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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才在盖子上加了一把锁。”
“我们是加了锁。如果你想看,我可以去取钥匙。不看吗?如果你看完了,那么,我带你们到卧室去吧。”
我们到了楼上时,福尔摩斯提出要求说:“也许能让我看一下你弟弟死时所住的房间?”
威尔逊小姐推开一间屋子的门,说道:“这间就是。”这是一大间屋子,布置得相当得体,甚至可以说是豪华的。光线从两个凹陷的窗户照进屋内。窗户之间又有一个鼓肚火炉,上面装饰着与房间协调的黄瓦。烟囱上挂着一对鸟笼。
我的朋友问道:“那个边门通向哪里?”
她回答说:“它与我的房间相通。我母亲以前住在那个房间里。”福尔摩斯无精打采地在房间里徘徊了好几分钟。
他说:“我发觉,你弟弟有夜间看书的习惯。”
“是的,他患失眠症。可是,你怎么……”
“啧,扶手椅右面地毯上的绒毛上有蜡油的痕迹,显得比较厚一些。啊!这是什么?”福尔摩斯在靠近窗户的地方停下来,专注地看着墙的上部。接着,他登上窗台,伸出一支胳臂轻轻地在灰膏上面到处摸着,又闻着他的指尖。他脸上带着困惑的神气、皱着眉头爬下窗台,双眼注视着天花板,在房间里慢慢地转起圈子来。
他咕哝着:“太奇怪了。”
威尔逊小姐畏缩地说:“福尔摩斯先生,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我只是对墙上部和灰膏上那些奇怪的涡纹和线条产生的原因感兴趣。”
威尔逊大声地辩解说:“准是那些讨厌的蟑螂把尘土带得到处都是。珍妮特,我以前告诉过你,最好监督着佣人们干活。福尔摩斯先生,现在怎么样?”我的朋友穿过房间,从边门向里面看了看,然后关上门,走到窗前。
他说:“我白来一趟。我看到雾越来越大,所以,恐怕咱们得走了。”他指着炉子上面的鸟笼又说。电子书下载:“这是你的有名的金丝雀吧?”
“这只是样品。请到这边来。”
威尔逊带我们顺着过道走。他打开一间屋子的门,说:“看!”显然,那是他的卧室。可这间卧室和我在从事职业活动中去过的卧室都不一样。这间卧室里,从地板到天花板上,像挂花彩似地挂着几十个鸟笼,笼里那些披着金色羽毛的小鸣禽的婉转动听的叫声响彻整个屋子。
“日光或灯光对它们来说是一样的。咳,卡丽,卡丽!”他用口哨吹出几个我听起来很熟悉的流畅的音符,那只鸟接着就唱起招人喜爱的、声调抑扬的歌。
“是云雀!”我大声说道。
“正是。就像我先头说过的那样,金丝雀如果受到恰当的训练,就可以成为最好的模仿者。”
那些鸟里面有一只忽然唱起来,起初是从低而逐渐升高的哨声,结尾是奇特的震颤音。
我听了之后说:“我承认,我听不出那是什么歌。”威尔逊先生在鸟笼上盖上一条毛巾。
他简短地说道:“那是一支热带夜莺唱的歌。我有这样一种可笑的自豪感:我的鸟在白天应该唱白天的歌。咱们得罚佩珀林诺在暗处待着。”
福尔摩斯说:“我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你宁愿用壁炉而不用火炉呢?看样子,一定是要刮大风了。”
“我还没注意到这个。哎呀,雾气真是正在往上升。福尔摩斯先生,恐怕你回去的路不大好走啊。”
我们下楼在客厅等着西奥波尔德·威尔逊去给我们取帽子,这时,夏洛克·福尔摩斯倾身靠向我们那个年轻的同伴。
他轻声地说:“威尔逊小姐,我想提醒你注意,我刚才是怎么谈到女人的直觉的。有这样的情况,感觉到真理比看到真理要容易。晚安。”过了一小会儿,我们已经在花园小径上摸索前进。四轮马车正等着我们,它的车灯透过不断升起的雾气投来微弱的亮光。
车子穿过破烂的街道隆隆向西驶去。我的同伴陷入沉思。无数的小旅店外面挂着闪光而且嘶嘶作响的煤气灯,五颜六色的光把街道照得似乎更显得破烂了。晚上的天气看来不会好。透过在便道上翻滚的、越来越浓的黄雾,偶而可以看见一个走路的人,但也只不过是一个模糊而匆忙的影子而已。
我说:“亲爱的朋友,我本来希望你用不着再徒劳地浪费你的精力,你几乎已经把它耗光了。”
“啊,啊,华生,我曾经认为威尔逊家的事与咱们无关,可是……”他往后一靠,专心地想了一会儿,“可是,这种想法不对,不对,完全不对!”我听见他低声地咕哝着。
“我看不出有什么邪恶的东西。”
“我也没看出来。可是,我脑子里的每一个防备危险的钟都在发出刺耳的警告之声。他们为什么用一个壁炉,华生,为什么用一个壁炉?我想你已注意到,地窖里的烟囱和其他卧室里的炉子是相通的。”
“和一间卧室的相通。”
“不对。相邻的那间--就是那位母亲死时住的那间--也有同样的安排。”
“除了老式的烟道系统之外,我什么也没看出来。”
“那么,天花板上的痕迹呢?”
“你指的是那些尘土的涡纹?”
“我说的是烟灰的涡纹。”
“烟灰!福尔摩斯,你肯定弄错了。”
“我摸了,闻了,还查看了。那些是木头烟灰。”
“啊,很可能这并不是可疑的现像。”
我们好半天没说话。我们的车子已到市区边缘,我向窗外望去。半开着的窗上湿气濛濛,我的手指头在玻璃上懒散地敲打着。这时,我的同伴惊叫了一声,使我的思绪又回到原来的事上。他正从我肩膀上面紧盯着窗户。
他低声说:“玻璃。”
在模糊的玻璃上,凡是我的手指头无意中点划过的地方都出现了眩拥奈形坪拖咛踝槌傻幕ㄎ啤
福尔摩斯以手覆额,推开另一扇窗户,对车伕下了一个命令。车子扭过头来,车伕挥鞭赶马,我们又在愈益浓重的暮色中急驶而去。
“啊,华生,华生,不想看的人才是最瞎的人,真是一点也不假。”福尔摩斯靠在角落里辛酸地引用了一句谚语。“论据都在我眼前摆着,而我却没有按论据推理。”
“什么论据?”
“有九个。其实,按说有四个就足够推理了。有一个从古巴来的人,他不但用奇怪的方法训练金丝雀,而且还知道热带夜莺的叫声,他的卧室里还有个壁炉。华生,这背后就藏着魔鬼般的阴谋诡计。停一下,车伕,停一下!”当时我们正通过两条繁华大街的交叉路口,一个当铺的大金球招牌在路灯上面闪闪发亮。福尔摩斯跳下车去,过了几分钟就回到车上,于是我们又继续前进。
他笑道:“幸而咱们还在市区里,因为我觉得东区的当铺不大可能经营高尔夫球棍。”我刚说:“老天爷……”他把一支沉重的高尔夫球棍塞到我手里,我一看到这个就不出声了。我心里似乎升起了一种模糊而巨大的恐怖的阴影,它逐渐在扩大。
福尔摩斯看了看錶,说:“咱们现在去还太早。在咱们经过第一个小酒店时吃一份三明治,喝一杯威士忌也误不了什么事。”
我们再回到那个气味不佳的花园时,圣尼古拉斯教堂的大钟正打十点。在雾中,整所房子都暗无灯光,只有楼上的一个窗户有一点微光。福尔摩斯说:“那是威尔逊小姐的房间。但愿这一把砾石能把她叫醒而不致惊动家里的其他人。”过了一会儿,传来了开窗户的声音。
一个颤抖的声音问道:“谁啊?”
我的朋友温和地回答说:“是夏洛克·福尔摩斯,威尔逊小姐,我必须马上和你谈话。这里有旁门吗?”
“在你们左边的墙上有一个。究竟出了什么事?”
“请你立刻下来。什么也不要对你的叔叔讲。”我们顺着墙摸索到门前时,正好威尔逊小姐打开门走了出来。她穿着晨衣,头发披散在肩上。她那双受惊的眼睛透过手中拿着的蜡烛发出的光看着我们,她的影子在她身后的墙上颤动跳跃着。
她喘着气问道:“福尔摩斯先生,有什么事?”
“如果你按照我的指示行事,一切都会很顺利。”我的朋友平静地答道。“你叔叔在哪里?”
“他在他的房间里。”
“好。你搬到你那已故的弟弟的卧室去,我和华生医生要佔用你的房间。”他又严肃地说:“如果你珍爱你的生命你就不要离开那个房间。”她啜泣着说:“您把我吓坏了。”
“放心吧,我们会照顾你的。在你回去之前,问两个问题。你叔叔今晚去看你没有?”
“看了。他带着佩珀林诺,把它放在我屋里那个鸟笼关着的其他鸟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