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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来就是在逆境中挣扎长大的,不是没遇到过比这次更恶劣的情况,只是因为十一郎的异常让她心神大乱,加上自身又无法动弹,便不自觉陷入了消极的绝境当中。如今发现事情或许并没有想像的那么坏,天性中那股韧劲自然而然重又冒了起来,让她能够冷静地看待自己如今的处境。
极力忽略掉压在身上的人,梅六目光扫向周围。床帐是极旧的粗麻所制,看上去灰扑扑的,像是很久没洗过的样子。透过漆色驳脱的床架以及未曾放下的帐子可以看到并不宽畅但却空荡荡的房间,除了墙角的一个马桶外,再无它物。
从她躺的位置看不到房门,但却正对着窗子。窗子很小,位置又高,就算拆空了窗格也钻不过人的脑袋,唯一的功能大约便是透光和透气了。
这里不是十一郎的茅草屋,也不像客栈。梅六得出结论,紧接而来的问题便是这究竟是什么地方,而她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十一郎又是怎么回事……
感觉到体内终于蓄积了一些力气,抬手,她使劲将男人推到一边,自己也再次力竭地瘫在那里,下面因男人的离开似乎有液体流出,让她不由难堪地皱起了秀眉,却苦于没力气收拾。又躺了好一会儿,她才勉强能忍着身体上令人羞耻的疼痛慢慢撑着坐起身来。
在凌乱的床上翻找了好久,她才找出自己被撕得破破烂烂的衣服,拿起来一比,竟是一件也不能穿了。苦恼地垂头想了许久,她最终只能用破损的亵衣胡乱擦了下身子,然后拿起十一郎还算完整的衣服披上,用腰带紧紧地系了,勉强也能遮个严实。
下了床,她拖着虚软颤抖的双腿走到紧闭的门边,用力推拉了几下,门被从外面锁得死死的,连道缝都弄不开。这个结果并不是太让人意外。无力地靠在上面休息了会儿,她才又慢慢地磨回床边。
“十一郎。”她扯过又薄又硬的被子盖在男人冷得有些发青的身上,眼中闪动着莫名的情绪,心里还有说不出的别扭。
从乍醒时看到他的震惊到发现两人处境时的愤怒,再到现在对情况不明的茫然,她不知道在这件事里他扮演的是什么角色,更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他。如果换在之前,她若有力气,或许真能毫不手软地取他性命,但在过了这许久,她渐渐回过味察觉到其中有蹊跷之后,是绝不可能再对他下杀手的。只是若就这样算了……若就这样算了……
梅六自嘲地低笑一声,颓然将额头抵在床柱上,心中感到说不出的疲惫以及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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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摸在申时末酉时初的时候,门边传来响动,两碗糙米稀粥并两块黑乎乎的咸菜从门下面打开的小洞里塞了进来。
梅六盯着门口看了许久,直到确定那种被人注视的感觉消失,才慢吞吞地站起身。她的确饿了,为了有力气应对以后会发生的事,就算对方拿馊臭发霉的食物也会吃下去,更遑论是这种不算太差的粥水。
粥已经冷了,但喝下去后仍让她觉得精神好了许多,手脚也没那么虚软了。就着粥啃了半块咸菜,余下的她从碗中拿出,用手帕包了收好,然后端起另一碗粥,扶起十一郎一口一口地喂他。
在这段时间,她已发现十一郎身受重伤,性命危在旦夕,因此中午会对她做那样的事便显得异常古怪了。结合并不算多的几次相处对他为人的了解,她首先想到的就是春药,只是究竟如何,他在几人分开后又遭遇了些什么,只能等他醒过来后才能知道了。至于其它,她暂时都不愿多想,如今两人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她在弄清事实真相之前,是绝不可能不管他的。
她也曾企图从空白的记忆中努力找出蛛丝马迹来证实自己落在什么人手中,别人又为何要用这样的手段来对他俩,然而记忆在她从溪中洗澡出来后便嘎然而止了,那样的突然,就仿佛有一只大手干脆利落地将后面发生的事掐断了一般。
当然,其实证不证实已不是那么重要,只需要将前前后后的事联系起来,她也能猜到这一切与奚言家脱不了干系,不过是不知道他们用的什么手法,竟让人如此防不胜防。
昏迷之人的喂食并不是那么容易,但大约是因为身处危境,梅六竟是显得从未有过的耐性十足,等一碗粥喂完,屋内已然暗了下来。她将碗放回门口,静静地坐在床沿上许久,看着从窗口透进来的光线由青幽到灰蒙,最后变成一团漆黑,然后无奈地叹口气,蜷腿上床窝在十一郎身边也睡了。
虽然力气在一点一点地恢复,但是真气却怎么也无法提起来,跟废人实在没两样。别说是逃出去,便是来个力气较大一点的普通人都能一指头将她捻死。如今她除了规规矩矩地吃饭睡觉,还能做什么?
尽管心里有些不自在,还有更多的戒备,梅六还是没扛住身体的疲惫,很快便睡沉了过去。甚至于在半夜的时候,身边那原本伤重得随时都有可能断气的人突然坐起也没能吵醒她。因此在第二天早上她睁开眼突然看到床角赤身祼体盘膝而坐的男人时,惊得差点没摔下床去。
“十一郎?”她撑起身惊疑不定地看着男人,声音因刚醒而显得有些沙哑慵懒,眼神有些游移不定,既不敢一直盯着他的脸看,更不愿落在他未着寸缕的身上。
然而等了许久,十一郎也没有任何反应,就那样安静地坐在那里,如同一尊雕像。梅六突然有些害怕,忍不住挨了过去,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探向他的鼻下。不过没等她的手指靠近,男人蓦然睁开了眼。
【第十章 石头情人(1)】
十一郎突然睁开了眼,目光落在伸向他的手指上,一瞬也不瞬。梅六讪讪地收回手,想要解释,却又觉得在发生了那样的事之后,该解释的是他,而不是自己。她不过是担心……不过是想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而已,有什么好说的。
她这边局促纠结半晌,等终于说服自己应该理直气壮地质问他时,却发现对方竟然又阖上了眼,一脸的平静,完全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心虚惭愧以及为之前所作所为辩解的意思。她一下子就恼了,腾地跳下床,却不想牵动到隐处的伤口以及腰,登时疼得蜷蹲在地,眼泪差点没掉出来。
十一郎却对周遭发生的一切不闻不问,不惊不异,仿佛真是一尊人雕似的。
梅六咬住下唇,一边扶着床沿保持着不雅的蹲姿缓气,一边狠狠瞪着床上安如磐石的男人,目光几乎要将其凌迟。好一会儿,她才慢慢地站起来,心早已凉透,那个时候她才知道原来自己对他始终抱有一线期望,哪怕是在发生了那样的事之后。
“十一郎,你没什么可说的吗?”她问,声音沉冷,低垂的目光却有些迷茫。她终究还是看错人了么?这个念头方起,眼前却浮起落英缤纷中少年温柔的笑靥,以及石榴林里男人云淡风清的背影,神思不由一阵恍惚,而后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唇角不由浮起一丝苦涩的笑。
屋内一片安静,梅六等不到十一郎的回答,心灰意冷下也不欲再问,只默默坐了半晌,便又起身在屋内转了几圈,寻找脱身之法。
这房间修得像仓库一般,窗子又小又高,门一关,便完全看不见外面的情况,光线却还好,白天时屋里的一切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房间虽然窄小,但屋顶很高。若是梅六武功不失的话,或许能借着床帐跃至梁上,再伺机从屋顶穿出,而现在说这些都是废话。一直走得累了,她也没想出办法,肚子早已鼓叫如鸣,关押他们的人始终没送吃食来。不过这是意料中的事,谁会把俘虏喂得饱饱的,好让他们有力气折腾吗。
看了眼从她醒来时便一直坐在那里的男人,这么长的时间他竟没有动弹过一下,甚至连拿件衣服遮掩住自己都不知道,她握紧手,感到柔嫩的掌心被指甲刺痛,这才强抑住靠过去探看他情况的冲动,选了一处离床最远的地方席地坐下歇息。
泥夯的地面潮冷,薄薄的一件衣衫根本阻隔不了什么,梅六没有内力护体,只坐了一会儿便有些受不了,然而多年来出生入死间所培养出来的直觉告诉她不要靠近现在的十一郎,因此只能忍住躺回床上的冲动。然而又饥又寒又累,整个人不免蔫蔫的提不起精神。正昏昏欲睡时,床那边突然传来响动,她本已如惊弓之鸟,闻声登时跳了起来,惊恐地看过去。
原本怎么问都没有反应,安静得像是不存在的男人此时竟像是突然从沉睡中醒了过来般,正目光如炬地扫向她。那一瞬间梅六只觉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由内到外生起一股被野兽盯住的战栗感。
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