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撇撇厚唇又清清喉咙,他粗声粗气地挤出话来:「咱们家的关师傅自然是好的,可……可五湖镖局姓关的那一家子,上梁不正下梁歪,怎么能嫁?!」
窦盼紫不想哭的,可是一股委屈莫名其妙地兜头罩来,就觉心中酸涩,没来由地,眼泪便落了下来。
「瞧,姐夫您也真是的。」云姨也生气了,上前拍抚着窦盼紫的背脊,美眸直瞪着窦大海。接着又说:「关家的二爷有什么不好?前前后后都不知帮过咱们多少忙。
「先前,悦来客栈火烧四海船只之事,是他让底下的师傅帮忙救火,这才保住四海的镖物,咱们家阿紫差点教火烧伤,也是他跳上船救她,还连带把船上的货拖进江里,以免被火吞噬,咱们家阿紫的刚刀掉进江里,也是他给拾了回来,还专程送回四海镖局!」
这些事她旁敲侧击,打探得清清楚楚,不一吐为快更待何时。
歇了口气,她继续说下,字字铿锵有力:「四海镖局走水路,每每过悦来客栈,关家的二爷全替咱们打点好了,要那刘掌柜多加关照。姐夫上回没瞧见,在险谷那一次,阿紫教青龙寨的头子挟持,关无双都不知多紧张,不惜搏命相斗。
「姐夫说他不好?我真是不懂了,既然他不好,为什么您还领着四海众师傅喝人家的葡萄美酒?!吃人家的满席大餐?!这是匿怨友其人吗?未免小人,教人不齿。」
嗄?!这……这指控太严重了。
他窦大海可是顶天立地、堂堂正正的汉子,怎能跟「小人」二字扯上关系。
「我、这……」粗指搔着落腮胡,他脸涨得通红。
「不要说了,云姨……」窦盼紫吸吸鼻子,擦掉眼泪,努力自持的模样已教窦大海心软了一大半。
她抬起清亮的眼,深吸了好几口气,终于又道:「阿爹,我不嫁,谁都不嫁,就一辈子留在四海,可不可以?」
窦大海被她的神情吓着了,正要说几句转圜的话,此时,大门外一个苍老的声音清晰传来,带笑地道——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这丫头脾性还是没变,倔得可以。」
「师父!」窦盼紫惊讶地扬声一唤,眼眶里的泪跟着溢出两行。
那老者从容地跨进门槛,身形精瘦,着一袭灰衫。
「司徒师父,怎么……」窦大海惊喜地拱手上前,赶忙将司徒玉迎进大厅里。
「来来来,真是稀客啊,算一算,咱们好长时问没见面啦。」
贵客临门,把窦家父女俩的争执暂且压下,云姨颔笑招呼,又叫傻二上新茶过来。
司徒玉坐了下来,白发红颜,颧骨笑得高高拢起。
「咱们真是一段日子没聚首了,今日真是相见欢喜。」
「可不是!」窦大海点头,洪亮地道:「您就安安稳稳地住下来,想住多久便住多久,咱们好久没痛快对饮啦,哈哈哈哈……有您在这儿,随便指点几句,咱们家阿紫的武功肯定进步如飞。」
司徒玉笑着放下茶杯,炯炯有神的双眼直视窦盼紫。
「这酒嘛是一定喝,至于指点武艺……呵呵呵,阿紫很好了,底子打得扎实,能循序渐进的练武,将来必达巅峰之境。」
「师父,您不是觉得阿紫练得不好,还特地要……要那人来指导我的刀法吗?」窦盼紫忍不住问出。
这话放在心里好久了,今天非弄个明白不可。
「那人?那人是谁呀?」司徒玉老眉微皱。
窦盼紫抹去眼泪,脚一跺。「就是关无双嘛。您收他当徒弟,为什么都没告诉人家?还把青玉刀给了他,师父好偏心!」
司徒玉轻唔一声,又呵呵笑着。
「没办法呀,我和他打赌输了,愿赌服输,我的青玉刀自然就给他啦。还有,我是叫他得空来九江探望你,师兄师妹一家亲嘛,可没吩咐他来指导你刀法,唉……我哪儿偏心了?」
原来如此……窦盼紫恍然大悟。
可恼呵……
那个男子总爱蒙她,下回见着,定教他吃不完兜着走!
此时,窦大海眨眨眼,好似不太确定自己听到什么。
「师兄和师妹?您是说……关家那小子和咱们家阿紫是师出同门?」
司徒玉道:「哈!莫非窦爷还不知情吗?那老夫倒可以不计较啦。窦爷适才直说无双徒儿不好,他是我青玉刀的传人,真有那么不好吗?」
「唔……」被将得死死的。
司徒玉又说:「窦爷,其实老夫这次前来,实是受人之托。」他一顿,忽地扬声道:「外头的全部进来吧!」
话方落,门外陆陆续续走进不少人,扛来许多东西,定眼一瞧,竟有十来箱大红喜礼,还端进大小不一的吉祥红盒,全按古礼安排,所有礼品把四海大厅堆得满地皆是,放眼过去一片亮红。
一时间,窦家大小全傻眼了。
「这、这,这是干什么?」
窦大海好不容易挤出话来,自然而然回想到之前塞北三王会上门向老二带弟求亲的情景,九分像,只差没有牛羊挤进练武场。
「您还想不透吗?」司徒玉抚抚白胡,呵呵笑得开心。「这是岳阳五湖镖局送来的聘礼,关爷知道这婚事若是他亲自同您谈,准闹得不愉快,所以才请老夫当个中问人,替他向窦爷提这门婚事。」
「什么婚事?!鬼才会答应!那个老家伙,他还没心死吗?!妈的,这也太不要脸啦!」瞬间,窦大海气得全身发颤,粗眉倒竖,胡须飞扬。
忽地,他黝黑的大手一把握住云姨的柔荑,冲口便道——
「阿云,你不能答应,绝对、绝对不可以嫁他,你、你——」深深吸气,用力吐出:「你嫁我吧!」
这话铿锵有力,震耳欲聋。在场的除了窦大海,其它人张着嘴,下巴都快掉了。
好静。
大厅好静,只听见外头那棵依旧挺立的红杏与风嬉闹,沙沙在笑。
不知过了多久,司徒玉率先回过神来,假咳了咳,忍笑地道——
「恭喜恭喜,四海又添一桩美事,老夫此次回中原,倒要好好喝上一杯。」
窦大海懊恼地责怪自己,他早该这么做,全怪自个儿性子粗野,很多话只会放在、心里,如今才教旁人有机会介入。
不行,阿云怎么也不能嫁给那个老家伙!
「唔……这些鬼东西可以搬走了,那老家伙想讨老婆,叫他找别家的姑娘去,别动歪脑筋。」
窦大海硬是握住云姨的手不放,后者受到太大的惊吓,素来灵活的脑筋告假去也,还懵懵懂懂地不知发生啥儿事。
司徒玉还是笑,从从容容的。
「做啥儿搬走呀?这聘礼是我无双徒儿下给我阿紫乖徒的,是关爷特地托老夫帮的忙,呵呵呵,真是天作之合、亲上加亲,就不知窦爷对这桩婚事意下如何?」
呃……咦……搞错对象了吗?
这会儿,大伙儿又傻眼啦!
有司徒玉出面,从中斡旋,窦大海的态度似乎也放软了。
大厅里还在相谈,而见那些堆成山似的聘礼,窦盼紫心跳如鼓,再难静坐。短俏的发儿一甩,她把众人丢下,独自一个骑马往湖畔去了。
湖边寒意更甚,枯黄的叶子在湖心荡啊荡的,随着水流周旋,带着落寞的心思淡淡地飘远。
窦盼紫下了马,走至湖边席地便坐,她拱起双腿,将脸蛋自然地搁在膝上。
关家托师父来说媒,说真的,她心中除了惊异,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彷佛有些不着边际,每件事都变得不真实。
拾起一粒小石丢进湖里,「咚」地轻响,水面泛起一个个涟漪,教她看得出神。
恍惚间,听见脚步朝这边踏来,她并未回头,以为是前来游湖的人,直到那略哑的嗓音在身旁响起——
「天这么冷,你偏爱来这儿吹风。」
窦盼紫陡然侧目,方寸不由得一紧,只见那男子学她一般,已挨着她肩膀坐下。
「关无双,你、你怎么……」
猜到她要问些什么,关无双直接道:「师父来四海提亲,我没办法在岳阳静候消息,所以就跑来瞧你啦。」
他亲昵地摸摸她的短发,「你阿爹告诉我,你可能往湖边来了。」
「……我阿爹?」她神情怔然,似乎不太确定眼前人是真是幻,轻轻喃着:「我阿爹不喜欢你。」
他微微笑着,「他喜欢也罢,不喜欢也行,反正……自然有其它人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