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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方子不在,显然是被纪十拿去了。
他走到窗前,看着外面明净的天空,以及不时飘落一两朵的紫蓝色梧桐花,心中隐隐有些暴躁,有一个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催促他杀了梅六,杀了这个能唤起他情绪的人,杀了子万和奚言豫这两个让他感到威胁的人,杀了纪十,将她身上的灵蛇皇夺过来。
最开始这种杀意只针对着奚言豫和子万,被他强行压下了。直至后来灵蛇皇的出现,以及梅六受伤对他形成的影响使得这种杀意扩大,并加深,让他不得不分出大部分的精力去压制。他很清楚,他本人是不想杀他们四人的。又或者说,他并不愿意轻易杀人。
事实上,当初在记忆全部恢复之后,十一郎便意识到了自己的异常。他无师自通地拥有了大量关于蛊的知识,也忆起失去意识期间所做过的非人该为之事,以及体内对强大力量的异常渴望。他如一个旁观者一样看着自己为了吸引和夺取别人身上的蛊虫无所不用其极,手段血腥残忍,他也能感觉到在吸收别的蛊虫力量以及见血时所产生的暴戾、兴奋、征服快感,却又明确地知道那些感情不属于自己。在见到梅六出现,母亲还活着时,他觉得自己本该欢喜激动,然而这些情绪却没出现。他看着她们,如同陌生人,理智让他说出该说的话,做出该做的事,情绪却波澜不起。从那个时候起,又或者更早时候,他便知道,他已不是他。更确切地说是,他的本性被压制,帝皇蛊的性格占着主导地位。
只是,当洞悉了这一切之后,生而为人又怎会甘心让一只蛊虫控制住自己。因此,自进入秘境之后,他一直在试图将蛊性压下甚至消除。然蛊性是通过他自己的意识表现出来的,除非是像杀戮亲友这样太过明显的怪戾念头,否则实在难以分别,因此除了克制杀戮外,实在是成效不显。直到梅六受伤,那片刻的剧烈心疼不仅让他感觉到了真实的自己,也让体内的帝皇蛊感应到危机。
他知道只要自己一个疏忽大意,恐怕就会伸手拧断梅六的脖子。这是决不容许发生的……想到此,十一郎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右手悄然按上心脏,一股内力探入,然而片刻后手便被弹开,同时喉咙一甜,嘴角溢出一抹鲜血。他抬手擦去,除了脸色微白外,神色平静如常。
这是意料中的事。如果能这么轻易地除去它,他又何至于落到此等境地。但是这却是他给它的警告,逼得急了,大不了鱼死网破。
微微垂眸,感觉到心中的杀意果真平复下来,他才转身回到床边。
梅六静静地趴在那里,仍没有醒的迹象。十一郎伸手给她把被子往上扯了扯,然后拉了张椅子就在旁边坐下,闭上眼静静地养神。
没过多久,纪十便端着煎好的药走了进来。
“大姐夫姓剑,名厚南,医术在中原除了明昭先生外无人可与其匹敌,如今他跟大姐一道随着宇主子去了塞外罪恶之城。宇主子有翻云覆雨之能,曾与明昭先生合力将为姐夫换血而必死无疑的大姐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如今不仅人好好的,还得了一子。”将药给了十一郎,纪十便退到了窗边,一边看他喂药,一边淡淡地道。“明昭先生是焰族医皇,据说能活死人肉白骨,如今他也在塞外。如果能找到这三人,梅六定然能够治好。”听她的语气,显然并没准备一起去。
“我会带她去。”十一郎说,既没问原因,也没打算邀她同行。
纪十微微颔首,正要离开,就听到一声呛咳,梅六将刚入嘴的药汗又吐了出来,人也醒了过来。她犹豫了下,便仍站在了原地。
十一郎从旁边拿了帕子给梅六将吐出来的药汁擦干净,又待要喂,却被一把推开。
“我不喝,拿开。”梅六轻轻道,语气极为平静,只是动了动身体,似想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却未得所愿。一是全身无力,再则他的手揽得极稳。
“喝完便可睡下。”十一郎淡淡道。
梅六后腰其实疼得厉害,让她连话也不想多说,哪有精神与人僵持,原本是后脑勺靠着十一郎的肩,这时她转了过来,将额头抵在他颈窝,感觉到那里一下一下沉稳的博动,似乎好了一些。
“我不想活得太难看。”她有气无力地说,唇角勉强扯出一丝笑。自己知自己事,她如今下半身木然没有感觉,且不说能不能治好,就算有人能治好她,在治好之前这段时日,大小便失禁,日常不能自理,那样的境况于爱美又自尊极强的女人来说会有多可怕,尤其还是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
第三十章 (4)
十一郎喂药的动作一滞,片刻后才说:“药里有止疼的。”
梅六闭上眼,没有说话,但也不肯再张嘴。止了痛又如何,本来已经没了其它感觉,如果连痛也没了,她还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吗?
十一郎不想强迫她,他很清楚靠着自己内力的支持,也能带她走到关外。但是看她的样子,已显露出不想活下去的意思,又怎肯跟他去寻医。如果还是越者渡的他,有的是办法让她重燃生机,但是如今他却升不起丝毫劝说的欲望,只觉得她不想活了,还理她做什么,同时又清楚地感觉到心中一定要治好她的执念。两种完全相反的意念交锋,他没有丢下她,却也无法出口慰劝,只能保持沉默。
“你当初抛下小汤圆独自离开,如今仍要弃她于不顾吗?”一直冷眼旁观的纪十突然开口,语气冷漠讥讽。
梅六一震,闭上的眼睁了开来,往声音传来处看去。这时她才看到纪十,看到脸上一向挂着甜笑的可爱女孩此时双手环胸,面如寒冰地冷睇着自己,她心中一窒,不明白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以至遭到如此的厌弃。
“小汤圆她……那日你亲口说过的。”她疲惫地再次阖上眼,不想再弄清楚原因。
“我说她死了她就死了?”纪十嗤笑出声,“你可亲眼看到过她的尸骨?原来你十多年的挂念也不过如此,那还是当她死了罢,省得她看到你这副鬼样子难过。”
她的话一句更比一句难听,梅六却浑然不觉,她蓦然抬起头,眼中满是惊喜,“小十,你是说小汤圆还活着?”
“你既然都要死了,还管她是不是还活着?哪怕她被人欺负死,又管你何事?”纪十冷笑道,虽然没有给予肯定的答复,但话中之意再明显不过。小汤圆不仅活着,还活得很憋屈。
梅六激动起来,抬手抓住十一郎的手臂,似想挣扎着向纪十靠近些,“小十,你告诉我……求你告诉我,小汤圆她在哪里?她好不好?”
纪十没有回答,眼睛只是盯着十一郎手里的药碗,唇角噙着一抹讽笑。显然在她看来梅六如果连自己身体都不顾,那么是没有资格知道小汤圆的情况的。
梅六看明白她的意思,马上道:“好,我喝药……我喝……”一边说她一边将头凑向药碗。无论她是否还想活下去,小汤圆都是她心里的一个大结,能在死前知道与其相关的消息,她也能瞑目了。
十一郎轻轻挡开她的头,以免药洒出来,然后把人扶正,这才将碗放到她唇边,让她一口气喝下去。
“你的小汤圆自你离开之后便不肯好好学武,被管家嫌弃,打发去做杂役,如今人在夏候衡那贱人手下……夏候衡,你该知道的,那个当日捉住你并在你脸上划了一刀的女人。”见梅六喝完药,纪十才不紧不慢地道,“那女人可是个恶妇,最爱拿下面的人出气,尤其是长得比她好看的。她还有一个面首宫,里面的男人跟她一样喜欢玩花样,弄死弄残的女子不知有多少。嘻,你的小汤圆长得倒是越来越水灵,这时不知有没有被她赐给自己的面首……”
“够了!纪小十,住口!”梅六在桑晴苑呆了两年,哪怕自己从来没做过,也不可能会单纯到对一些客人的奇特喜好一无所知,想到天真可爱的小汤圆有可能遭遇到那些,她就无法忍受。
“不说就不说。”纪十耸了耸肩,往门口走去,大约是不耐烦再站在这里。
“小十,等一下!”见她就要这样离开,梅六顾不得因为激动呵斥而引发的后腰剧痛,额上冒着冷汗地扬声叫住人。“小十,姐妹一场,六姐求你帮我把小汤圆救出来,六姐求你,好吗?”无论纪十说的那个人是不是她要寻找的小汤圆,她都不敢冒险,哪怕因此要求一个厌恶她的人。
纪十微侧身,偏着脑袋看着她,带着淡笑,神色天真中又透出一抹无情,“你认为可能吗?”就在梅六因为她的话眼中露出绝望神色的时候,她又变了口气:“就算我救她出来,也不耐烦管她一辈子?她一个连武功也不会的人,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