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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疼,下意识要伸手去接,却抬头对上宁妃似笑非笑的眼。
“你很宝贝它?”扳指滚了两滚便停下,宁妃翘手拿起来,又细细打量,笑道,“也不是极好的成色啊。”
沈团儿堪堪收回手,饶是努力半晌,苍白的脸上也没能挤出笑来,只低头道:“奴婢没见过什么好东西,不如娘娘会品鉴。只是觉得娘娘用的东西,都是好的。”
还是那么嘴硬,宁妃心中微恼,脸上却悠悠一笑:“这不是本宫的。是下人们捡的。”她提了提音调,“让小全子进来。”
沈团儿品位低,身边统共没几个奴才,故而大概都记得。这小全子采韵对自己说过,是前几天调到主殿暖间伺候的,当时正逢蜀中暴乱,穆泽被绑,她陪着忧心伤神的太后诵了两天经,也就没留心采韵的话。但现在想起来,小全子走后,那扳指也不翼而飞,可不就是教他摸了去。
沈团儿死死咬着牙根,利目看向躬身进殿的小全子。不想那刁奴对她恍若无视,几步跪倒殿中,对宁妃道:“奴才给娘娘请安。”
“没规矩的东西。”宁妃斥了一句,又道,“上选侍身边跪着去。”
小全子谄笑的脸一僵,但还是领命跪在沈团儿身边。宁妃这才满意,闲闲笑道:“给选侍说说,这扳指怎么来的。”
小全子跪着转身面对沈团儿,尖着嗓子道:“奴才是在选侍枕下捡着的。”
私通外臣,那是千刀万剐的罪,轻则满门抄斩,重则株连三族。沈团儿袖中拳头握得死紧,一股恐惧的麻意从脚跟窜到头顶,让她的整个身体都微微抖动着。她本以为自己生来就是旁人手中的一颗棋,从来没有价值。如此逆来顺受的由人摆布,曾让她觉得无论是活着还是死去都对自己毫无意义。可就在现在,真的站在濒死的境地,她才意识到自己有多畏惧死亡,一颗心在胸膛砰砰跳着,对生的渴望,远比她想象要贪婪。
沈团儿抬起眼来,强迫自己与宁妃对视,不解道:“娘娘,奴婢真不识得。小全子一个刁奴,为了往上爬什么编不出来,他说的能当得什么真。难道娘娘要为一个奴才捕风捉影的话,指怪奴婢?”
沈团儿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凄楚可怜,若不是宁妃那日真的窥见她与穆衡私会,倒还真有可能被她蒙混过去。但宁妃既然今天召她前来,便是有办法对付沈团儿的死不承认。
“不是你的就好。”宁妃点点头,举起扳指看了看,像是发现了什么,惊讶道,“哎呀,你看,这里面还有个字呢。”
看着沈团儿发白的嘴唇,宁妃了然一笑:“是个‘衡’字。”
“既然不是你的,本宫便放心了。”宁妃收了笑,没等沈团儿张口,便道,“这不是宫里的东西,是外面男子的物什,后。宫断不能有。现在本宫管着后。宫,若出了私通外臣这样的腌臜事就不好了。不如把它呈给太后和皇上,也好决断。你说怎么样?”
“娘娘…。”沈团儿欲言又止,却说不出话来。
“本宫知道你担心什么。”宁妃颇为理解的看她一眼,道,“是啊,皇上现在心情不好。可出了这样的事也没法子不是。好在这扳指上刻着字呢,大理寺的人有的是手段,不出几日便能找出来。到时皇上的雷霆之怒,便是将那奸夫碎尸万段了,也怪不到你我头上。是不是?”
宛如一柄利剑当头插入,沈团儿眼前一瞬间看不到视线中的任何东西,方才对死的恐惧已被更剧烈的疼痛取代,如行针走线般狠狠刺痛绷紧着每一处神经,痛得只能任由眼中泛出泪来。她一下跌跪在地上,喊道:“娘娘,求您别告诉皇上。”
她找不到任何说辞,本能的只脱口而出这一句话,跪在地上,四肢百骸仿佛都被恐惧与绝望碾成粉末,她双手撑地,满脑念头只有一个:他不能死,穆衡不能出事。他隐忍多年,人生不过刚刚平铺舒展,她要他平平稳稳的走下去。
宁妃对沈团儿的举动意料之中,她早就知道沈团儿再抵死不认,也会在情郎受到威胁时全盘崩散。即便隔得远,可那日沈团儿于那男子之间举手投足间的爱意骗不了人。
嫉妒的细刺在宁妃心中轻轻扎了一下,她也愿意这样与那个人爱意缱绻,可她心中的檀郎不爱她,她的檀郎谁也不爱。
宁妃勾起的嘴角有些苦涩,她又一次告诉自己,一个坐拥天下的帝王本来就是没有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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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很忙,管不了那么多事。”宁妃看着沈团儿的眼睛,笑容带着引领的蛊惑,“其实,只要你干你该干的,又有谁知道呢。”
听懂宁妃的弦外之音,沈团儿手上一脱力,几乎摔在地上,忙爬起来恭敬道:“单凭娘娘差遣。”
“这样多好。”宁妃将扳指收到手中,笑道,“这东西先放在本宫这里,反正只有你知我知。”说罢,她转过头来看向跪在脚下的小全子,目光森森,“本宫告诉过你,卖主求荣没有好下场。来人,这奴才偷了本宫首饰,拉下去杖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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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剿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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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泥泞的官道上渐渐响起马蹄溅起水花的声音,渠县城门前站着的灰衣戍卫听到声音,抻着脖子去看,只见是一队军兵,月色中,身穿铠甲的将军正打马而来。
见到这些人,戍卫眼睛一亮,忙打着灯笼跑到官道边,喊道:“前面可是从京城来?”
“宣武将军在此,奉御旨剿寇。”穆衡身边副将隔远喝了一句,又道“速开城门!”
“开城门,开城门。”灰衣戍卫提着灯笼,另一只手示意其余戍卫注意,扯着嗓子道,“点起火把,给将军照路。”
几根火把逐一点起,城门徐徐打开,穆衡催马到那戍卫跟前,问道:“林平广林大人可在城内?”或明或暗的火光中,他的五官隐藏在盔帽下,看不出什么表情。
“在,大人正在衙门等着将军。”那戍卫略一抱拳,向穆衡道,“属下已备好马车,将军一路劳顿,请移步就车吧。”
“不必了,我直接去见大人。”穆衡扬鞭指指身后的几百行军,淡淡道,“这些军士的住处可安稳好了?”
“都备下了。”戍卫脸上有些为难,“城边的屯兵地都给淹了,现还没修缮好,只能委屈将士们住在城中几个驿馆中。只是分散了些…。”
穆衡眉头一皱,对身边副将道:“在此寻处空地扎寨,也不必来衙门寻我。弟兄们走那么远,都累了,明日听我传令再整军。”说罢拨正马头,由一戍卫带路,去向渠县衙门。
林平广见到穆衡自是将情况介绍一番不提,二人坐定后,便命人奉茶。
“此地遭灾得厉害,也没什么好茶叶。”林平广笑着做个请的手势,笑道,“委屈少将军了。”
穆衡一个武将,吃穿上向来不讲究,况且他正年轻,还没同穆敬畏梓一样,沾染上贵族刁钻的风雅,自然对茶的好坏没什么要求。他一路快马,此时正是口渴,端起一气灌下半盏茶,方笑道:“大人言重,末将到这儿来是助大人剿寇的,只盼能助一臂之力。”
林平广现在是四川抚台,赈灾的诸多事宜都要他来拿主意,早忙得焦头烂额,此刻也没工夫客套,顺势笑道:“好,待咱们凯旋之日,老夫再请将军过府,品一杯好茶。”随即示意左右将取来地图,与穆衡细细交待起流寇形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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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晌午,林平广刚见过京城随军而来的太医,还不等转回,留在衙门的下属就跑来报信:“大人,穆将军已经整军去开县了。”
“嗯?不是说下午启程么?”林平广一愣,“什么时候走的?”
“您走后不久将军就命人备马了。说是趁着天儿早走,没那么热,晌午热起来的时候,正好到沿路驿馆扎寨,晚间再行一夜,后日晌午就能到开县了。”
林平广点点头,挥手令来人下去。
当时穆泽迁徙流民时正是晌午顶着太阳出发,与此时的穆衡相比,所思所虑,均有不及。
“怎么,还有事?”林平广提笔在一封文书上写了两笔,问道。
那下属几步过去将内室门掩好,回身从袖中抽出一个信封,呈到林平广案前:“大人过目。”
林平广拿起信封,并不急着打开,而是捏捏薄厚,淡淡道:“都在这了?”
“只是梓州一处,益州、利州和夔州那边的人还在查。”来人一向稳重的脸上浮现些许光彩,即便是声音刻意压低也能听出其中兴奋的意味,“大人,这次应当能捉条大鱼。”
林平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