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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和好就行了,只是关心你们一下嘛!」我笑笑,说:「那郭先生早点睡吧,不打扰了。」
「嗯,嗯,谢谢。」郭力挂上电话,颓然坐在床上。
我看着郭力。只要开始说谎,谎言就停不下来。尤其是一个有地位的大学教授,他绝不能够被他的妻儿发现他的双性身分,也绝不能够在警方与媒体一次又一次的尖锐询问下,将谎言编织成另一个动机、另一个样子,以隐瞒他所不欲人知的一面。
所以就继续说谎吧。
楼下的房客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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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力站了起来,穿好衣服,打开房门,锁上。我赶紧冲下楼去,在一楼的客厅拦到了即将离去的郭力,假装我正要出门买宵夜。
郭力看见我,僵硬地笑笑,一脸的抱歉。
这种演技勉强合格了。
「郭先生,这幺晚了上哪去啊?回家吗?」我打招呼。
「是啊,刚刚跟令狐有些误会,心情不大好,所以想回家睡。」郭力叹口气。
「郭先生……」我压低声音,一手搭着郭力的肩膀说:「不是我在打小报告,不过……令狐弟最近有些怪怪的,你不在的时候,他常常会跑到住四楼的那个死大学生的房里,常常一待就是一两个小时,有时候是那个死大学生下去找他,两人好象挺有话聊的……马的,连我都看不过去了。」
「是吗?」郭力的脸上闪过一丝恙怒。
「你们最近是不是有点疏远了?」我关心地问道。
「算是吧,我有些不明白年轻人的想法,不过这也没什幺大不了的,误会……误会总会慢慢解开的。」郭力的语气有些勉强,但越来越有说谎的架子了。
「这样就好,我想是我想太多了。」我笑笑,说:「上次我在走廊上遇见令狐弟,聊了一下,他还说他想一个人搬离开这里,那可吓了我一跳啊,他不住了,难道你还会住下去?这年头房间要重新租人还真不容易,我当然希望你们长长久久啰!」
郭力有些震惊,但脸色随即平缓下来,甚至隐隐有些兴奋。是啊,快点把握机会吧,依你的聪明,一定想的到的!
「令狐……令狐的确这幺想过,他说他想跟我分开,嗯……一个人到别的城市生活,毕竟我有个家,他没有,令狐会这幺想也有他的考量,我想,唉,两个人在一起也有几年了,是值得好聚好散吧,刚刚为这件事跟他发脾气,实在是我不好。」郭力叹口气,神色已经十分和缓。
「也是,也是,毕竟你们都在一起这幺久了,令狐弟想要一个人到外头走走也不是什幺坏事,年轻人嘛,老待在便利商店做事也怪怪的。」我附和道。
郭力打开门,我跟在后面。
「对了,令狐累了一天,现在正睡得香呢,你就别找他聊我们的事了,我明后天再来。」郭力转过身说,一副体贴入微的模样。
「我知道。」我点头笑道。
郭力发动停在外面的车子离去。
我一边走着,一边满意的笑着。
人是经不起引诱的。
亚当跟夏娃会啃苹果,绝不是因为苹果看起来很好吃。
郭力这一走,始终都会回来的,就跟他说的一样,他必须在尸体还没发出味道的明后天回到房间,将「已经去其它城市到处走走」的令狐处理妥当。
然而,郭力这种高级知识份子,这种警匪侦探片看多了的高级知识份子,会如何为命案善后呢?或许,郭力会壮起胆子,将令狐的尸体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然后包一包,拿去焚化炉之类的地方,高温烘烘烘,变成连DNA都没法子留下的骨灰细粉。令狐从此人间蒸发。或许,郭力会搞来一个非常巨大的行李箱,或是坚固的大帆布袋,将令狐载到深山里埋了,然后在尸身泼洒石灰。留下购物记录的行李箱只要不跟尸体一起丢掉,什幺线索也不会留下来。令狐从此成为一具荒山野岭的枯骨。
这让我想起朱延平难得导的一部好电影,挖洞人。令我印象深刻。
「抢钱不难洗钱难,杀人不难挖洞难。」这是该电影的中心思想。
台湾一年大约有十万个失踪人口,其中很多人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但却从未留下死亡记录。他们消失了。要想杀人却不被知道,就得好好善后,而不是将尸体草率往海里一扔,潮一涨,一个「被杀」的尸体就会给冲上岸,或是胡乱把尸体载到甘蔗田或公墓旁一丢,农夫或晨跑客迟早都会发现一具「被杀」的尸体。既然是「被杀」,于是「杀人者」就有很高的被逮捕的风险,只要不是无动机杀人,被杀者与杀人者之间就一定有无数条「社会关系」的线牵系着。
所以,我必须语重心长的提醒大家,一个优秀的犯罪者,只能让一个人失踪,却不能让一个人「被杀」,这才能脱却被发现的风险。尸体不是拿来「弃」的,而是拿来「焚」的,或「埋」的。 勤劳一点总没有错,中国人的优点。也许,郭力也看过这电影,也许没有。郭力说不定已经在脑袋里盘算哪里是一个非常好的埋尸地点,他明天在某个人烟罕至的地方掘了个超级深坑,然后后天将赤裸裸的令狐装在行李箱,载到埋尸点。行李箱打开,呼咚一声摔将下去。
谁找的到?说不定几年以后尸体居然被考古学家挖出来了,还会说是布农族还是什幺族的古老坟地咧!更何况,要是警方到这里查起失踪人口来,郭力也可以拉着我证明,令狐的确说过要去外县市走荡走荡。
郭力真不愧是冷静的知识份子,我稍微一引导,他就完全发挥出优秀的潜力。尽头跟郭力之间,开始有段距离。我看着车子隐没在黑压压的街角,似乎可以从轮胎与地表的轻微摩擦感觉到方向盘上,郭力那双逐渐稳定的大手。
冰冷的夜风从蓝色的月亮表面吹来,街灯忽明忽灭,惨青色的光印在我的脸上。
「但,那又怎样?」我吃吃地笑了起来。
我可是房东啊!
楼下的房客38
郭力走了。
我回到房间里,打开电视的种种画面,但我的心仍旧停留在刚刚的欢愉里。与郭力的交锋,我无疑是占尽上风的。
一个堂堂东海大学的知名教授,就这样被我,一个大学被退学的中年男子,玩弄于鼓掌之间,想到就不禁狂笑,肚子都给笑疼了。
那天晚上,老张没有回到他自己的房间,就睡在陈小姐的床上,光是我坐在电视机前的时候,当体育老师的老张就一连干了陈小姐三次,自以为在拍A片似的。这对被我安排苟合在一起的狗男狗女,一定没想到恶魔预言的齿轮,很快就会卡着他们一起滚动了。而滚动的核心轴件,仍然是我精心设计的穿墙人,柏彦。
深夜,柏彦忿恨地甩上门后,我就听见像喷射机一样的引擎声划破安静的小巷。二十一世纪的死大学生,大学录取率超过百分之一百二十的死大学生,哼,他们的心理素质真是弱的要命,就如同正在吐丝结茧的蚕宝宝,丝越吐越多,身体却越瘦越小。
国小三年级时,我将养在铅笔盒里、正在结茧的蚕宝宝,用自动铅笔戳来戳去,然后再将牠吐的丝不停破坏再破坏,最后牠什幺屁也没结成,身子却变得枯黄孱弱,缩成一团后慢慢殭死了。真不能撑。
说远了。像柏彦这种专门败坏大学素质的烂货,就连发泄屁股被干穿这种事,也要骑着将消音器拔下的机车在深夜里扰人清梦才能达成。无论如何都要麻烦别人的社会败类。
又说远了,每次提到柏彦,我总不免多骂几句。
柏彦一出门,我就开始行动。我拿了一个大黑色塑胶袋,打开柏彦的房门,将强力安眠药倒进他没喝完的可乐里(人真的不能养成习惯,否则不论是好习惯或是坏习惯,通通都是显而易见的致命伤,这一点颖如倒是个出人意表的佼佼者),然后再去郭力的房间里,将逐渐僵硬的令狐抬进袋子里,仔细将塑胶袋的封口打了两个结。我顽皮地吐吐舌头。郭力发现浴室里的尸体凭空消失了,不知道会露出什幺样惨绝人寰的经典表情?
我在走廊上再三张望,深深吸了一口气,将重的要死的令狐拖进升降梯里,按下「上升」。
喀拉!
这老旧的升降梯,不管是上升还是下降,速度都是惊人的慢,那种金属吱吱吱吱的嘶咬声挺刺耳,配合着这折磨人的声音,要穿凿附会说这升降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