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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小佛回来了。
他回来的时候满手都是血,我正坐在房间里看电视,见他这副模样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仔细看了几眼,心里才松了口气。
“哥,我先洗个手。”小佛笑嘻嘻的走进了浴室,没等我发问,他就说道:“在外面见着几个不长眼的孙子,妈的大晚上的抢劫,真JB没素质。”
“然后?”我问道。
“打了他们一顿,带到仓库去玩了一会,没出人命,你放心吧。”小佛笑道。
我目不转睛的看着电视里的新闻联播,一边憧憬着电视里的和谐生活,一边随口问了句:“然后呢?”
“送医院了。”小佛打着哈欠走了过来,帮我推着轮椅往外走,笑道:“哥,咱们出去逛逛吧,今儿天气不错嘿,雨过天晴。”
我笑着点点头。
海滨城市的冬天还是挺冷的,毕竟这里属于东三省的地界,要是不冷那就扯淡了。
虽然如此,但今天的天气意外的好,到了傍晚,气温都比昨天中午的气温高,也许是我衣服穿得不少的原因,出了古玩店上了大街,吹着风还真有种暖洋洋的感觉。
“你觉得姓易的人怎么样?”
“人不错,就是脾气操蛋了点,有时候真想一枪崩了他。”
小佛有时候也挺不要脸的,比如现在,他脾气就跟姓易的差不多,一样的臭,真是乌鸦落猪身上光见别人黑了。
“咱们能帮他就帮他一把,这辈子我们干了不少缺德的事,咱们也算是给自己积积阴德了。”
“成。”
就在这时候,小佛点了支烟抽着,似乎并没注意到迎面走来的两个小孩儿。
随着砰地一声。
“我操。”小佛脸都黑了,看着面前这俩吓得一愣一愣的小孩,又低头看了看气球被烟头戳破后留下的碎片,无奈地说:“出门没看黄历,操的。”
一见这俩小孩儿快哭了,小佛立马就有点不耐烦了:“妈的别哭,边上玩去。”
在小佛说这话之前,小孩只是准备要哭。
在小佛说这话之后,小孩哇的一声就哭开了。
“我操。”小佛重复道,皱着眉头看了看这俩小孩,估计是在强忍一巴掌抽过去的冲动,左右扫视了街道一眼,见没人注意到这儿……
“哥,等我。”
说完这话,小佛一溜烟的就窜过了马路,跑到了对面的玩具摊前,骂骂咧咧的也不知说了些什么,只见他从兜里掏出了两张红彤彤的票子递给了老板,然后一把拽过拴在摊子边上的气球就走了过来,脸色很是尴尬。
我见他这副造型,差点就没笑出来。
一个目露凶光的活阎王,拿着二十几个动物造型的氢气球过马路,这样子真是……
“还好没熟人看见,妈的。”小佛没好气的骂道,蹲下身把这些气球分成了两份,随手就递给了那俩哭哭啼啼的小孩:“以后晚上别随便出来玩,出来玩也不许带气球,听见了没?”
小孩总是那么好哄,接过气球眼泪立马就停住了,也没回小佛的话,注意力全放气球上了。
顿时,我笑得死去活来。
“哥,你笑什么……”小佛回过头尴尬的问我。
“笑你呀。”我笑道。
小佛脸有点红,闷着头推着我往前走,故作凶狠地骂道:“也就是你敢笑我,要是别人,我非得……”
“敢跟哥这么说话了,真不怕我一脚踹死你啊。”我大笑道。
小佛推轮椅的动作忽然停住了,手似乎是有点颤抖,我也是觉得自己失言了,刚想说点什么来补救……
“要是哥能踹我一脚。”
他说话的声音很低,再度推动起了轮椅,打断了我的话。
“那该多好……”
第4章 疯
“胖叔,咱们今儿吃啥啊?”我笑嘻嘻的坐在椅子上看着胖叔,见他一副要打瞌睡的样儿没回答我,我摇了摇头,把目光转向了海东青:“大鸟,今天吃啥?”
“不知道。”海东青回答。
“就知道你们靠不住。”我咧了咧嘴,心说今晚上的晚饭还真没着落,是吃火锅好还是吃……我操。
只见周雨嘉跟周岩拎着几袋子吃的就从店铺外面走了进来,一个满脸死人相,一个则是满脸的笑容。
“孙子,去拿几双筷子来,咱们吃海鲜了。”周岩苦着脸走到大厅对我说道,一屁股坐在了两个纸人的中间,很自然的左拥右抱着,跟抱自己媳妇一样。
对了,他还没媳妇。
“易哥你坐着,我去拿碗跟筷子。”周雨嘉瞪了周岩一眼,顺手把袋子放在了柜台上,转身进了厨房,随着叮叮当当的一阵响,她拿着几副碗筷就走了出来。
周岩还是挺有眼色的,知道我爱吃海鲜,这不,一袋子全是小龙虾。
事后我才反应过来小龙虾不是海鲜,草。
“易哥,周末咱们一起出去玩吧,去爬黔灵山去。”周雨嘉一边吃着饭,一边口齿不清地说着:“胖叔,海哥,你们也一起吧?”
胖叔笑呵呵地点点头:“抹油(没有)问题。”
“好。”海东青属吃货的,闷头吃着东西也没多说,简洁的回答了周雨嘉一句。
我吃着吃着就忽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急忙把碗筷放下,跑进厨房又拿了两副碗筷出来,往里夹满了菜,端着碗转身跑进了里屋:“你们先吃着,我马上来!抢我面前小龙虾的是孙子!!!”
里屋还是很昏暗,但我却觉得这种昏暗给了我一种温暖感。
供桌上不光有老爷子的牌位,自从奉天府一行回来之后,又多了一个老太爷的牌位。
“爷爷,老太爷,吃点东西吧。”我乐呵呵的把碗筷放在了桌上,本想转身出去,但却停了下来,往嘴里放了支烟点燃,坐在椅子边抽了起来。
“老头子,你说你投胎是投到了哪家呢?”我吐了口烟,看着在烟雾后朦朦胧胧的牌位,咧了咧嘴:“你丫的肯定投胎到富一代家里了,直觉,这是我直觉。”
里屋很安静。
“死爷爷,你咋不回来找我抽烟吹牛逼呢?”我看着牌位,然后埋下了头,把烟头戳灭在了老爷子用过的烟灰缸里。
“孙子诶!!你再不来老子就吃你的菜了!!!”周岩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沉默。
我刚想回他一句“你丫敢动我菜老子就动你的人”,可是眼前的一切忽然变得血红了起来,脑袋里再度传来了阵阵剧痛……
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霎时间全都被揉碎了一样……
好疼……脑袋好疼……
还有……
“又开始了,白日梦。”
我忽然清醒了过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顿时沉默了下去。
镜子里的这个人就是我,这个胡子拉碴满脸疲倦的男人就是我……
眼睛里的血丝……满脸的死气……忽然觉得自己陌生了……
刚才看见的是原来的事,那是些想起来就让人心疼的事……
但我控制不了自己……总是会这样想……妈的……
如果现在还跟原来一样那该多好……我宁愿一辈子当个穷卖花圈的……但是……
“该修修胡子了。”我擦干了眼睛,自己对自己说道:“你这样子,以后没人会认识你,要记住,你会变回去的,会的,你会成功的,会的,你会变回去……”
反反复复,疯疯癫癫,我一直重复着上面的话。
念叨着,眼泪又从眼角涌了出来,怎么都忍不住,但显然比前段时间流的眼泪少了,这应该跟我最近没怎么喝水有关。
喝水了,会有眼泪流出来,少喝点,就不会了。
那人不是不喜欢你哭吗,姓易的?
“洗个脸,什么事都没了。”
我看着镜子里满脸疲倦的自己,摇了摇头,扭开水龙头,就着冷水冲了冲脸。
我姓易。
是个……好人吧?
“我姓易,我是个好人。”说着,我弯腰蹲下,把下面隔间的管钳拿了出来。
这管钳质量不错,如小佛所说,不光能修理水管,还能修理人。
“易哥!!我错了!!!这事真不怪我们啊!!是上面人吩咐的!!!”一个中年男人被铁丝层层捆住,跟死鱼一样在地板上扭动着想要挣脱,脸上的表情就如我当初的表情一样,恐惧,还是什么,我说不清。
小佛坐在一边的沙发上抽着烟,哈欠连天的看着我,没说话。
“那天的事,是不是你带的头?”我有点发困,揉了揉眼睛,盘腿坐在了中年男人身前。
中年男人摇头否认,说绝对跟自己没关系,并且用上了自己祖宗十八代跟子孙后代的名号,发誓他是个好人。
“我没看见是谁,但我觉得是你。”我脑海里又浮现出了那天的场景,胸腔里再度揪疼了起来,眼睛里的血丝渐渐又冒了出来。
小佛打了个哈欠:“跟这傻逼费什么话啊,直接弄死不就得了,我还赶着回去照顾我哥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