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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瑶也不小了,她是康熙三十九年生的,今年虚岁已经二十五了,如果还在宫里,也差不多到了该出宫嫁人的时候。我就想着让十二阿哥帮忙留意,给她找个合适的人家,毕竟不能因为我,耽误了她的终身大事。
不过,这事让亦瑶知道了以后,遭到了强烈的反对。我劝了她半天,可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却始终说要陪在我身边,一辈子伺候我,如果我硬要赶她走,她就以死明志。
看她这要死要活的样子,我最后也只能作罢了。
可能还是人各有志吧,她真的不愿意,我总不能绑着她去嫁人。正好我这辈子恐怕是没希望结婚了,我们主仆两个,说不定倒可以做个伴。
不过事实上,除了十三阿哥,倒不是所有人都不受四阿哥待见。我后来才听说,这几年十七阿哥也是风头正盛,虽然他还只是郡王,但是俸银俸米,却是照着亲王的标准给的。十七阿哥年纪还轻,又是十三阿哥亲自举荐的人,四阿哥应该比较放心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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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第三年,如同之前两年,四阿哥依旧再接再厉地打压着八阿哥一众人。不论什么事情,八阿哥做得不好的,要被四阿哥从重处罚,做得好的,也会被形容成“存心险恶”。
简直是无路可走。
我觉得自己脾气已经够好了,这几年更是淡漠,没什么激烈的情绪,可我听说了四阿哥的行径,却实在忍不住七窍生烟。
我其实跟八阿哥没有任何往来,就连九阿哥托他给我的燕窝,他也是先给了十三阿哥,再由十三阿哥送到我手里。估计他知道四阿哥的态度,害怕直接送到十二阿哥府上,难免被说成结党营私,又要连累了我们。
也就只有十三阿哥那儿,算是狂风暴雨之中唯一安全的孤岛。
我一直当四阿哥是朋友,可他怎么竟然这么颠倒是非?八阿哥早就没有争位之心了,他看不出来吗?他的兄弟都四散到了各处,他自己也小心翼翼地做事,受着折辱也不吭声,还不够吗?先是康熙,现在又是四阿哥,就因为八阿哥性子温和人缘好?真的要把人生生逼死,他们才肯罢休吗?
可是想着想着,我的心里又只剩了悲哀。
怪不得他们要拼了命,去争夺一个皇位。封建的制度本就如此,皇帝做事,可不就是任意妄为,又有谁敢问对错?
四阿哥似乎是想一鼓作气,将八爷党的人消灭干净,然而年羹尧那头的事情,却渐渐浮上了水面,令四阿哥不得不优先处理。去年年羹尧回京的时候,王公大臣去京郊迎接,他却目中无人,目不斜视地走过。还有些传言,说四阿哥平时做的很多事情,甚至很多政务的处理,都是听了年羹尧的意见。
想也知道,就四阿哥这么小心眼,又自尊心极强的人,心里能不恨他吗?
于是他暂时抽了手,防范起年羹尧来。很快,四阿哥就寻了年羹尧的错处,解除了他的总督一职,调他去了杭州。一见势头不妙,各处官员纷纷上书年羹尧的罪状,四阿哥也就“顺从民意”地治了年羹尧的罪,让他在监狱里自尽了。
后顾之忧没了,四阿哥终于可以挽起袖子,正式对八阿哥他们动刀了。
最先被革了职的,就是九阿哥。没几个月,八阿哥也被革去了王爵,被四阿哥监视起来。再接着,十四阿哥也被降了职。四阿哥行事果真雷厉风行,不过半年之间,原先八阿哥一党的人,就真的大势已去了。
已是年末,就快到明年。
明年,将会发生太多令人悲痛的事情。而我,完全不知道应该怎样去面对,那一天终将到来的噩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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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正月,刚过完年。这个年过得,算是几家欢乐几家愁了。我终究不是十二阿哥府里的家眷,这几年,我都和亦瑶一起过年守岁。
“凝姑姑,您要是困了,不妨还是和往年一样,先去躺一会儿。到了时辰,奴婢会叫您的。”亦瑶端着茶水,送到我手上。
“不了,今年我心里不踏实,睡不着。”我摇了摇头,打开茶杯的盖子,抿了一口,不禁向亦瑶抱怨,“怎么还是这个茶?”
“怎么了,凝姑姑?您不是一直在喝这种茶的吗?”
“是啊,就是因为一直喝,才要问你。”我叹了口气,“都过了快三年了,九阿哥当初到底送了多少?怎么还没喝完?”
“凝姑姑,不是这样的。”亦瑶笑了笑,跟我解释,“九爷最初送来的,早就喝完了。后来的这些茶,是十二爷又拿来的。”
“十二?你知道是谁给他的?”我皱了下眉。
“奴婢没有问,但是看着包装相似,里面的东西也和从前一样,可能是九爷托人送来的吧?”亦瑶想了想,猜测道。
我没有说话,不由得沉默了。十三阿哥不知道我的茶包里具体都有什么,那这些茶,估计就和燕窝一样,还是九阿哥托了八阿哥,辗转着送到这里的吧?
可能也是因为到了这一年,我心里觉得愈发的难过。我的身子已经快要彻底康复了,今年的冬天,一天都没有咳嗽,而他们连自己的事情都要顾不过来,怎么还有心思管我?
“凝姑姑?”见我一直不说话,亦瑶出声唤我,“您可是觉得不想喝这茶了?要不奴婢给您换一种?”
“没什么,就喝这个吧。”我摇了摇头,把茶杯捧在手心。氤氲的热气一直飘散到我的脸上,令我的眼眶也湿润了起来。
这一晚我一直没有睡,坐在窗边,吃着各种各样的茶点,看着外头的夜空。去年和今年,定妃都被接去宫里过年了。十二阿哥不太放心,也要始终跟在定妃身边,府里面不过剩下一些女眷,还有我。
想想许多许多年前,过年的时候,宫里头有好多的宫女,叽叽喳喳地笑闹着,聚在一起看烟花。我总是困得不行,要先去睡一觉,快到子时才被月珊叫醒,睡眼惺忪地披着衣服,等着跨年的一瞬间。
那时过年,总是热热闹闹的。宫里的人也多,不像现在,只有我和亦瑶两人。就连王府里的人们的庆祝活动,也似乎跟我们没有太大关系。
再过几天,又要到我的生日,我已经两年没有收到九阿哥那些千奇百怪的礼物了,只有十二阿哥和十三阿哥,仍然记得我的生日。今年,大概还是一样的吧。
正月初五,年还没过完,四阿哥那头就已经开始闲不住了。他下了旨,将八阿哥和九阿哥革了黄带子,除了名,也算是削了宗籍。同时,他把原本住在八阿哥府上的惠妃,接回了宫中赡养。到了月底的时候,他又把八阿哥的妻子休了,赶她回了家。
我不免觉得好笑,四阿哥还真是一刻也不愿意等了。
却又无限悲哀,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看在我辛辛苦苦啃了不知多少历史书的份上,就不要抱怨怎么这一章都是历史了吧(@ _ @)……毕竟我写这个故事的初衷里,也有一条,是为了捋清那一段历史啊……
张泌《寄人》
别梦依依到谢家,小廊回合曲阑斜。
多情只有春庭月,犹为离人照落花。
☆、第一百零一章 玉骨久沉泉下土,墨痕犹锁壁间尘(一)
然而,还没等我接到关于他们的新的消息,却又有另一个噩耗传了过来。
雪莹去世了。
满园的花开得正艳,风中满是携着香气的温暖,可我却觉得这春风,徒有刺骨的寒冷。
十二阿哥知道我和雪莹亲近,我这些日子精神不佳,他可能一直比较担心,接到消息不久就来找我:“既然心里不好受,就别一味待在屋子里了。你想去看看十三弟吗?”
我摇了摇头,满眼哀色:“我不知道,十二,我……其实不敢看见他们,我也不敢听见……关于雪莹的事情。”
“这又不怪你,不用顾虑那么多。你毕竟是看着郡主长大的,无论如何,就当是去送她最后一程也好。”十二阿哥拍拍我的肩膀,再次劝我,“不要逃避现实,你如果实在难过,不如大哭一场,别让悲伤积在心里。”
“我没有逃避,十三的孩子大多不长寿,这我是知道的。”我冲他勉强扯了扯嘴角,见他满脸的担心,我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我只是……历史记得不够牢,不知道竟然这么早,我也,不知去了能说什么,不知……该怎样才能安慰他。”
虽然这么说,但我最后还是去了怡亲王府。
月珊显得很难过,雪莹是她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