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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连俊俏都称不上的容貌,眼前的这位柴小姐却能摆出一副天下无我的气势,他甚至可以感觉到,她有意垂敛了眉目,但从她身上发挥出来的光芒已经掩盖住她身旁堪称绝色佳人的柴敏。
这两个女子,将来必不是池中物,赵明辰被自己瞬间的想法给惊呆了。他甚至忘记了方才的怒意是为了什么,转而习惯性的拧了拧自己的龙须道:“快快请起,小女鲁莽,让柴小姐见笑了。”他甚至都没有用受惊两个字,这样的女子,怎么可能因为这种闺中玩笑而受惊呢。
“区区小事,不必介怀。”柴倩起身,居高临下的瞥了一眼跪在一旁抖的筛糠一样的沈灼,忍不住露出落井下石的笑意:“信义侯世子不过只是一时贪玩,听说在宛城,世子还曾带着众将士在护城河冬泳,今日只怕还没过瘾。”她眯了眯眸子,深深的看了沈灼一眼,那人筛糠一样的身子忽然不动了。他低下头,在金石地板上狠狠磕了几个头:“臣一时糊涂,请皇上军法处置。”
沈贵妃见情势千变万化,终于轮到了自己说话的时候,忙不迭站了起来,熟稔的上前抓住柴倩的手,才摸上去便觉得手感不对,却也没办法当成烫手的山芋丢掉,只能硬着头皮道:“皇上你看,臣妾就说柴小姐大人有大量,不会和这两个孩子计较。”
赵明辰点点头,脸上露出满意的笑,自己的这位爱妃打圆场一向有两把刷子,于是他顺着梯子下来道:“青墨青池,还不快给柴小姐认错。”
柴倩忙道:“不必了,她们也没什么错,平常百姓家也是这么玩玩闹闹的,倒是不知我这嗓子不好,引得他们如此上心而已,明儿等虞太医为臣女医治好嗓子,就不会如此了。”柴倩眉峰一闪,视线游移之间,与赵青舒又互相打了一个照眼,两人视线一触即离,将方才彼此靠近之时的那一点尴尬慢慢消化。
赵青池赵青墨弱弱的张口:“柴姐姐,对不起……”赵青墨视线偷偷的瞥向沈灼,显然对他这个罪魁祸首颇有几分食其肉、啖其骨之恨。
那边沈灼偏偏又好像感觉到了赵青墨的视线一般,湿答答一滩伏在地上,又耿直道:“请皇上军法处置。”
赵明辰对沈灼毕竟也有几分疼爱,再加之帝都侯门贵胄中的年轻一代,也只有他上过战场,有几分血性,连赵明辰也夸赞他有他祖父沈侯爷的风范。所以,只挥了挥手道:“算了,洗洗去吧,听说你臀上还有伤,别熬坏了身子。”
沈灼依旧不动,脸上神色似乎比方才皇帝生气时更多了几分惧怕,怯懦懦的开口:“沈灼请柴……柴小姐任罚。”
柴倩倒是真的很想罚他,往日在军中,二十军棍是逃不掉的,但现在皇帝都说不罚了,如今大家都卸甲了,也无需再提军令了。
“皇上说了不罚,那便不罚。”柴倩淡定的开口,那边沈灼才如蒙大赦。赵青墨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感觉这个表哥给柴小姐面子比给她当皇帝的爹还要多……
难道说……!!赵青墨虽然还未及笄,但是很多事情早已通晓,她看着沈灼那双还在偷瞄柴倩的眸子,气的想死的心都有了。一张脸顿时憋得通红,也不顾仪态,捂着脸哭了起来。
心里默默打小人:表哥是我的!是我的!
殿上几个大人顿时就乱了阵脚,赵明辰一时也不知道这平常还算得体乖巧的女儿今天怎么反应失常,沈贵妃又怕是方才皇帝太严厉了吓坏了孩子,又急急忙忙传了太医。
赵青舒端坐在轮椅上,手支额际,垂眸不语,但柴倩还是从他时不时略略抽动的肩头可以看出,这丫的竟然再笑!过了片刻,赵青舒忽然抬起头,颇有点主人家一锤定音的感觉:“今儿也累了,不如就这样散了吧,父皇,儿臣也要回府去了。”
赵青池这几日在宫里住的很无聊很憋屈,闻言也忙从慌乱的人群中退后了几步道:“父皇,儿臣也回府去了。”
赵明辰看着这两个男大不中留的儿子,挥了挥手,心里念念碎:这还没娶媳妇,若是等有了媳妇,岂不是更忘了老子娘了?看来选妃一事,还得好好斟酌斟酌!
☆、第二十一章
出了正阳门,柴倩便下了马车,她站在长街的尽头等着沈灼,那人换了一身干净的侍卫衣服,跳下马车,往柴倩面前直奔而来。他跑过来,想紧紧抱住她,最后却在距离柴倩两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柴倩负手而立,迎着阳光的脸侧坚毅英挺。这是柴荣监察军姿时候惯用的姿势。
她幽幽开口:“不要给我添乱。”
沈灼一怵,语气都软了几分:“大哥……真的要嫁人吗?”
柴倩一滞,简直要被这混蛋气炸了肺,颇有点不甚其烦:“我本来就是个女的,在军中不过就是为了方便行事,你现在用不着再纠缠不清了?”她挑眉看他,带着些商量的意味。
“那大哥嫁我吧!”沈灼一个箭步,上前抱住了柴倩,大哭:“大哥,我他妈的真以为你死了,你他妈的没死也不跟我说,他妈的只要你没死,就算变成女的,老子也认了。”
军中略带粗俗的话语在柴倩耳边响起,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在胸腔无限蔓延,仿佛要盛满整个身体,柴倩一把推开沈灼,破口道:“他妈的不准再说他妈的,老子还要嫁人呢。”
沈灼破涕为笑,一脸痞样,跟在柴倩身后道:“嫁我嫁我!我如今少说也是十万帝都少女心中的第三个选择!”
柴倩忍俊不禁:“以前在宛城还号称舍我之后第二个,怎么到了你的地盘,排名反而落后了?”
沈灼一脸不忿:“她们最想嫁的第一位肯定是逸王、第二位是福王、我能轮到第三,已是十分不易了!”
柴倩默默想:原来,他还没有王妃。然后她又对自己方才的想法有些奇怪,默默再补上一句:跟我有什么关系!
柴倩拍拍沈灼的肩膀,豪迈道:“你小子是天生就喜欢男的的吧?等我真的嫁不出去的时候,你再来娶我吧!”
沈灼一阵欣喜,暗戳戳的想:我一定会竭尽全力,让你嫁不出去的……
兄弟相认,格外兴奋,却也有约法三章:
第一:不准向任何人透露任何关于柴荣的事。
第二:柴荣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人是柴倩。
第三:人前人后,都不准再叫大哥。
若违以上三条,军法处置!
沈灼爽快的答应了,他们两个穿过围绕皇城的玉带河,沿着朱雀大街一路走,来到帝都最繁华的胭脂巷、柳叶街、长乐坊,沈灼拉着柴倩的手道:“大哥,我请你上凤凰楼吃帝都最有名的流水席。”
柴倩瞪了他一眼道:“说了不准再叫大哥。”她身上虽然穿着男女通款的直裾长袍,但发髻仍旧是女子常用的垂髾髻,并未刻意打扮成男装。沈灼忙避过她的视线,小声道:“就今日喊一次,下不为例。”
柴倩点头允了,两人来到凤凰楼的门口,凤凰楼是帝都最大的酒楼,前门正对着长乐坊,后门则探入卧龙湖,凤凰楼的名字也是前朝御赐,立意“龙凤呈祥”。这里自古都是文风墨客,风流才子们登高望远,一赏卧龙湖美景的地方。而在卧龙湖的另一侧,便是帝都西山。不论从人文还是风水上来说,这里都是一块风月宝地。
在楼头赏月,在舫内抚琴,柴倩想起那一身纤染的白衣,嘴角微露出笑意,几步从凤凰楼的门前经过。
“大哥,不喜欢这儿吗?”沈灼忙连续几步跟在她的身后。
柴倩道:“不是不喜欢,而是已经有人在这楼上欠了我一顿,我不想到时候没了新鲜感,辜负了别人的一番心意。”
“那大哥你想去哪儿?”沈灼屁颠屁颠跟在身后,完全忘记自己的屁股还没好。
柴倩想了想道:“那天在画舫上那位姑娘唱的曲子不错……”她眨了眨眼,好像说漏嘴了什么……
沈灼微微一愣,旋即恍然大悟,阴测测的笑了笑,心道:怪不得李小世子那匹千里良驹狮子骢也会马惊,他忽然觉得今天就算他不是故意失足摔下来,大概也是逃不过这么一场意外的。
沈灼在花天酒地之处颇有些人脉,不多时便联系好了当日的画舫,柴倩打散了发髻,自己随意挽了一个寻常男子的发髻,两人恣意风流的步入画舫之内。
画舫中的女子不过十七八岁,容貌秀丽,是难得小家碧玉中的极品,大抵非常符合京中看遍了端庄娴雅、高门贵女的纨绔子弟的胃口。
沈灼大大方方的介绍:“妙音,这是护国公柴府的大小姐,刚从宛城回来,想见识一下帝都的别样风情。”
柴倩被他没正经的介绍弄的哭笑不得,她随意捧着一杯美酒,姿态闲适:“随便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