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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这老虎很和善,和校亨羊玩起来啦。后来不知怎的,那老绵羊和它打架,老绵羊的角把
老虎触得直退,那老虎飞了起来,张开大口就咬,样子非常可怕。我一颗石头打过去,把老
虎的翅膀打断,两只绵羊哗晖大叫。后来一阵狂风吹过,把桂树吹折,树干正正打中我的鼻
梁,我就醒了!”
冒浣莲一面听一面想,听完之后,眼睛一亮,说道:“听着,我现在告诉你,你是不是
怀疑自己以前杀过一个很亲的人,但却想不起这人是谁?”黄衫少年全身战抖,点了点头。
冒浣莲道:“你不敢想,因为这人是你的父亲,你以为你自己杀了父亲。”
黄衫少年一听之后,面色大变,伸开大手,朝冒浣莲当头抓下,冒浣莲凝立不动,镇定
地看着他,黄衫少年的手已触着冒浣莲头上秀发,以他的功夫,只要往下一抓,十个冒浣莲
也不能再活。
冒浣莲微微笑着,定着眼睛看他,黄衫少年踌躇一下。冒浣莲缓缓说道:“但你并没有
杀死自己的父亲!你赶快放手,别弄乱了我的头发,你再不放,我要生气了。”
黄衫少年吁了口气,突然像斗败的公鸡似的,颓然倒在地上,掩面啜泣。冒浣莲理好秀
发,让他哭了一会,这才过去将手搭在他肩上,轻轻说道:“你起来,你想起了自己是谁
吗?”黄衫少年随着冒浣莲的声音站起,说道:“还是想不起!我只是记起了我真的杀死了
父亲呀!”冒浣莲悦道:“我说你没杀死就是没杀死,你不信我的话?好,我给你看一样东
西!”
冒浣莲坐了下来,在桌上取过纸笔,吮墨挥毫,不过片刻,便画成了一幅绝妙的山水
画。画的是剑阁栈道绝顶处的景象,栈道之旁,有一奇峰突出,底下是两峰夹峙的幽谷,画
完之后,掷笔一笑,对黄衫少年道:“你看看,这地方你可熟悉?”
黄衫少年“咦”了一声,凝神说道:“着地方真熟,我好像在这屋靠近右边的松树,不
是在两颗松树的中间。”冒浣莲道:“你对了,这地方你比我熟,我故意画错一点点,你都
看得出来。”
黄衫少年这时也坐了下来,支头默坐。冒浣莲也不理他,再在茅屋前面画了一个黑瘦老
人和一个红面老人,冒浣莲是一代才子冒辟疆之女,丹青妙笔,得自家传,画起来神似得
很。画成之后,推了黄衫少年一把,叫道:“你再睁开眼睛看看,哪一个是你的父亲?”
黄衫少年睁大眼睛,只一看便跳了起来,冒浣莲叫道:“你静静,不要发慌!”黄衫少
年面色大变,在这幅画侧站着,动也不动,他们是在大闹平西王府之后,和李思永等人分手
的。李思永估计吴三桂的反清,就将发动,因此在脱险之后的第二天,就率众返回防地。傅
青主、刘郁芳等也接受了李思永的邀请,到他军中暂住。傅青主临行前,悄悄将冒浣莲拉过
一边,对她说道:“自你父亲死后!多年来我和你相依为命,情如父女,但父女也不能一世
相依。黄衫少年如未雕的璞玉,一旦恢复灵智,必将大露光芒。而且这人虽然在迷失记忆之
中,心地也表现得极为纯厚。你好生照顾他吧!”他还指点了冒浣莲几个关于医治精神失常
的法子,两人这才烯嘘道别。刘郁芳也悄悄地和凌未风道别,说道:“如果你帮助浣莲姑
娘,医好了黄衫少年之后,就赶快回来。我但愿有一天能和你到钱塘江看潮!也看看波涛冲
去的往事。”凌未风怔了一怔,随即说道:“我并没有像黄衫少年那样失掉记忆,有一天我
会告诉你的。”刘郁芳两眼潮湿,不再言语,便即道别。
凌未风和冒浇莲都是一样的和自己平生最亲爱的人小别。可是冒浣莲离开了傅青主之
后,和黄衫少年一道,却是神来飞扬,越来越像个成熟的少女了。爱情的光辉,消灭了她身
世的阴影。凌未风内心却仍是非常沉郁,以前在王府水牢之中,他几乎就要说出他是谁,在
此次临别之时,也几乎要对刘郁芳承认往事。然而他按捺住了,他喜爱自己倔强的性格,而
此刻,却又有点憎恨自己倔强的性格了。
一路上,他总是跟在冒浣莲和黄衫少年后面,看他俩并肩而行,心中暗笑,自己所担当
的真是个最奇怪的差使。傅青主和李思永是恐怕黄衫少年迷失理性,或者突然半夜梦游,会
伤害了冒浣莲。所以要借重他的武功,以防万一。但现在看他们两人亲热的样子,凌未风心
想,就是黄衫少年再迷失理性,全世界的人都不认识了,他还是会听冒浣莲的活的。而事实
上,一路行来黄衫少年也是一天比一天清醒,并没有闹过什么意外。
这天黄昏时分,他们到了剑阁之颠。黄衫少年双目炯炯发光,披荆觅路,很快就找到了
那两株虬松交覆下的茅屋,他冲进屋内,屋内已空无一人,他抚弄着屋内剩下的东西,一几
一凳,一弓一箭,好像对这些东西都充满了感情。忽然间他嚎陶大哭起来,跑出屋外,指着
下面的幽谷道:“我就是在这里杀死找的亲人的。我在这间茅屋里长大,那个黑瘦老人教我
武功,他起初是我的父亲,后来忽然又不是了。莲姐姐,如今我回到故居了,我的亲人却在
哪儿?你赶快给我找出来吧!”
冒浣莲以为他到了生长的地方,就会完全清醒,那料还是这个样子,正在踌躇,忽然凌
未风走了上来,向幽谷一指……。
幽谷远处,有星星渴火,不是目力极好的人,根本就看不到,凌未风心想既有渴火,便
当有人家,他站在峭壁边缘,俯视黑黝黝的深谷,脑子里突然闪过自己和楚昭南在云岗恶斗
的一幕,两人也曾滚了峭壁,但却都没有毙命。剑阁栈道虽比云岗峻险得多,但若武功极好
的人,又假使有人接应的话,滚下去也未必毙命。
他心念一动,回头看黄衫少年还是呆呆哭泣,神志迷糊。他对冒浣莲招呼一声道:“你
伴着他,我下去看看。”双臂一振,向幽谷下面跃去。
凌未风施展绝顶轻功,在跃下之时,已看准山腰突出的一块岩石,足尖一点,换势再
跃,忽落在第二块石上,似这样,连换了十几次身形,才脚踏实地,到了谷底。
幽谷下怪石磷悯,凹凸不平。凌未风点燃了火折子,四围察看,并无异状,正待向爝火
所在走去,猛然间,一股锐风,斜刺扑来。凌未风惯经大敌,轻轻一跃,就避开了来袭的暗
器,但手上的火折却给来人打熄。
凌未风大吃一惊,将火折拂在地下,说时迟,那时快,又是锐风斜吹,带着啸声,劲而
且锐,凌未风听风辨器,腰肢一扭,一枚暗器,贴着身旁,倏然穿过,凌未风回身借势,一
掌劈出,将第二枚暗器打落,再伸手向上一捞,把第三枚暗器,接在手中。
这二枚暗器打的都是凌未风致命穴道,在黑夜之中认穴奇准,凌未风双指一捻,只觉接
着的暗器,形状甚小,内部中空有如耳环。凌未风喝道:“来者何人?昏夜之中,偷袭暗
算,这岂是好汉所为?”
一个低沉阴恻的声音远远接着道:“你们这些贼子,昏夜之中,无耻伤人,还敢和我喊
话,讲道义、论规矩,呸!你再接三枚。”话声未了,又是三枚暗器,联翩飞来,凌未风仍
用听风辨器之术躲避,不料这次来人不知用了什么手法,竟是后发的先到,而且其声在左,
忽的奔右,凌未风上了大当,只避过一枚,其他两枚都打中了穴道。
深林茂草之中,一个黑衣妇人长身而出,她以为凌未风给打中穴道,厉声骂道:“小
贼,叫你知道姑奶奶的厉害!”那知话声未了,凌未风已是在她面前现出身形,三枝独门暗
器亦已电射而出,喝道:“叫你这贼婆也尝尝我天山神芒的厉害!”
那老妇人猛见三道乌余光芒,劈面扫来,身子一摇,手中剑疾的向前一荡,只听得
“嗖”的一声,火星飞溅,她顺势右足撑地,左足蹬空,头向后仰,想用“铁板桥”身法闪
过第二枝神芒。不料凌未风的手法也怪异之极,第一枝神芒飞来尚无异状,第二枝速度稍
缓,刚到头上时,第三枝电也似的追上,两枝一撞,斜飞出去,老妇人施展惊人武功,半身
悬空,头颅一旋,单足仍点地面,身子已转了一个大圈,方位立变。饶是如此,还是给第三
枝神芒,飞掠而过,打飞了头上的包巾,露出满头白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