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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是这家客店的后院,院中花木扶疏,晚风轻拂,树影婆娑,四周一片沉寂,静悄悄地,哪有一个人影。
这座后院占地很大很大,院中遍植果树花卉,远隔十五六丈以外,花木扶疏间,隐隐透露出一线灯光,那显然是这家店主人的内宅了。
侯天翔掠身跃出窗外,在这院子里前后四周仔细搜索了一遍,结果,并无一点任何发现。
自然,那透露灯光的地方他也去过了,那果然是内宅,除了妇孺之外,连一个男人也未见到。
侯天翔心情十分沉重,既难堪而又懊丧地,仍由后窗跃入房内,突然,他惊怔地呆住了!
地上,竟不见了那徐孝的尸首。
徐孝的尸身哪里去了?
是徐孝死而复活,还是尸首会走路走了?……
当然,两者都不可能是,那么,这分明是有人趁他在后院里搜索的时候,悄悄地掩入房内,将徐孝的尸首弄走了。
但是,这人是谁呢?……
不用推想,十有八九就是那隐身后窗外,以淬毒暗器击、中徐孝背后“命门”大穴的恶贼无疑!
侯天翔呆立房内,剑眉深锁地默然沉思了稍顷。
旋忽,他剑眉倏地双挑,星目寒芒电闪,嘴角浮起了一丝懔人的冷笑,接着走到外面柜上留下了一锭银子,举步潇洒地出了这家客店。
※※※※※※
由“折岭镇”到宜章,路程并不远。
刚起更时分,侯天翔已进入了宜章城内。
街上,来往行人熙攘,茶楼酒馆,也正是生意最忙的时候。
侯天翔从容潇洒地在街上走着,他想找一名丐帮弟子问问他们这里分舵的所在,但是奇怪得很,他走过了半条街,竟然未见到一个丐帮弟子的影子。
这现象,令他心中觉得有点儿反常,也有些儿诧异!
忽然,他看到街旁不远的一条巷子里围了一大群人,那分明是发生了什么不平常的事情,才会惹得许多来往路人驻足围观。
于是,他便也好奇地走了过去。
地上,躺着一具无头的尸身,但是从衣着上,侯天翔队得出来,不但是丐帮弟子,而且好像是那徐孝的尸身。
徐孝的尸身竟会自“折岭镇”跑来了宜章城中,而且还被人割去了六阳魁首,这是怎么回事,已是不言可知。
侯天翔双目瞪视着地上徐孝的无头尸身,他俊脸一片煞白,嘴唇紧咬,那神色实在有点怕人!
幸而这时围观的群众,目光都注视在地上的尸首身上,没有人注意他,否则,要不被他那副脸色神情吓一大跳,以为他突然发了病,那才怪呢!
只听人群中一个商贾打扮的中年人,摇头轻叹地说道:“这真是世道人心九变了,一个讨饭的叫化子,已经够可怜的了,为什么还要杀死他呢!”
另一个围观的人接道:“这化子大概是丐帮的,不用说,这定是江湖恩怨仇杀了!”
另外一个年约五十多岁的老者道:“现在的年头不对,我们出门在外,还是少说话,少管闲事的好。”
那老者的话,立刻提醒了围观的群众,大都怕惹上是非,默然不语地纷纷走散开去,只剩下极少数的几个人虽然未走,但,也都离开得远远地望着。
侯天翔略为定了定心神,暗暗吸了口气,迈步走向一位站得距离较近,六十左右年纪的老者面前拱拱手,道:“请问老先生,可知道这里的丐帮分舵在什么地方?”
那老者目光微露异色的望了他一眼,道:“相公念书人,问这个干什么?”
侯天翔道:“这化子死状甚惨,理应前去送个信给他们帮里的人来此收尸埋葬。”
那老者点了点头,道:“相公说的很有道理,这化子死状实在够惨的,也实在应该送个信给他们帮里的人前来收尸。”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但是,本地的地保已经到县里报案去了,县太爷没有带忤作来验尸之前,谁敢移动这尸体,再说……”
目光转动了一下,脸色忽转凝重地道:“人命关天,岂同儿戏,死者虽然是丐帮里的人,亦必须经过官府验尸之后,才能具给埋葬,这乃是一件大案子,如果沾惹上了一点麻烦,这人命官司不是个好打的……”
侯天翔点头说道:“这个小生知道,不过,死者既是丐帮里的人,小生觉得还是去送个信,让他们先期知道较好,望请老先生指点。”
那老者本是一番好心,一听侯天翔竟然不识好歹不听他的劝告,脸色不禁顿时一沉,冷哼了一声,道:“相公既然不听老夫好意劝告,那你去问别人吧,老夫也是过路人,也不知道什么丐帮分舵!”
话落,竟然一拂袖,转身扬长而去。
侯天翔碰了那老者一鼻子灰,望着那老者扬长而去的背影,心中不由又气又怒,但却又无可如何。
他望望地上徐孝的无头尸身,摇摇头,轻叹了口气,缓缓迈步出了巷口,走上了大街。
他沿着大街,由北向南,行经一家酒楼门前,心中突然一动,暗道:“酒楼茶肆,乃最复杂之处,也是江湖人物较多出入的地方,我何不上楼去坐坐,再作打算呢……”
他心中这样一想,便立即转身举步进了这家酒楼,直登楼上,拣了一个靠窗临街的座位坐下,随意要了两样菜,四两酒,低斟浅酌,一面眺望街心,希望能发现丐帮弟子在街上走过,一面留神注意着每一个酒客的谈话,希望能由他们的谈话中,听出一些江湖中人。
他们大都酒已半酣,带着六分犹多的酒意,纵声谈笑,高淡阔论,神采飞扬,十足露出了江湖人的粗犷,豪迈的性格。
侯天翔倾耳静听这些人所谈论的,大都是些江湖传闻,武林轶事,有的在谈黄山天都峰头的那场约会,有的在谈着“九绝宝箓”的问题,谈来谈去,几乎十之七八都是和他侯天翔有关的问题。
他听了将近半个时辰,竟没有一人谈说起眼下这宜章城内,丐帮弟子被杀,失去了六阳魁首的事情。
显然,他们这些人可能都还不知道这宜章城内已经发生了惊人的惨杀案件。
侯天翔心中不禁有点失望,正欲起身离去之时,忽闻楼梯一阵脚步声响,一个身佩长剑的彪形大汉大踏步走上楼来,直向楼角三人共坐的一张桌前走去。
楼角那一桌三人,一个是年约三旬的黄脸汉子,一个是三十五六的浓髯大汉,一个则是年在五旬左右的瘦脸老者,三人俱是短衣劲装,腰佩兵刃的武林人物。
佩剑大汉一到,三人全都纷纷起身让座,重整杯盘,互相敬酒吃喝起来。
侯天翔暗暗留意,只听那佩剑大汉突然说道:“小弟方才又发现了两具丐帮弟子的无头尸身,一具在北大街的一条巷子里,一具则在城隍庙门口。”
侯天翔听得心中不由又是一震!
黄脸汉子道:“这真奇怪,那分舵主三眼神丐徐孝到哪里去了,他怎地不露面呢!”
佩剑大汉道:“陈兄,谁说那三眼神丐徐孝没有露面了,小弟所说北大街那巷子里的尸身,就是他呢!”
黄脸汉子不由一惊地道:“呵!他也被杀了!”
浓髯大汉忽地一拍桌子,气愤地道:“这些人做得也太狠,太过份了……”
瘦脸老者脸色忽然微微一变,接着双眉紧皱,声音压得很低的向浓髯大汉道:“李兄弟,你说话谨慎点,须知祸从口出!”
浓髯大汉身躯陡地一颤,立时住口不语。
那佩剑大汉似乎也被瘦脸老者的“祸从口出”之语提醒,也立即改口谈起其他的话题,绝口不再提说丐帮之事了。
从这四人的口气中,侯天翔已经听出了一点端倪:他们不但分明都知道丐帮弟子被杀害的事情而且可能还知晓那凶手是哪些恶徒!
这是个很好的线索,侯天翔当然不会放弃这个线索。
虽然他心中很焦急,急于要知道丐帮弟子究竟有多少人被杀害了?那凶手又是什么人?竟如此狠毒!
但是,在这酒楼之上,他又不便上前明问,问了,他们也决不肯说。
于是,他只好忍耐着,等待着。
大约半个时辰不到,那瘦脸老者忽然说道:“时光不早,咱们该回去休息了。”
其他三人立时全皆颔首同意,于是会帐离席,相偕下楼而去。
侯天翔自是毫不怠慢,丢下一锭碎银,起身下楼出店,远远跟踪在四人的身后。
约莫走了半里多远,四人摇摇摆摆地进了一家镖局的大门,接着镖局的大门也就随之关了起来。
侯天翔这才明白,这四人敢情俱是镖局里的镖师。
镖局的大门左边砖墙上,挂着一块黑漆金字招牌——“湖南镖局”。
侯天翔略一忖思,立刻上前抬手敲了门。
大门打开了,应门现身的是一个年青的伙计,向侯天翔上下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