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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已做好随时承担起自己责任的准备。所嫁之人未必是心上之人,这是每一个萧氏女儿都心知肚明的事。萧槿月从来不认为自己会例外,即便她是姐妹中最受长辈宠爱的。
然而,那一年,她十七岁,正值家里为她物色婚嫁人选的时候,王十一郎出现在了她生命中。锦衣轻裘,眉目清润,轩昂劲拔,笑绽春阳,不过远远的一眼,却在她心里种下了颗芽,即便怎么压制,在春暖花开的时候还是会破土而出。
十一郎是梧阳问剑斋的少主,舅父为朝廷大员,这样的出生倒也与她相匹配,只是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就算她心中千肯万肯,父母不提,对方不提,她也没脸去说。后来机缘巧合,在花湖边见过一面,隔着马车帘子说了几句,隐约觉得他对自己并非无动于衷,心里还为此窃喜了许久。红袖知她心事,帮着传过几句话,但她终究是名门贵女,做不出私下收授的事,他也始终谨守于礼,从不逾越,所以两人间终究隔着层薄纱,直到他离京亦未曾捅开。
后来无数次午夜梦回,她都暗自后悔没能在他离去之前鼓起勇气透露自己的心意,以至于两人生生错过,但心里又隐隐期盼着,他回梧阳禀过父母后,会突然上门提亲。
也许是这样的懊悔与念想太过浓烈,以至于数月后去别庄避暑的她再次见到伤痕累累的十一郎时,竟连犹豫也没有,便救下了他,并将他藏在别庄里,亲自请医照看。
后来……萧槿月狠狠折断攀着的树枝,连手掌心被划伤了也不自觉,绝丽无双的脸被阴郁笼罩,把前来寻她的某夫人惊得又悄然转了回去。
后来那人竟以情不自禁为借口强占了她的清白,后又以甜言蜜语相哄,且甘愿入赘萧家,她虽追悔莫及,也亦无可奈何,只想着自己对这人终究是有情意的,若对方所言真心的话,自己还可以继续留在家中陪伴父母,而不用嫁到一个陌生人家,去受姑婆妯娌的气。
也是她在家中太过受宠,族中兄弟虽然不少,却无同胞兄弟可支撑门庭,所以对于招赘之事父母竟也不是如何反对,尤其对方还是一个少年俊杰。虽然红袖无数次在她耳边说十一少有些不对,眼神没以前温柔清透,笑得也没以前好看。
只是谁家逢巨变,会没一点变化呢?更何况,就算他真变得面目全非,她又能怎么办?那人藏了她的红帕,她便是再恨再怒,又能怎么办?那时她才十七岁,又是娇养着长大,后宅的阴私龌龊一点也没学到,这个闷亏只能自己咽了下去。如果是换成现在……
萧槿月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而后像是突然回过神一般,将脸上表情全部收敛,代以得体温婉的笑。她转过身,一边招人拿来湿帕,将手上的血迹与绿汁缓缓拭去,一边走回众夫人的聚集处。她是主人,可不能待慢了贵客。
虽然随着相处的时间增加,她越来越怀疑自己当初怎会瞎了眼看上那样一个人,什么温润如玉,朗月清风,不过是一个绣花枕头,奸险小人伪君子罢了。但是当红袖真正跑过来告诉她又出现了一个十一郎,而那个与她同枕共眠了十多年的男人有可能是冒牌货的时候,她心中最先升起的竟不是被欺骗的愤怒,而是恐惧,恐惧这一切被其他人知晓,恐惧她和她的孩子将成为世人的笑柄。
所以——萧槿月面带微笑地倾听着定北候夫人与安宁伯夫人谈论京城里哪家男人纳了个花娘作妾,惹得不少人看笑话,手上却借抚发不着痕迹地拔下一枚金簪,以袖遮挡着在自己面前的酒杯里搅了一搅,之后并没将簪子再插上去,而是悄然收入了袖中。
“将这杯酒端去给十一少爷,不管你怎么说,一定要亲眼看着他喝下去。”她侧头对一直跟随在旁的红袖,低声道。
红袖自是将她的一举一动全部看在眼中,此时闻言,俏脸瞬间失去血色,想要说什么,却在看到她唇角绝然的微笑时,所有劝说的话全部吞回了肚里。
看着红袖离去的背影,萧槿月无声地叹口气,也不知是松口气,还是为亲手撕碎年少时那份最真最纯的美好而觉得悲哀,她只知道不管事实真相如何,她的丈夫必须是真正的也是唯一的梧阳问剑斋王十一,而这个突然冒出的十一郎,绝不能让在场任何一个女人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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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郎端起红袖送来的酒,正要递至唇边,红袖却忍不住抬手一下子将酒打翻了。他扬眼看向她,漆黑如墨的双眸中没有惊愕,只有洞悉一切的了然。
“十一少,奴婢……奴婢……”红袖哆嗦着手,脸上一片惶然,有背叛小姐的不安,更多的是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的慌乱。
“怎么?”十一郎定定看着她,明知故问。
红袖被他冷静的目光看得越加心神不宁,最终良知又或者是心中对他无法言说的爱慕胜过了一切,她向四周看了一眼,确定没有人注意这里,不由扑通一声跪下,压低声音带着泣声催促道:“十一少,你别等姑爷了……你走吧……带着这位姑娘走吧……越快越好!”
第三十二章 (2)
“你去对你家小姐说,我只是想拿回自己的东西,至于她嫁予何人,与我无干。若再相害,尔等休想生离此地。”十一郎垂眼看着几乎哭倒在地的女子,语气冷淡如初,并没有因为萧家小姐的行为生怒,也没有因对方的维护而感动。
红袖泪眼朦胧地看向他,在触到他冰冷的眼神时不由打了个哆嗦,直觉他不是虚言恫吓,慌忙拭着泪去了。她不知之前的茶中亦曾被下过药,故不明他为何会说“再”相害,却也不敢多问。只是回转后将原话一字不漏地转达给了萧槿月,引得萧槿月失去镇静,心神恍惚下频频失手打翻茶盏,然缓过神后眼中杀意反而更为坚决,只是暂时间倒也没再有更多动作。
“你倒底是走还是不走?你若不想送我便不送,何需用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来拖延!”梅六被这一出出闹得心惊肉跳,见他仍不肯走,不由恼了,挣扎着想离开他的怀抱。
“别动。”十一郎环着她肩的手收紧,另一只手轻轻托住她的腰,以防她伤着自己。“走吧。”他想了想,说,然后小心地把梅六驮上背。
没想到他这次会如此轻易妥协,梅六有些意外,心里却悄然松了口气。她却不知他是认定了那人如今有家有室,要找并不困难,所以才会松口。
“你不必担心,这些人奈何不了我。”不知是不是听到了她吁气的声音,十一郎突然道。
梅六呼吸一窒,随即反驳道:“谁担心你了!我才懒得管你的事,我是怕在路上耽搁的时间久了,半年内好不了。要不是为了小汤圆,我宁可一生这样瘫着,也不稀罕你送……”她似想证明自己确实不是在担心他,却不知越描越黑,越扯越远,到后来连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十一郎没有接话,往外走去。梅六却开始心虚,双手环着他的脖子,暗想自己是不是说得太过了,于是将之前的话反复地琢磨了几遍,确定自己有些不知好歹,于是又磨磨叽叽地道:“那个……其实……我也不是那个意思……”
“没有关系。”十一郎淡淡道。
梅六被噎住,没好气地撇撇唇,沉默下来,又不由有些后悔自己多此一举,明知无论说好听的不好听的,这个人都不会在意,还急着解释什么。
见到两人要走,那些守在外面的护卫都有些拿不准要不要拦,只是犹豫的当儿,十一郎已经走出了临时扎营地,准备往上游与船家约好的地方而去。就在这时,马蹄踏地夹杂着车轮碾过枯枝石块的声音自下游方向传来,十一郎顿住身形,回头看去。
河边树稀石多,蔓荆丛生,自然挡不住匆匆往这边赶来的一行车马。梅六跟着看了半会儿,竟看到几条熟悉的人影,尤其是为首骑马之人,让她惊诧莫名。
“你还有孪生兄弟?”白马锦裘,俊眉朗目,竟是与十一郎长得一模一样,难怪她有此一问。
“无。”十一郎回,冷冷地看了那人半晌,等到对方有所感应望过来时,他蓦然转身大步迎了上去。
“喂,你想做什么?”梅六大感不妙,低喝道。对方人多势众,他却带着自己一个拖累,如果是想寻仇的话,就算武功再高,只怕也难讨得好。
“去拿回属于我的东西。”十一郎道,静如深水的眸中闪过一丝暴戾。多年前的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那曾经令他无数次从恶梦中惊醒过来的疼痛仿佛再次重临,让那张罕有表情的脸隐隐变得扭曲起来。
“什么东西?”即便看不到他的脸,梅六也能从手下突然间变得紧绷的肌肉察觉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