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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喜笑颜开的苏公子,比如心思繁杂的轩辕彻,又比如连夜写信的太子妃。
太子妃出身名门之后,写得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高逸清婉,流畅瘦洁,颇有魏晋风骨。净手燃香,磨砚洗笔,当笔尖触到纸上,留下的却并非风花雪月,更不是儿女情长,而是浓浓杀意。
落下最后一笔的时候,太子妃庄瑶勾唇一笑,然后吹干了墨迹,对身旁的静怡道,“着人将此信交给兄长,切记不能让外人看到。”
“是。”
静怡转身离去,却不料才片刻之后,便匆匆跑了回来。
“这么快,交待你的事都办好了么?”
静怡抬眸看着自家主子,又扫了一眼门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可是,磨了又磨,她最终却只是绞着衣角站在原地垂头不语。
庄瑶见状眉头一拧,寒声道,“静怡,还不快快回本宫的话来!”
正在此时,门外飘进一声叹息。
“莫要怪她,要怪,便怪我吧。。。。。。”
话音未落,庄瑶却如同雷轰电掣一般;呆呆傻在了当场。
然而只是一瞬,那绝美的脸上便涨起了红晕。她蓦地起身,连鞋子也未穿,慌慌张张地便往门口走去。
盈盈水眸,窈窕身姿,连她头上的每一根发丝都在颤动。
似惊,似喜,似爱怜,却又似有说不尽,也道不明的悲苦。。。。。。
☆、第104章 情难绝
门外那声叹息,犹如落在心湖之上的一片花瓣。它荡起圈圈涟漪,却被小鱼儿的一个翻身拖入了水中,然后眨眼之间便消失不见。
一向端庄骄傲的太子妃,竟就被这么轻轻一叹给勾去了魂魄。待到对方话落,她已然迫不及待地奔到了门边。
此时月光迷蒙,将门前之人也映照得分外朦胧。
不知是因为这浓浓夜色,还是因为那眼眶中的水雾,庄瑶努力睁大了双眼,却是怎么也看不清那人的面容。
她不自在地仰起头,将不停涌上来的泪意压下,然后才稳了稳情绪,启唇道,“婉儿,你来看我了。。。。。。”
被称为婉儿之人又是一声叹息,然后缓缓走到了亮光之下。
“阿瑶。。。。。。”
婉儿身披狐裘,鬓发如雾,芊芊细步之间如弱柳扶风。将将几步而已,竟已忍不住泪光点点,娇喘微微,好似再也走不动了。
庄瑶心头一颤,隔着一道门槛却怎么也跨不过去。她贪恋地痴痴看这近在咫尺的容颜,一时间竟是无语凝噎。
“唉。。。。。。你,这是何苦。。。。。。”婉儿一双含情之目似喜非喜,波光流转间竟是未语泪先凝。
庄瑶心头波动,却见婉儿皓腕轻抬,露出了手中的一封书信。
如葱玉指,衬着红色火漆,可谓是美到了极致。可惜,婉儿接下来的话,并不太美。她说,“你写信给庄大公子,是又要害哪个可怜之人?”
庄瑶心头一堵,红唇张了张,半晌才无力道,“你曾发话说再不愿意见我,如今破了誓言,却只是为了一封无关紧要的信么?婉儿,我在你心中,竟是此般人物。。。。。。”
婉儿眉尖微蹙,眸中水色朦胧,似乎只要再重一句,便会哗哗落下泪水来。尚未开口,庄瑶便被她这幅神情给逼得心头一软,松口道,“夜风太重,婉儿你快些进来吧。”
此时,静怡已经自觉退下。庄瑶便弯着身子,亲自扶着那柔弱女子往里屋走去。待到婉儿坐定,她又一阵端茶倒水,好是一番忙碌。
“好了,不用麻烦,”婉儿指了指空位,轻声细语道,“阿瑶,你也来坐。”
“好,好。”庄瑶受宠若惊,几乎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婉儿脸色,这才缓缓坐下。
婉儿水眸带雾,看着庄瑶神色,无限感慨道,“上一次见你,应是一年以前了,阿瑶,你还是没有变。”
庄瑶脸色一红,突地妩媚一笑,羞涩道,“我,我,我变丑了。。。。。。倒是你,还是原来的样子。”
“你也还是原来的样子,”婉儿摇摇头,伸手轻抚隆起的腹部,垂眸叹息道,“阿瑶,人生短暂,何苦将心血都花在算计之上。你夺我抢,造的都是罪与孽,下辈子是要还的。”
“你就是太过善良,”庄瑶满眼宠溺,柔声道,“婉儿你肯来见我,我就心满意足了,要什么下辈子?”
“不许胡说。”
“好,好。”庄瑶柔情似水,转瞬却忽地狠厉了起来。她神色复杂地看了看婉儿隆起的腹部,咬牙切齿道,“阿四那个女人心狠手辣,竟然对你出手!你明明无辜至极,还身怀六甲,要是有个。。。。。。哼,我庄瑶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便绝对不会放过她!”
婉儿眉头紧锁,语重心长道,“切莫如此,阿瑶,婉儿今夜一行,为的便是这件事。”她见庄瑶满脸戾气,却乖乖听自己说话,心疼道,“太子遣了御医来瞧过了,婉儿与孩儿都很好,那药并不伤人。阿瑶,此事且当是婉儿为你受过,你便就此收手吧,莫要再起害人之心了。”
“婉儿莫要担心,你如今只管安心产下麟儿,他日富贵尊荣,你我还需一同共享,且不可生出这等轻看自己的心思。”庄瑶面色铁青,闻言却也不得不缓下了神色,爱怜地摸了摸她的腹部,然后柔声道,“你也无需担心庶长子之事,届时只要养到我的名下,便也是嫡长子,同样身份尊贵!”
“你,你竟真不打算为殿下生下子嗣?阿瑶,若是如此,左相大人也不会答应的!”
“山高水远,爹爹暂时管不着,”庄瑶瞧着婉儿发间的碧玉簪,越看心情越好。这碧玉簪出自一能共巧手,世上只此一对。庄瑶下意识抚了抚自己发间的那支,叹道:婉儿竟未将这簪子丢弃,唉,她仍是这般心软。
于是,庄瑶越加温柔,恨不能化成一滩水,融到婉儿的骨血里去,“婉儿你只需记着,无论是今天的太子后宅,亦或是今后的皇帝后宫,我要做的便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为你我筑起一道高墙,它既能挡风遮雨,又能给我们无上荣华。。。。。。”
庄瑶两眼发光,滔滔不绝,婉儿听到此处却知是多说无益。
她神情也淡了下来,玉指点了点桌上那封信,失望不已地说道,“婉儿若是没有猜错,此封信中所写,便是寻庄大公子帮忙杀害阿四姑娘吧?”她也不顾庄瑶的解释,摆了摆手,带着哭腔道,“阿瑶,你我原本就有违伦常。你杀了多少无辜之人,竟还想着要害人性命?!其他不提,便是这阿四姑娘,便是那古池古小姐吧?”
庄瑶顿住,想要否认,却是开不了口。
只听婉儿继续道,“你们相府为了荣华富贵杀她至亲,夺她挚爱,甚至要害她性命。如今她好不容易逃出生天,你竟还想杀着要杀她?阿瑶,你收手吧。否则越走越远,便再也不是那个阿瑶了!”
庄瑶大惊失色,怔在当场许久,才道,“你,你怎会知晓?”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婉儿抹了抹泪痕,气道,“我甚至知道,三年前,你支使着欧阳明暗中将阿四姑娘扔去荒山野外喂狼。阿瑶,你真是好狠的心,若是阿四姑娘此次真的死在你的手上,你,你这辈子便真的不用来见我了!”
说完,她似已失望透顶,起身便缓缓往门外走去。
庄瑶不敢去拦,因为她知道自己根本拦不住。
眼见着婉儿的身影即将走远,她慌张着站起身,急道,“三年前的确是爹爹逼迫殿下去杀阿四,也的确是我暗中坏了殿下计划,半路将她扔去了荒郊野外。但是,但是婉儿,封太傅之死真的并非我相府所为!你,你信我!”
婉儿身形微滞,却并未回头。她幽幽叹息一声,似有无限心事,然后越走越远,直至再也看不见。
庄瑶神情落魄地站在门边,望着人影消失的地方久久无法回神。
当静怡和静然两人再次回到门前,太子妃庄瑶已然在不知不觉中泪流满面。
两位近侍瞧着主子这般模样,心中也是凄苦。只是想到那封信,便硬着头皮问道,“娘娘,张良娣已经回到怡然院,并未惊动任何人。”
庄瑶半天没有反应,仿佛没有听见一般。于是,咳了一咳,静怡继续道,“娘娘,那封信。。。。。。”
太子妃庄瑶这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转眸看了眼桌案上的那封书信,然后轻抹眼眶,道,“烧了吧。。。。。。”
两位近侍闻言似早有所料,依言照做。
忙碌间,庄瑶缓缓靠回软榻,沉默良久,道,“静怡,明日一早,你便去虓虎将军府,将那阿朵姑娘给本宫接上山来。本宫不动手,那便让别人来动手。”
静怡大吃一惊,回头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