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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无双?!」她惊喜地抬起头。
此时火光一烈,枯木枝劈啪作响烧得炽旺,带来阵阵温暖。
他还是很想睡,很想闭起眼睛沉沉地休息,可是好冷,冷得他不断地打颤,全身知觉都在抗议,硬把他浑沌的意识拉了回来。
「你是不是很冷?」窦盼紫拨开他的发,来回触摸着他的宽额、脸颊和下巴。
「我把火升起来了,你感觉到了吗?是不是温暖许多?」边说着,她的小手和他的交握,并对他冰冷的大掌呵气,不住、不住地搓揉着。
是很冷,但渐渐被一股柔软的情绪取代,他瞬也不瞬地瞅着她,被她脸上流露出来的神情紧紧吸引,她在担心着、害怕着,甚至,轻轻颤抖着。
「为什么……你会掉进江里?」他问,肚腹吃了青龙一脚正泛着痛,不禁咳了两声。
窦盼紫怔了怔,唇轻掀着却无言语,眼睛瞧向一旁的火堆。
难不成,真如他所料?!
关无双将她的小手反握,意识整个清明过来,紧声问道——
「你跟着我跳进江里,是也不是?」话中肯定的意味多了些,早已猜到答案。
她的脸蛋被火光映得嫣红,眼眸清亮,恍若浸在水泽当中。
半晌,终于吐出话:「……水流很急,我、我总是要想办法救你的……」
这感情打开始就来得莫名其妙,教人措手不及,而今,关无双似乎能够体会了。
他眨眨眼,又眨眨眼,细长眼底如同深渊,记得曾信誓旦旦要好好地吼她,狠狠地教训她,绝不容许她再如此轻忽自己的性命,任性地为所欲为……
他原要这么做的。
可如今,他听着她腼腆的言语,静谧的小脸压抑着热情,心中所有狠厉的话刹时全都消失不见了,叹了一声,他阖上双眼。
窦盼紫以为他再次丧失意识,因为他又动也不动,眉心有着细碎的皱痕。
她没再试着唤醒他,只持续搓揉着他的大掌,再把火势弄得更大了些,然后两人的衣衫半湿半干,然后身体慢慢暖和起来,然后——
他以为下雨了,有水珠落在他的脸上,一滴接着一滴。
其实只是累了,想静下整理思绪,这才闭目凝神……
此时睁开眼睛,他第一次瞧见她流泪,无数、无数的泪珠沿着她的香腮滑下,静声无息地坠在他的面颊上,就像个不知所措的孩子,哭得这样伤心。
「你……傻瓜,哭什么哭……」心彷佛被锐器刺中,疼得抽搐。
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一件事,他关无双完了,这辈子真是非她不娶了。
「……我不想哭,人家、人家不想的,可是没办法……」她抿抿嘴,眼眶红通通,小脸既可怜又可爱。
「你过来,我有话告诉你。」
「你、你说,我听。」她抬起手臂擦泪。
「靠过来一点,我没力气大声说话,怕你听不清楚。」声音低幽幽,他对着她虚弱地眨眼。
窦盼紫一惊,以为他真承受不住青龙那一记重踢,哽咽着,上半身乖乖地俯了下去。
「……关无双,你怎么!啊!」
躺在石地上的男子趁她靠近时,悄悄将双臂环住她的后背和腰肢,瞬间收拢,紧紧将她柔软的身躯抱在胸前。
「关无双你……唔……」
窦盼紫仰起脸蛋,小嘴一张,完全正中他的心意,那男性的唇精准地吻住了她,一只大掌还顺着她背脊的曲线滑到后脑勺,五指插进她短俏可人的黑发里。
他早想这样做了。
想将她抱在怀中,共享男女间的甜蜜,想沾染着她的气息,也想让她的气息沾染上自己的。在悦来客栈马厩的那一个月夜,他对她的欲望就已萌芽而生,却无时无刻不在压抑。
而今,他不放开她了。
窦盼紫已然失去思考的能力,脑海中好似被一道闪电划过,雷电交加,白茫茫一片。而那对水眸瞪得又圆又大,却看不进任何东西,只有感觉……
感觉他的鼻梁磨蹭着自己,感觉他的大手在腰间和发丝里游移,感觉他的唇柔柔软软,含着她的小嘴辗转着、吸吮着,恍若要点起炽热的火焰。
不知持续了多久,当他离开她的唇,窦盼紫全身的力气像被吸光似的,柔软无力地瘫在他胸前,任他环抱住。
「阿紫……」他低柔唤着。
窦盼紫却不说话,一迳把脸儿埋进他的胸膛里。
「阿紫,我有话告诉你。抬头看着我,好不好?」他又哄了声。
怀里的姑娘依然无语,他不禁伸出手扳起她的脸蛋,才见她香腮湿润,仍不出声地掉着泪。
「噢!阿紫……」心中一急,他连忙忍痛撑起上身。「你、你别哭,不要哭了。」
她这个模样,简直……简直要他、心如刀割。
窦盼紫咬着唇,吸吸鼻子,略显气虚地骂着:「你蒙人。你、你哪儿没力气?根本就是……心怀不轨。」
他握住她两肩,直直望进她的眼瞳中,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即使心怀不轨,也只对你一个。阿紫……我想抱住你、想亲你、吻你,是因为我喜欢你,不不!不仅是喜欢,我很难解释心里的感情,我对你……我对你不只是喜欢而已,你懂吗?」
窦盼紫又不说话了,或者,已说不出话。
见她红扑扑的脸蛋如此可人,那对亮丽的眸子眨也不眨,水雾却迅速涌起,盈出眼眶。
「拜托不要再哭,我、我——唉……」关无双焦躁地甩头,真是束手无策,没料及自己的表白会对她造成这么大的困扰。
莫非,是他会错意?
她对他,真没丁点儿感觉吗?
吞吞口水,试着咽下喉头无形的硬块,他艰涩地道:「对不起,我不该说的,也不该这么鲁莽……你别哭了,全是我的错。」全身痛了起来,尤其是胸口,像教人狠狠地挖走一块。
突然间,无丝毫预警,那哭得梨花带雨的姑娘朝他扑来,两只藕臂抱住他的后颈,湿润柔软的颊密密贴着他的,急切地轻嚷——
「都是你的错!关无双,都是你的错,你、你好可恶、好可恨,为什么现在才说?你知不知道我对你……我对你也是……」
「阿紫……」讶异不已的他,解读着她的举动及言语,心绪随之高低起伏。
然而,第一波的惊愕尚未结束,下一波的惊奇已涌将上来——
她贴着他面颊的脸微微一侧,鼻尖相互磨蹭,那张红滟的小嘴已主动亲上他的唇,模拟着适才的那一吻,将内心潜藏情感徐徐传送。
关无双下意识地闭上眼,心动地叹息着……
他的阿紫姑娘呵……
「你……还冷吗?是不是好些了?」
窦盼紫对他说话的口气向来大剌剌的,不是恼怒质问,便是嘲讽相激,如今识情,那率真的性情添上女儿家的羞涩,令他心中荡漾不已。
关无双让内力在四肢百骸中流转,运功疗伤,将一股热气导回丹田,然后缓缓地睁开眼来,窦盼紫的小脸就在面前,殷勤关切地望着他。
他微微一笑,仍维持着盘坐的姿势,大掌情不自禁地抚着她的颊。
「我很好。不要担心。」接着,他垂下手,极自然地握住她的小手。
窦盼紫感到羞涩,心跳快了起来,想抽回手却没能成功,最后讷讷地问:「你肚腹也不疼了吗?」
他摇摇头。「那一腿虽然狠重,倒还能挺住,只是少海穴仍感刺痛。」
此穴位于右手肘处,正是他封云手的气穴。
窦盼紫回想起青龙与他比斗的过程,不甚明白,不禁问道:「关家的封云手成名已久,为何你一招尚未拍到,他似乎就摸透一切?」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他深思地拧眉,「封云手这套武功威力强大,练就之人将内力储于固定的一处穴位,是为气穴,要破封云手,就要先掌握气穴位置,而每个人的气穴并不相同。」
「你的气穴便在少海穴,而青龙那一弹,力道和位置都下得恰到好处。」
「他击中我的气穴绝非偶然。」关无双沉吟颔首,想着那名散发黥面的男子,那面容、那身形,然后,是他目中闪动的火焰……为何觉得似曾相识?
静默了会儿,火堆渐渐熄灭,被岩壁夹成长条状的天际泛出鱼肚白,他们两人共度了一个曲折至极又奇异无端的夜晚。
窦盼紫粉颈微垂,润了润红唇,道:「别想这么多了,最重要的是五湖镖局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