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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少女一双盈盘秋波,瞥了金子—眼,樱唇轻启,叫道:“奶奶,既然这两位爷要听曲子,咱们就唱一阙吧!”
那老妪呷呷尖笑道:“小妮子,方才说累也是你,现在要唱也是你,好吧,咱们歇着也是歇着,金子是白赚的,看在这锭金子份上,唱就唱吧!”
说着,伸手朝桌上要取金子。
尖瘦脸汉子沉喝道:“慢点。”
那老妪出手极快,已经颤巍巍的抢着一把抓住了金子,在手上拈了拈,尖笑道:“多谢二位客官了。”
说着,已把一锭金子揣入怀里。
尖瘦脸汉子道:“你们会唱什么曲子?”
老妪道:“咱们有曲本,你客官喜欢听什么,就点着唱好了。”
说话之时,正待伸手朝怀中掏去。
尖瘦脸汉子挥挥手道:“不用了,你要小姑娘选好的唱就好。”
他把“好”字,特别说的响了些,这是示意老妪,要拣最 “好”的唱。
老妪漫应一声,手提着三弦,拉了起来。
青衣少女手中拿着一方绣帕儿,轻轻扯着,细步凌波,走
到桌角边上,轻启樱唇,唱道:“蓬门未识绔罗香,似托良媒亦自伤……”
这姑娘不但人娇,歌声更娇,当真音若签簧,如珠走玉盘,娇脆已极。
坐在左首角落上的一男一女,这时却在低声说话。
那身穿浅蓝衣裙的少女低低说道:“大哥,那老太婆和小姑娘,一直朝咱们这里瞧,那小的妖里妖气,我看一定不是什么正经的人。”
蓝衫少年目光一抬,果然看到那正在曼声娇歌的青衣少女,螓首半侧,一双亮晶晶的秋波,正朝自己瞟来,脉脉含情!
尖瘦脸汉子没待她唱第三句,就竖起手声,不耐的道:“好了,好了,你们这唱什么,大爷告诉过你们,要唱好的。”
三弦停下。
青衣少女眨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望尖瘦脸汉子,说道:“这不好么?”
尖瘦脸汉子看到青衣少女一张宜喜宜嗔的娇靥,不禁眯着一双色眼,涎笑道:“好是好,只是不是我说的那个‘好’,姑娘不会拣‘好’些的唱么?”
老妪陪笑道:“小孙女唱的都是一样,客官不喜欢,就换一个曲子……”
尖瘦脸汉子连正眼都没睬她一下,只是望着青衣少女说道:“姑娘怎么不拣‘好’些儿的唱?”
青衣少女两手揉着罗帕,低头道:“我不知你大爷要听什么?还是大爷自己点吧!”
尖瘦脸汉子嘻笑着道:“好,好,我点,我点,你会不会唱十八摸?”
笑的轻浮,嘴里说到“摸”字,右手一伸,很快朝青衣少女粉颊上摸去。
青衣少女粉脸骤然飞红,轻轻揉着罗帕的右手,突然一翻,五根玉管似的纤纤嫩指,舒展好快,朝尖瘦脸汉子摸来的脉门上拂去。使的正是“兰花拂穴手”。
尖瘦脸汉子倏地收回手去,目光一凝,嘿然道:“瞧不出姑娘倒是会家子!”
人随声起,右手突出,使了一记大擒拿手,疾扣青衣少女手腕。
青衣少女敛手疾退一步,叫道:“你要动手?”
尖瘦脸汉子脸色铁青,狞笑道:“你奶奶收了大爷的金子,你小妞不唱十八摸,大爷就自己来唱。”
倏地跨上一步,右手原式不变,疾扣青衣少女右腕,左手却朝她面颊摸去。
这一式出手奇快,青衣少女粉脸失色,只得拧身往后跃出,口中叫道:“奶奶……”
尖瘦脸汉子阴笑一声道:“大爷手底下,你想逃得脱,那是笑话。”
那老妪忽然身形—闪,拦在尖瘦脸汉子面前,三角眼暴闪出一片杀机,冷冷说道:“客官当着老婆子,欺负小孙女,那是存心找老婆子的碴了。”
尖瘦脸汉子冷笑道:“你收了大爷的金子,小妞不肯唱,还是大爷不对么?”
口中说话,右手骄指如就,突然向老妪肩上点去。老妪尖笑一声,右手抬处,切出一掌,反削尖瘦脸汉子脉穴。
尖瘦脸汉子恼怒已极,暴喝道:“滚开!”
右手一沉,左手迎胸击去,右掌还击出去,眨眼之间,两人已然对拆了十几个回合。
和尖瘦脸汉子同桌的那人,始终没有作声,既不出手相助,也不从中劝解,任由两人动手相搏。
青衣少女站在一旁,也毫无紧张之色,生似她奶奶可获胜一般。一双秋波,只是偷偷的往角落上那桌子瞟去。
身穿浅蓝衣裙的少女低声道:“大哥,你看这两人谁的武功高?”
蓝衫少年道:“差不多,尖瘦脸略高一筹。”
浅蓝衣裙少女道:“这人坏死了!啊,如果那老婆婆打不过他,我们要不要帮她?”
话声甫落,突见尖瘦脸汉子疾退两步,凛骇的道:“你手上有毒!”
老妪咧嘴尖笑道:“你警觉的很快,不错,老婆子手上有毒。”
尖瘦脸汉子面色发青,目注老妪,左手一伸,道:“拿来。”
老妪冷峻的道:“你要老婆子还你金子?”
尖瘦脸汉子沉声道:“解药。”
老妪冷冷说道:“解药自然有,但我从不给该死的人。”
尖瘦脸汉子目中怒意渐深,峻厉的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杀鸡取卵?杀了鸡,自然可以取到卵了。”
刷的一声,从身边取出一柄金玉镶嵌的锋利短剑,大有立即出手之意。
老妪呷呷尖笑道:“你还想动兵刃?老婆子只要从一数到三,你就得倒下去了。”说完,果然数道:“一……二……三……”
“三”字出口,那尖瘦脸汉子突然脸色惨变,双脚一软,朝地上跌倒。
就在此时,只见坐着一直没有作声的斯文汉子目中神光一动,冷声道:“同是扛湖上人,老婆婆这一手,不嫌太毒辣了么?”
老妪瞥了他一眼道:“方才他调戏我小孙女,你怎么没有开口,到现在说话,不嫌迟了么?”
斯文汉子道:“我二弟人并不坏,只是喜欢开开玩笑……”
老妪哼道:“这就晕他取死之道。”
斯文汉子道:“老婆婆能否看兄弟薄面,饶了我二弟?”
老妪微哂道:“就凭你们江南二鼠?”
斯文汉子深沉一笑道:“原来老婆婆早就认出咱们兄弟了。”
原来这两人正是“江南二鼠”,这斯文汉子叫做金鼠慕容策,据说还是个落第秀才。那尖瘦脸汉子叫做地鼠丁立,在江南地面上,也是小有名气的人物。
如今人家这般小觑自己两人,金鼠慕容策自然大大的不舒畅,话声一落,突然仰头笑道:“就算老婆婆是名闻天下的毒姑妈令狐大娘,兄弟这解药也要定了。”
老妪呷呷尖笑道:“老婆子就是你姑妈,一点没错。”
但她说到最后一个字突然变了脸色!
因为她发觉肩上一酸,两只手就垂了下去,再也提不起来,低头瞧去,左右肩头,各被一支寸许长的金针击中了穴道,不但是自己,连小孙女也同样被金针制住了。
这下,看的老妪心头又惊又怒,沉哼道:“慕容策,你胆子不小啊。”
但在这一瞬间,金鼠慕容策也变了脸色!
那是因为跟前这丑老婆子,居然真会是出名毒辣的毒姑妈令狐大娘!
此时已势成骑虎,这仇也结定了,说不得只好硬着头皮挺下去了,闻言淡淡一笑,拱手道:“原来你果然是令狐大娘,在下失敬的很,只是事关我二弟性命人命关天,在下鲁莽出手,还望大娘多多原谅。”
令狐大娘道:“你既然知道老婆子就是你姑妈,还不快把这两只鼠须针收去?”
金鼠慕容策答道:“方才在下无心冒犯大娘,但现在收回针来,也已迟了,在下若是收回金针,只怕在下兄弟今天再也走不出这间店堂了。”
令狐大娘道:“你要如何?”
慕容策笑了笑道;“在下也并无开罪大娘之意,只是为了保命,在下之意,先起下令孙女左肩金针,让她取出解药来,等我二弟醒转,在下二人立即离开此地,令孙女再替大娘取下金针。事非得已,大娘务必多多包涵才好。”
令狐大娘轻哼道:“好吧!”
慕容策道:“那么在下先替令孙女起下左肩金针,就请大娘慨踢解药。”
说到这里,但见他右手一招,果然把青衣少女左肩金针,收了回去。
原来他金针尾上,穿着极细针线,因此收发由心。
就在此时,突听令狐大娘夜袅般的声音,呷呷笑道:“慕容策,你上当了。”
慕容策一怔道:“在下如何上当了?”
令狐大娘道:“老婆子以线传毒,你也中毒了。”
慕容策一怔道:“在下不信。”
令狐大娘道:“不信,你吸上口气试试看。”
慕容策自然不会相信,但毒姑妈令狐大娘,用毒天下数一数二,也不敢不信,这种事,宁可信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