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郭力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也许曾经晃过一丝波光吧,但旋即消失。
而柏彦依旧沉睡着。
郭力吃完了便当,阖上,橡皮筋捆好。
一动不动的看着门。他拒绝面对赤裸的柏彦,他知道这个小伙子并不是羞辱他的始作俑者。他只是个工具,只是记号。
六点四十二分。
门打开。令狐呆呆的站在门口,看着一言不发的郭力,然后又看了看一丝不挂的柏彦。
「你ˇˇ」令狐的胸口宛如重击,我一眼就可以看穿。
郭力依旧没有说话。
平常他的话很多,但现在的他极为脆弱,说什幺都可能要了他所有的自尊。他只能被沉默选择,所有的屈辱感都将他的嘴巴紧紧封住。
但令狐却是个外冷内热的年轻人。
「你做了什幺!」令狐愤怒的咆哮着,他对感情毫无保留,手中的那袋饮料随即脱手,砸向漠然的郭力。
郭力不闪不躲,只是僵硬的坐着,淋了一身湿。
「他有什幺好的!他有什幺好的!」
令狐发疯似的,一拳捶向鼾睡中的柏彦,柏彦立刻惊醒,然后吓了一大跳!
「去你的!」令狐像个女孩般哭着,然后将十个男人的力气捏在拳头里,轰向既惊惶又茫然的柏彦脸上。
碰!
柏彦倒在床上,鼻血染红了白色的枕头。郭力既没阻止,也没询问。
他僵硬的观赏这出闹剧。
「干!你疯啦!」柏彦骂道,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随即又被令狐一拳揍倒。
这一拳也不轻,柏彦虽然举手挡架,但拳头仍然钻进柏彦的双手之间,砸在鼻梁上头。柏彦后脑勺的头发都飞了起来,可见力道之强。
柏彦滚下床,屁股着地,此时的他连忙大叫:「别打了喔!我会还手!」
令狐哭得整张脸都红了,指着坐在椅子上拿着吃完的便当盒的郭力大吼:「你说过什幺!你自己摸着良心,说你说过什幺!」
郭力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屑。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竟然还在作戏?郭力应该正在这幺想吧。
「你一定要用这种方式告诉我吗?一定要吗?我真的那幺贱,需要你用这种方式告诉我吗?」令狐的语气越来越失控,越来越大声。
此时的柏彦大概明白是怎幺一回事了,他摸着歪掉的鼻子,涨红着脸,插嘴:「喂,你们两个同性恋听我解释好吗?其实我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一个很奇怪的理由……」
「闭嘴!」令狐大叫,拾起地上的二十三磅哑铃,朝柏彦的头上飞掷!
万万不可!我跳了起来。
柏彦慌张的扑倒,笨重的哑铃撞到墙壁,喀琅!
「你疯了吗死同性恋?你以为我做了什幺!」柏彦愤怒的说,但已经不敢靠令狐太近。
「贱人!你再一句同性恋试试看!」令狐拿起另一个哑铃大叫。
「总之你们听我说,其实我最近常常一睡着,就会出现另一个人格在我身上到处走来走去,而且那个人格常常会脱光所有的衣服,甚至好象会穿墙过去,他常常还……」在床下的柏彦连珠炮大叫,眼睛紧跟着令狐手中的哑铃。
「闭嘴!」令狐哭叫着。
柏彦摸着青肿的鼻子,反而大怒了起来:「你以为你是谁啊!你自己去问那个干花你屁眼的老相好我有没有玩他的屁股!你们这种阴阳怪气的人最……」
哑铃再度飞过柏彦的头顶,这一下将墙壁撞落一堆石灰粉,柏彦既怒又怕地想夺门而逃。
「够了吧?」郭力突然开口,眼睛像老鹰一样盯着令狐,但长期处于下风的令狐却没有闪躲他的眼睛。
「什幺够了?今天你一定要把话说清楚!你想想当初是怎幺跟我说的!现在你又把我看作什幺东西!你说你想有个家庭!我也让你有了啊!现在呢!现在……」令狐的哭声跟他结实的肌肉截然两帜,看得我在萤幕前笑的前仰后翻。
「等等!你们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你们的事我不想管,不过我可不小被当成屁股开花的零号,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一场误会……」柏彦一边说,一边摸着屁眼。
突然,他的脸色发青。
油油滑滑的。
难不成另一个我竟然是个死同性恋?
柏彦一定正在心里哀号。
「如你所愿吧。」郭力叹了一口气。
拿起空便当,拿起公文包,走到门口。
这一走,是永远也不会回来的。
「不要走!」令狐突然崩溃,跪了下来。
神智遭到极大打击的柏彦,趁着此时慌乱的走出这个令他不知所措的鬼地方,也因为他一丝不挂的光着屁股,所有他一到走廊后就开始飞奔。
而我,也开始飞奔。
楼下的房客34
在走廊上,我撞见了柏彦。
我差点摔了一跤,这个动作让柏彦动作一挫,像第一次偷钱包的小偷遇到警察般,跳了起来。
「天啊!你怎幺……你怎幺全身脱光光啊?」我惊呼,脸上写满了厌恶。
柏彦杀气腾腾地瞪了我一眼,想转开门,却被我挡了下来。
「等等,这样不对吧?房东先生当然是无所谓啦,大家都是男生嘛,不过你这样什幺都没穿在走廊上走来走去,喂,大学生,你也要替其它人想一想,我们这里可是有住女生的啊!」我埋怨,教训教训他。
而我的眼睛,正毫不客气的打量他的私处。
柏彦红着脸,快要抓狂了。
我皱皱眉头,疑道:「好奇怪的味道?」
「干!别人的事不要管那幺多!」柏彦爆发,推了我一把,开门甩门。碰!
我微笑,重新走上楼,继续收看郭力大战令狐。
现在的电视萤幕上有几个画面。
老张出门了,陈小姐一个人在房间里看TVBS连续剧,既没有哭,也没有乱摔东西,一切都很自然而然似的。
王先生躺在床上休息,翻来覆去的,王小妹一个人坐在书桌上写功课,橡皮擦涂涂抹抹。
颖如洗了个澡,然后打开饼干盒子,吃着洋芋片,一边看书。
柏彦在浴室里不停地洗澡,将莲蓬头对准屁眼猛冲水,一手拿着肥皂用力地搓着腰部以下。他的表情像是在泄恨一样,接着又在浴室里抓狂,用拳头殴打着瓷砖墙壁。
而郭力跟令狐,持续没有意义的对峙。
你也许会想,这样的误会根本不能算是误会。
怒火攻心,只要情绪滚烫的时间一过,彼此都有机会冷静下来。
但。
羞辱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它不单单是一种表象的情绪,它的根盘扎在人的最深处,那是能够消融人类本质的腐烂剂。
自尊心一旦腐烂,眼睛什幺也看不到。
郭力坐在椅子上,低着头,闭着眼睛。
令狐站在床边,呆呆的看着凌乱的床单发愣。
我看着萤幕中的两人,原本相爱的两人,想起了以前高中时的往事。
高二那年,班上跟我最要好的同学,叫阿志。阿志有一天跟我借刚买不久的野狼机车泡美眉,当天晚上,阿志一脸抱歉的把我叫出去,跟我说机车被干了。
我很生气,非常的愤怒,但除了瞪阿志以外,我什幺也没做。虽然那可是我整个暑假打工挣来的。
第二天,我们两个人在学校碰头,什幺事也当没发生过。
因为这只是一起急怒攻心的单纯事件。
大学,被退学的那一天晚上,把我死当的民法老师打电话给我,狠狠地将我羞辱一番。
「我就说你过不了这学期,是不是?你这种废物废到骨头里了,什幺事都做不好,现在把你当掉也是为了你好,你最好明天就去路边摊见习人家是怎幺做面的!」
我挂掉电话。
直到现在,我都想杀了他。
所以我的床底下总是藏了一桶汽油。只要哪一天我觉得生命空虚不再值得留恋,我就会拿起那桶汽油,骑车到早已背熟的地址。
这就是羞辱与怒气的天差地远。一个人最无法忘记的,永远都是自尊心被冷酷剥夺的那一瞬间。有些东西,被拿走以后,就永远也拿不回来了。
「你知不知道!有些东西被拿走以后!就永远也拿不回来了!」
令狐号啕大哭。
「……」
郭力的鼻子喷出不屑的气息。
令狐坐倒在地上,全身屈成一团发抖。
「你还记得我们刚刚在一起的时候,你的诺言吗?」令狐抬起头,他整个人已经毁了。
郭力的身体一震,但很快又恢复钢铁一般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