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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是父亲和哥哥一力护着她,让她即便在深宫也过了两年舒坦日子,现在留在这里的只有她一个,但即便只有她一个也要奋力相搏,她不能让家人一辈子留在边疆那种地方,至死不得相见。
她要父亲回京,要容家依旧是首屈一指的高门大户。
也许对于身在冷宫的自己来说,这都是异想天开,但至少,她以后,再不会逆来顺受了。
流珠见容萧不说话,不安道:“主子,咱们怎么办?”
“不怎么办。”容萧看着她的眼睛,“等,咱们只能等。”
等一个机会,即便十年八年,她也得等。
一股力量陌生熟悉的力量渐渐回聚四肢百骸。不管未来如何,都不会比现在更差,怕么?她不怕。
容萧缓缓屈身,双手合十,跪在地上默默起誓。
皇天后土,此月为证,我容氏萧娘,有朝一日必走出此地,将该得的一一赢回!
。
仪秋殿灯会还在继续,酒过三巡,齐衍从后妃手中挑了几个好看的灯赞了一番,庄、宁二妃见火候差不多便命人叫教坊司上来表演新歌舞。
广袖长舒,楚腰盈盈,齐衍看在眼中却觉得了然无趣,偏头对一旁的太后道:“母后,儿臣今日饮酒有些多了,出去醒醒酒。”
穆丽华见皇上脸色却是有些沉醉倦怠,点头道:“恩,去吧。叫常福禄给你带件薄披风,夜风生凉,小心自己身子。”
“是,儿臣知道了。”齐衍应了,带常福禄起身离开,将一干眼露不舍的宫妃留在身后。
皇上一退席,各宫妃子也都有些坐不住,穆丽华没闲心端着架子跟她们大眼瞪小眼,演过一段舞后,便开口道:”忙了一天,已经戌时了,哀家看你们也都乏了,不若就散了吧。”
太后一发话,宫妃们都哗啦啦的站起身来行礼恭送,等太后凤架走后,也都依次散了。
。
惠妃面色苍白的坐在步辇上,额头不断冒着冷汗,小腹传来的阵阵寒意和钝痛让她摇摇欲坠。好似有什么东西正拧着自己的小腹,惠妃不得不将身子微微前倾。
“婉和,婉和。。。。”隐忍的声音从华盖下传来。
婉和听到惠妃唤她,忙提起手中宫灯去看,只见惠妃脸色煞白,冷汗顺着两鬓不断往下流,已经湿了一小片前襟:“娘娘,您怎么了?”
“快去。。。。。去太医院,叫孙仁来。”惠妃声音有些急促,一手虚托着肚子,“脚步快些,别叫人看见。”
“是,是。”婉和看惠妃神色不对,也不多问,忙将宫灯交给身边侍人,溜着甬道边儿,小步朝太医院跑去。
这孩子还不到七个月,怎么算都不是临盆的时候,而且这次的疼痛比先前的都要剧烈,时间也都要长。惠妃心里没底,但隐隐觉得这不是什么好兆头。她明明每天都在用固宫丸保胎,为何身体却一日差过一日。
惠妃此刻已经没有精力多想,忍过一阵隐痛,从袖中取出一枚固宫丸,用指甲捻开。
“前面可是惠妃娘娘?”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乘步辇赶上来。贤嫔坐在辇上对惠妃点头行礼,笑道,“臣妾瞧着前面像是娘娘呢,就赶上来了,果然没错。”
惠妃手里攥着固宫丸,极力压下小腹的寒意,微微坐直身子,扯扯嘴角:“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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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小产
贤嫔已经习惯了惠妃对她爱搭不理的态度,但她向来是曲意逢迎的人,怎会在乎这一点怠慢,当下笑道:“姐姐的‘嫦娥奔月灯’,真是艳惊四座,臣妾在一旁瞧着,都花了眼了。怪不得皇上也说姐姐灯好看。”
那‘嫦娥奔月灯’花了大价钱,是薄瓷烧制,用二十余种珠宝玛瑙镶嵌制成,自然华丽非常。若在往日,听到这样的奉承,惠妃自然要得意一番,但眼下她小腹中一股股的寒气乱窜,非得固宫丸压制不可,心中只盼贤嫔赶紧离开。
“你若喜欢,本宫回头叫人做一个给你。”甬道上原先摆着的花灯已尽数撤去,留下宫灯照亮,摇晃前行的步辇上,惠妃大半身子都隐在阴影下,只能看到她交握在瑶红牡丹八宝如意裙上的十指。
“臣妾谢娘娘赏。”贤嫔心中欢喜不尽,又奉承笑道,“今日是十五,又逢佳节,皇上待会儿指定要往娘娘处去呢。”
“这是你该盯着的事吗?皇上去哪那是皇上的事,你这么惦记,还想自荐左右不成?”腹中坠坠如铅,酸胀难忍,惠妃此刻恨不得立时回景仪宫去,听贤嫔在耳边闲言碎语的没完没了,一股恼怒的怨恨油然而生。
“臣妾…。臣妾不敢。”贤嫔喏喏认错,却隐隐的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只是一时说不上来。
一路无话
景仪宫渐渐近了,固宫丸早已尽数化在手心,惠妃冷汗涔涔,实在无法再和贤嫔虚以委蛇,直接挥手让步辇抬进景仪殿小堂。
“去,给我倒杯水来。”竭力压制着要破口而出的呻吟,惠妃伸手扶住桌角。不得不微微弯曲双腿,屈就不断下沉的小腹。
“娘娘,您怎么了!”随侍宫女扶住惠妃。一手帮她托住肚子,“要不要奴婢唤太医来?”
葱削般的丹甲齐根折断在手心。惠妃的声音有些颤抖:“婉和呢…。。婉和回来了么?”
“娘娘,婉和不在,奴婢…。奴婢去叫人来。”
惠妃脸上的精致妆容早就被冷汗浸透,殷红的胭脂顺着双颊留下,更显得她面如金纸,透着颓败的枯黄。她靠在椅背上,急促的喘息着。神志已有些飘忽,断续道:“不许叫人…。。别叫…。她们,都等着看我笑话。”她喘了一息,又道。“你去…。给我倒杯水…。西暖阁床头的柜子抽屉里有个木盒,给我拿来…。”唯一随身的固宫丸已经在路上化了,此刻只能拿寝殿中剩下的。
记下主子说的话,宫女急忙往外跑去。
无人在左右,惠妃才呻吟出声。像是千万柄兵刃插在小腹上,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往下左右拉扯着肚子里的孩子,她一手在侧撑着身子,一手捂住不断下沉的腹部,身体弯成一个诡异的弧度。身下的紫檀座椅像是结了千年的悬冰。慢慢侵入浑身的肌理,所有的寒意与疼痛都由四肢百骸向那一点汇去。
她挣扎起身去抓面前桌上的茶盏,却在起身的那一刻猛然感到一股撕裂般的疼痛,来不及细想,只觉得疼痛化作的箭羽,将她刺得千疮百孔。
“啊!”
殿中腾起一股淡淡的血气,有什么从下体缓缓流出来。
惠妃艰难回过头去,椅垫上的斑斑血迹触目惊心。
她的孩子保不住了,就要保不住了!
“来人,快来人…。”恐惧如滔天巨浪淹没而来,惠妃终于忍不住呼救,可声音出口却嘶哑如丝。
明堂外门紧闭,又隔着一扇玉石屏风,院中宫人们都忙着摆放中秋献月的祭祀糕饼,一时没人听到内室的动静。
惠妃尝试扶着桌角往内室门边挪,可手心与桌角间全是滑腻的汗水,一个没稳住,她脚下一滑,“哗啦”声响,整扇“阳春景仪”一同摔在地上,潋滟春色携带琳琅繁华,霎时粉碎四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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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
齐衍端起云过天青盏又饮了一口,微微蹙眉:“太淡了,换一盏来。”
明明说要散心,可皇上还是三拐两拐回了乾清宫。常福禄心中叹气,接过茶杯,愁眉苦脸道:“皇上…。今儿个是十五啊。”
“恩。朕知道。”齐衍头也不抬,“把山东来的折子拿过来。”
递上折子,常福禄一颗老心郁闷得要命:皇上这是根本没听进去啊。八月十五,这么好的节景,您不看戏不听曲也不去后。宫,为何要清心寡欲的回寝殿看折子?明日太后问起来自己怎么交代。
“行了,别那么愁眉苦脸的,朕待会儿去惠妃那儿。”
这句话跟定心丸一样,常福禄立时松了口气,不迭笑道:“皇上万岁,谢皇上体恤。”
常福禄正感恩戴德的说着奉承话,盘算着今晚终于能睡个安慰觉,只听门外一阵嘈杂。
“谁在外面?”齐衍自然也听到了。
常福禄忙几步小跑道殿门前,刚拉开门,一个太监就要挣扎着往里冲,多亏守门的侍卫拦着,让他动弹不得。
“谁借你狗胆,在这地方撒野?!不想活了是吧?!”常福禄劈头就是一句低喝,待看清来人的脸,却是一愣,“多福,你来干什么?”
多福是惠妃手下最得力的太监,最近刚刚胜任总管,好不风光。可此刻的多福满脸是泪,抓着常福禄衣角凄厉哭道:“常公公,惠妃娘娘不好了,娘娘不好了!”
“什么?!”常福禄猛然瞪大眼睛,“你一五一十的说,惠妃怎么了?”
“具体奴才也不知道,娘娘一回宫就直接进了内殿,也不叫人伺候。。。。。等奴才们进去时,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