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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天音忽然叹了一声:“卫先生,不瞒你说,我和父亲之间,并不是很多话说,代沟……这种现象,是一种必然的存在。”
他说得那么真挚,我也陪著他叹了一声。他忽然又道:“我才听得一个同行说起一件……医学上的奇迹,那是他们说的,我倒认为事情十分蹊跷,可以用‘卫式假设法’来处理。”
我不明白:“甚么事?甚么叫卫式假设法?”
铁天音的回答,很出意料:“卫式假设法,就是卫斯理式的假设法,也就是想像力天马行空,但却是唯一可能的假设,这是你一贯的作风。”
我略略一笑:“多谢捧场 那是一件甚么样的医学上的奇迹?”
铁天音道:“一个发高烧破坏了脑部组织的植物人,忽然完全复原。”
我呆了呆:“那是一个叫陈安女的小女孩。”
这次,轮到铁天音发呆了,他道:“你……真像是甚么都知道。”
我吸了一口气:“你的假设是甚么?”
铁天音道:“据当时在病房中的护士说,陈氏夫妇,看到他们的女儿突然醒了过来,高兴得发了狂,把小女孩抱了起来,挤在他们两人的中间,在病房中乱叫乱跳。那护士想去阻止,必然要接近他们 ”
由于铁天音这时说的这件事,极其重要,所以要叙述得详细一些。
当时,一发现安安苏醒,陈氏夫妇大喜若狂,只知道抱著女儿又叫又跳,全然未曾顾及其他,所以他们在自我讲述经过时,也未曾说到病房中还有一个护士在。
陈先生经济充裕,他把女儿安置在一家贵族化的疗养院中,医院有各个国籍的医务人员,那时在病房中的护士,来自法国。
在机场听了铁天音说了一个哽概之后,我感到事态严重,所以立时离开了机场,约铁天音一起到那家疗养院去,会晤那个法国护士 那是一个很美丽的法国女郎,态度亲切而温柔。
于是,铁天音间接听来的一件事,就变成了曾在场亲历者的叙述了,那自然真确得多。护士当时,惊愕之极,一则是由于她也绝想不到,由她护理的小女孩会突然醒过来。二则,是陈氏夫妇的反应,实在太强烈了,在医院之中,不能有这样的喧哗,所以,她忙去阻止。
当时的情形十分混乱,护士一时情急,自然而然,说的是法语,她是法国南部人,法语有南部口音。
她说到这里时,说了几句法语,我回了几句,尽量模仿她的口音,她笑了起来:“学得很好,但总是不像,那是很难学的,除非是土生土长,自小就讲的。”
她那时说的是:“请不要这样,把病人放下来。”
陈氏夫妇正在狂喜之中,根本连听也没有听到它的话,她提高了声音,再说了一遍,仍然没有用。这时候,坐在陈氏夫妇之间的小女孩,忽然向她眨了眨眼,道:“由得他们,他们太高兴了,虽然,我根本不是他们的女儿。”护士十分肯定:“小女孩说的是法语,和我一模一样的法语。”
护士当时并没有十分留意,事后,才想了起来,对人说起,可是没有人相信她的话,都说:“一定是你听错了。”
美丽的护士对我和铁天音强调:“我没有听错,我肯定没有听错。”
我之所以离开机场,就是因为听铁天音在电话中对我说到“一个护士说那小女孩会说法国话”时,心中陡然一动,这才有了决定。
铁天音在电话中语焉不详,等到由那位法籍护士亲口说来,就更加详细了。
我心头怦怦乱跳,和铁天音互望了一眼,我相信我们想到的是同样的事。
说话的口音,另一种地方的语言,是最难学的。只听说天才的莫札特四岁会作曲,但是他再天才,四岁也不可能会说中国浙江宁波话。
那么,四岁多的陈安女,怎么会说法国南部话呢?而且,她还说了,她不是陈氏夫妇的女儿。
她不是陈安安,那么,她是甚么人?
我和铁天音,在又细细问了那护士一会,得不到甚么新的资料之后,离开了疗养院。
开始两分钟,我们走在医院的满植花草的花园中,都一声不出。铁天音先开口:“这情形,像是有一个人的记忆,进入陈安安的脑部。”
这是我早已有了的假设,所以我立即点头。
铁天音沉默了片刻,才问:“是谁的记忆?”
我听得他这样问,就知道他是有了答案才问的。而我心中也有了答案,所以我向他望去,做了一个手势,我们俩人异口同声,叫了出来:“唐娜。”
唐娜就是伊凡的妹妹,一个极可爱的小女孩,曾随陶格夫妇在法国南部居住过。
唐娜和伊凡,不知为了甚么原因,在大风雨中来找我,没有找到,离开的时候,出了意外,只有伊凡一人被发现,在我赶到医院之后不久,留下了一番不可解的话,死了。唐娜和陶格夫妇下落不明。
我和铁天音的分析是:那又是未来世界的小机械人的把戏,不是我们的力量所能对抗的,只好再“苟安”下去,无法追究。
现在,情形有了新的发展 如果我和铁天音的假设成立,那么,唐娜一定也死了(通常只是人死了之后,记忆组才会到处游荡)。唐娜死了,她的记忆组在游荡的过程之中,遇到了陈安女,进入了陈安安的脑部,于是,陈安安就“苏醒”了。
所以,陈安安一醒,才会立刻要见我 真正的陈安女根本不可能知道我的名字,但唐娜必然知道,她有话要对我说。
她要对我说的话,是不是就是伊凡临死前的那一些?还是她会有再进一步的阐释。
不论如何,设法和唐娜见面,太重要了,至少,她能告诉我,那辆在公路上疾驶的客货车翻侧之后,又发生了甚么事,她也能告诉我,何以他们一家人,会变得如此之衰老。
我不禁连连顿足,唐娜一再表示要见我,可惜陈氏夫妇不当一回事,要不是我忽然会去少年芭蕾舞学校剪彩,就不会有机会见到她。
当想到这一点的时候,我自然而然想到,温宝裕必然又会得意洋洋,说他又立了一大功。但我也想到,温宝裕的处境十分不妙,他抱走的是唐娜,但是在陈氏夫妇的心目中,他抱走的是他们的宝贝女儿,要是温宝裕远不出一个陈安安来,这事情不知道如何收科。
我也想到了在我剪彩的时候,温宝裕又叫又跳的情形,他分明是有重要的事去做,想通知我。但由于当时人声喧哗,场面混乱,他无法接近我,做了几个手势,我又没有弄懂(那时,再也想不到唐娜的记忆组进入了陈安安的脑部),所以温宝裕就和唐娜先离开了。
他们干甚么去了呢?可以肯定,事情一定极其紧急,要不然,温宝裕大可以等我一会,再一起去进行。他自行离去,就表示他要做的事,是一等也不能等的。
我把自己想到的,对铁天音说了,那时,已经在铁天音的车子中,我道:“我要暂缓到德国去,情形看来十分怪异,我要先把温宝裕找出来再说。”
铁天音点头:“从何著手?”
我略想了一想:“到他的那幢大屋子去……等也好,看看在那大屋子中,有甚么设备可以和他联络也好。”
铁天音现出十分向往的神情:“温宝裕的那大屋子,闻名久矣。”
我笑道:“欢迎你去看看。”
铁天音想了一想,用车上的电话,向医院请了假,发出了一下欢呼声,向温宝裕的大屋子驶去。
车子在大屋子门口停下的时候,我就大吃一惊,那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暮色之中,看到门口,停著七八辆汽车 我一眼就看出陈先生的那辆大房车也在其中。还有两辆警车,大屋子中门大开,人影幢幢,有不少是警方人员。
我失声道:“糟糕,可能是陈安安出了事,苦主找温宝裕的麻烦来了。”
铁天音也知道唐娜的记忆组既然可以进入,也可以离开的道理,所以他皱著眉:“这倒不好对付,做父母的,一定不肯接受解释。”
我们的车子才一停下,灯火通明的大房子中,就有好几个人,男女都有,一起奔了出来,为首一个肥大的身形,倒是动作快疾,同时发出惊天动地的呼叫声:“小宝,你可回来了。”
行动如此摄人心魄的,自然非温妈妈莫属。
听了这一下呼叫声,我倒放心了,因为那证明温宝裕还没有出现,这些人,是在这里等他的。而且,多半是陈氏夫妇报警,所以才会有警方人员在。
不等温妈妈奔到近前,我和铁天音已下了车,温妈妈一看到了是我们,立时站住,所现出来的那种失望的神情,真叫人同情。可是她一开口所讲的话,又实在令人无法不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