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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青主在烛光摇曳之中,说出了一段惊心动魄的遭遇。
原来当日傅青主和冒浣莲,在武家庄与群雄分手,自山西经陕西取陆路入川。行了多
天,到了剑阁,这剑阁是有名的险峻地方,“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这句脍炙人口的名
句,所指的就是剑阁这一段路。
这一日,他们通过丛山中矗立的“剑门关”,在历史上有名的“栈道”上行走。所谓
“栈道”,是在悬崖岖壁上,开山凿石辟出来的羊肠小径。有些地方根本无路可通,于是在
岖壁千处凿穴架木,就在这些横柱上架起凌空的道路;有些地方则沿着山壁,凿成几千步的
梯级,傅冒二人在栈道上行走,仰看是遮无蔽口的丛山,看是涛声轰鸣、深不可测的山谷。
傅青主还不觉怎么,冒浣莲却觉得有点怵目惊心,如履薄冰。其时虽是初夏,在栈道高处,
也觉山风迫人,衣不胜寒。
傅青主的故事,就从这里说起。他对凌未凤道:“那一日,我们在栈道上行走,说也惭
愧,我们都算是有点功夫的人,行了一天,还未曾走完路,眼看暮霭苍茫,山色欲暮,我的
心可有点急了,若在深山野宿,我自然毫无所谓,只是浣莲却是个年青的女孩子,而且我看
她面上似有病容,更是焦虑。
冒浣莲插口道:“你总是把我当小孩子,其实那时我并不是生病。而是自从夜探五台山
之后,半个月来,总感到心里难受!”凌未风听了,暗暗嗟叹。五台山之夜,冒浣莲寻找母
亲,却找到了亡母的衣冠之家。这一幕悲剧,他也曾经暗中目睹。他自然懂得冒浣莲为什么
心里难受。
傅青主黯然说道:“我何尝不知道你心里难受,我就是怕你抑郁成病呀!”冒浣莲眼圈
一红,忽然望着熟睡在地上的黄衫少年,滴泪下来。凌未风心想:怪不得他会爱上黄衫少
年,这两人一个是无父母的孤女,一个是不知自身出处的青年,相同的命运像一根红线把他
们联起来了。
傅青主继续往下说道:“正在着急之时,忽然我们看到山坳处有一个少女在采集山藤,
她随便用手一扯,就是一条。这种山藤十分坚韧,寻常人用刀割,也还得花一些功夫,她竞
是这样的毫不费力,我看着也有点惊奇。浣莲叫了一声,那个姑娘回头来,见了浣莲,高兴
得什么似的,走过来拉浣莲的手,问她究竟是不是仙女,突然被风吹落荒山?因为她在深山
中已经很久看不到外面的人了。”
冒浣莲接着道:“其实她才长得美呢!那个样儿呀!就像幽谷中的百合花!我告诉她我
们是普通的旅人,她急得什么似的,赶忙招呼我们到她家中住宿。我想,这样的险峻峰巅,
居然还有人家,那这人家也一定不是普通人家了!”
傅青主接着说道:“这位姑娘的家就在附近,可是我们远看却一点看不出来。原来她的
家竟然是建在两峰夹峙之间的悬崖岖壁上,峭壁上突出的两株虬松刚好把屋子遮着。我们走
进屋内,只见一个六旬左右的老者,生得又黑又瘦,手指如鸟爪一样,指甲很长,精神健
铄,我们见到他很惊诧的见到我们,我们告诉他是迷了路的行者,他将信将疑,但毕竟把我
们招待下来,我看他面上带有愁容,和我们谈话时,也好像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我以为他
是不高兴我们打扰,要不就是怀疑我们是坏人。可是他招呼又很周到。
“我们饱餐一顿,入夜之后,他突然对我们道:‘客官,我看你们不是普通的客人,大
约都会点武功,只是今晚若有什么事发生,你们都不许声张,也不许动手!”
凌未风听到这里,插口笑道:“就像你今晚吩咐我一模一样?”傅青主说道:“我和你
是开玩笑,他可严厉得多,那神气可怕极了!”
冒浣莲道:“当时那位姑娘问道:‘爸爸,妈妈还没有回来呢!是不是上次那个坏人又
来了,这回我长大了,我帮你的手。’那个老人听了,面色大变,斥责她道:‘不许你动
手,你若动手,我就不认你是女儿,就算我给人打死了,你也不准和来人动手,即使他要带
你走,你也得跟他走,绝不许替我报仇,你听见吗?’那少女哭道:‘爸爸,你说的是什么
话?’那老者厉声说道:‘你苫违背我言,我死不瞑目!’我听到了,觉得这个老人不近情
理。我看着傅伯伯,他却一句也不出声,我想说要拔刀相助,但又觉得这是不自量力,因为
那个姑娘比我还强。屋子里一片愁云惨雾,我的心也像铅一样又沉又实。”
傅青主道:“我在江湖行走,也有几十年了,从未遇过这样的怪事。这个老者看来练就
大力鹰爪的功夫,两眼神光奕奕,一看便知是内家高手,可是我却丝毫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我猜大约是江湖上的寻仇报复,刚好给我们碰上。可若是江湖寻仇,当事人绝没有不欢迎助
拳之理,这老人连女儿也不准帮忙,这可叫我怎样也猜不透!”
这时窗外夜凤呼呼,鹤桑厉鸣,凌未风忽然拍掌说道:“我猜得出这个老者是什么
人!”话声未了,忽然窗外有人接声说道:“我也猜得出这老者是什么人!”凌未风一跃而
起,只见一条黑影蓦地穿窗而入。
那跳进来的人是李思永,他也是心有疑团,终宵未寐,为冒浣莲窗下楼梯之声所惊,跟
了下来。凌未风听得出神,竟未发现他伏在窗外。
这时,傅青主见凌未风和李思永都说知道这老者是谁,大为诧异。凌未风道:“我曾听
过师父谈起各派名宿,据说在剑阁栈道的绝顶之处,隐居有位老者,名叫桂天澜,在大力鹰
爪功和绵掌上有绝顶功夫,鹰爪功是外家绝技,绵掌则是内家最难练的功夫,这人能内外兼
修,可算是武林中的怪杰。”冒浣莲听了,“嘘”了一声,急忙问道:“他姓桂?”凌未风
点了点头,冒浣莲眼波流动,手托香腮,似在思索什么事情一样。
李思永道:“我也听先父说道,有一个名叫桂天澜的人,武功极强,当张献忠主川时,
曾投在张那大将李定国帐下,不久张献忠李定国相继败亡,此人就不知踪迹。后来有人说他
隐身剑阁,先父派人去找了几次,都没有找着。傅老前辈说有人找他寻伙,我想也许不是私
人寻仇,而是清廷的高手踩到了他的踪迹。”
傅青主摇了摇头道:“你只猜到了一半,最初来寻仇的人不是清廷的人。”接着他往下
说道:“那老人正在和女儿说话之时,屋顶上空突然掠过一技响箭,一声接着一声,怪声摇
曳,甚为凄厉。这是江湖上寻仇示警的讯号,而且若非自信能够把对方手到擒来,决不会使
用这种先行传声不臂的方式。我正觉十分诧异,这对父女的武功,已是武林同道中所罕见,
难道又有什么高人,敢如此托大?响箭过后,果然外面传来暴雷也似的喝声:“你还不出来
答话?”
那老者愁容满面,缓缓起立,对女儿道:‘你千万听我的话!’又向我们道:‘你们也
千万别理闲事!’说完,便冲出屋外,我忍不住也跟着出去,回头一看,那个小姑娘和浣莲
也出来啦!
“屋外站着的是一个红面虬髯的老者,一见我跟着出来,翻起掉眼瞧了瞧,冷笑道:
‘你居然这样不要脸,还找人助拳!’我急忙说道:‘我只是过路的客人!’我知道这类的
江湖仇斗,若只是一人出面,那就必定是约好的单打独斗。外人若偶然撞上,也得避开。除
非自问不敌的一方,预先邀好到亲至近的师友,那才另当别论。怕也得让正点(事主)先见
了真章才能出手。我本该避开,但敌不住好奇心的吸引,仍然在远远的看他们怎样较量。这
时我忽然看见栈道下面,山腰处似有黑影移动。正注视间,那红面老者大喝道:‘就是有人
助拳;我也不怕:’双掌一错,更不打话,就狠狠地向黑瘦老人打去,我站在十余丈外,也
听见呼呼的掌声。”
棱未风对掌法剑法均有极深的造诣,听傅青主说到两位老前辈在剑阁千级栈道之上对
掌,不禁心向往之。说道:“以桂天澜的武功,居然有人敢登门挑战,可惜我看不到这样的
对掌。”他顿了一顿,又对傅青主道:“我看你在剑阁碰别的黑瘦老人,九成是桂天澜。他
后来出手是不是以绵掌为主,便以鹰爪功夫,是的话,便准是他。”
傅青主点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