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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怪不得
白殊缡扭头望了望突然安静下来的归海世溶,又看了看只知道嘿嘿傻笑的藤鹣鲽,突然想哭。
是怎样切齿的痛恨……又是怎样深沉的爱恋,让她,归海世溶,这个神智不清醒的少女,居然坐在离街道这般高远的飞宝内,看见了把自己害得无比凄惨的仇人……与爱人?!
归海世溶安静下来后,挣脱了族人的钳制,又缓缓走向藤鹣鲽。那些侍从还要制止,却惊骇地发现,自己竟然半步也动不得,只得眼睁睁看着自家少媛又一次接近了那傻呼呼的乞丐。他们中也有眼尖的,发现这傻乞丐居然与藤家尊贵无比的鹣鲽少君长得极其相似,不由暗呼怪哉。
白殊缡让开道,让归海世溶蹒跚来到藤鹣鲽面前。这一刻,她看见。归海世溶的眼神无比清明平静,仿佛困住了她如此之久的迷雾突然消散,又回到了曾经意气风发的年月。
归海世溶蹲下,与藤鹣鲽平视,她伸出手,哆嗦着不停揩拭他脸上还残留的脏污,轻声呢喃:“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比翼,你怎么变成这样……”
话未说完,她猛地抱住藤鹣鲽,放声大哭。其惨烈哀恸真是令闻者伤心、见者流泪,最起码,白殊缡不知不觉红了眼眶。她扭过头,再不忍看,却见归海溶衡怔怔站在不远处。于是走过去,三言两语说完,末了再三强调,那确是藤鹣鲽毫无疑问。
归海溶衡也深感荒诞无稽,他告诉白殊缡,在去灵兽森林的一行人出发不多久,就听说藤鹣鲽带着一帮藤家的人也尾随而去,说是要在森林外面迎接回来的人们。但藤家接到人之后就出了森林直接回自家大本营,藤鹣鲽从此没在永安出现,他以为定是一同回去了。哪里知道其实藤家寻找藤鹣鲽之事虽然隐秘,各大世家怎会不知晓?只是归海溶衡因为父亲莫名其妙自杀一事痛苦万分,还要为家族事务忙得焦头烂额,根本没功夫理会旁事,所以不太清楚。
白殊缡听得愣怔,想起临出发前,藤鹣鲽来找自己,被自己说得大怒而去,他那大发孩子脾气的堵气模样儿似乎还在眼前。又想起,天湖湖畔,重明夫人打了自己一掌之后。却放过自己,也不知和藤鹣鲽有没有关系。
白殊缡瞧着此时藤鹣鲽只会傻乐的脏乱脸庞,恍恍惚惚似乎看见另一人,立时难受得无以复加。
突然,还在号啕的归海世溶身子软倒在地,竟是晕了过去。归海溶衡忙跑过去把妹妹抱起,侍从们惊觉自己又恢复了行动,也忙围拢过去。
白殊缡这才又到藤鹣鲽身前,一把将他从地上拎起来,看着他天真无辜又满含委屈的眼神,心里一酸,柔声道:“比翼,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傻小子嘻嘻笑着的脸突然大变,蓦然一声惨叫:“不要,不要啊……”他又蹲在地上,缩成一团,抱着自己的脑袋,拼命地摇头,像只拨浪鼓。
他这是遇着了什么事,怎么会害怕回家?!白殊缡大感惊疑,赶忙连劝带哄,许诺不带他回家,又说了要买多少只鸡腿和苹果,这才成功令傻小子不再哭闹。他听话地站在白殊缡身旁,瞪着妩媚的桃花眼,清皎的眼中映着白殊缡的影子,一眨也不眨,傻傻怔怔地看着她。
白殊缡则很是歉疚地望了一眼归海溶衡,她知道他恨极了藤鹣鲽,但是现在,她不可能不管这傻小子。藤鹣鲽变成这样,自己能脱得了干系么?
归海溶衡看看怀中的妹妹,又瞧了瞧那个畏畏缩缩、傻不愣憕的鹣鲽少君,终是叹了口气:“今天走不成了,先去住处,我联系他家里人。”
白殊缡松了口气,牵着藤鹣鲽上了浮游。与自己坐在一起,拿出手帕仔细擦拭他脖子上手上的污渍,发现他身上有不少伤痕,最要命的是,他谁也不认得了……失忆……又见失忆,哈哈!
白殊缡自嘲地摇摇头,专心给他清理,还从芥子空间中取出零食,看他吃得狼吞虎咽,啧啧有声,不由更是愧疚,深觉过意不去。
藤鹣鲽吃得越开心,白殊缡心里越难受。默默擦拭着他乱蓬蓬的杂乱长发,她眼里酸涩不已。眼前,忽然递过来一只油腻腻的鸡腿,白殊缡抬头看去,藤鹣鲽殷切地望着她,把鸡腿又往她面前凑了凑。他嘴里喃喃着,也不知说什么,只是那双烁烁桃花眼明亮得耀目。
“我不饿,比翼自己吃。”白殊缡缓缓推回鸡腿,柔声对他说。
举着鸡腿的手执着地不肯退让,藤鹣鲽见白殊缡一再拒绝他的讨好,撇起嘴委屈地要哭出来,哆嗦着唇,他嗑嗑巴巴挤出话:“好吃……殊缡……吃……”
他居然认得自己!泪水差点涌出眼眶,她纵然心在旁人,也不禁为藤鹣鲽这份真心痴意感动。想想,两人之间其实接触无多,真不知道这份孽缘是几时种下的。她再也不忍拒绝这双期盼真挚的眼睛,含着泪咬了一口。
藤鹣鲽瞬时笑得见牙不见眼,欣喜万分地自己也咬了鸡腿一口,突然见她腮边有泪珠点点,他迟疑了片刻,半青不黑的脏手指欲举不敢举,似乎想帮她拭去泪水。
白殊缡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面庞上。感觉到藤鹣鲽的手指在脸上缓缓移动,她长吸了口气,放下自己的手,接过那个鸡腿喂给他吃。
一人一口,共食之。
不久之后,送灵队伍来到住处,是一座清幽淡雅的小庄园,白墙紫琉璃瓦,素雅洁净。到了客房,白殊缡让人带着傻小子去洗澡换衣服,哪知道,他死命揪着她衣袖就是一步也不迈。
无奈,她只得相跟着到隔壁给他安排的房间里,藤鹣鲽看见她坐在一旁,这才安心去了澡间。白殊缡还担心他会不会傻得连澡也不会洗,好在他虽大呼小叫玩了个多时辰,总算是洗完出来——湿答答的衣服都还穿在身上。
白殊缡哭笑不得,又把他推进去,好言好语哄着,指着放在一旁的新衣裳,告诉他怎么穿怎么穿——如果不是和哥哥姐姐们住在一栋大房子里,又自小在一起长大,白殊缡还真的没有那么厚的脸皮捏着男孩子的贴身衣物比比划划。
折腾了又半个时辰,傻小子这才又出来,满头大汗……这澡白洗了。白殊缡一看,只要不笑,不露出这傻样儿,他还是那个贵气逼人的翩翩少年郎。
洗完澡,傻小子就闹着要吃饭,要白殊缡兑现许下的愿,白殊缡也觉得有些饿了,便喊人送来吃食。两个人就这么稀里胡噜一通嚼,倒有点难姐难弟的架势——白殊缡其实真比藤鹣鲽大,她甚至比归海溶衡也大两岁,只是个子娇小,不显山不露水而已。
吃完饭,藤鹣鲽终于累了,瘫在床上呼呼大睡,却不忘牢牢捉住白殊缡的衣裳角儿。白殊缡坐在床沿,看着他熟睡后无邪如婴孩的脸庞,怔怔发呆。
朦胧中也要睡去,却听见有人轻叩房门,白殊缡一惊跳起,把藤鹣鲽给扰醒。傻小子揉着眼睛,几缕长长了的柔顺发丝滑过长翘的睫毛,样子比白殊缡可美多了。他手忙脚乱地滚下床,跟在白殊缡身后,重新扯住她衣角儿,在她上方探出脑袋看谁在敲门。
是归海溶衡,见两个人一起出来,明显的脸色有些难看。白殊缡打了个哈欠问道:“要走了么?”
归海溶衡瞟一眼藤鹣鲽,低声道:“他家里来人了,就在前院大厅里。”
白殊缡精神一振,喜道:“那走吧。”她回过身,给藤鹣鲽整了整睡皱了的衣裳,耙了耙他乱糟糟的头发,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极温柔地对傻小子说:“比翼乖乖的,跟我走。”
归海溶衡眼中嫉妒光芒一闪而逝。他和白殊缡之间,始终像隔着一堵墙,以前是,现在仍是。这墙随着一路上白殊缡的教导,虽然像是开了几扇窗,墙本身却越发厚了。
不跟傻小子一般见识。归海溶衡心里咕哝,我还有很多时间。
藤鹣鲽笑嘻嘻跟着白殊缡,亦步亦趋,来到一处小院落前面,他突然对着楼上人影挥了挥手。白殊缡察觉,望过去,似乎是归海世溶。
等到了大厅,藤鹣鲽看见厅内霍然站起五六个衣冠楚楚的男女,满脸激动神色直奔自己而来。傻小子福至心灵地感觉到了不妙,立马一把抱住白殊缡,头埋在她肩膀窝里,说什么也不抬头,只是一味地惨叫。
一场混乱。那几位藤家的族人,见自家少君居然变得如此模样,大为心痛,有两个中年妇人干脆抚着他的瘦削后背哭了起来。
白殊缡尴尬不已,傻小子说什么也不离开她,谁要是稍稍大了点儿力气,或扯或拉或拽,他便杀猪般嚎哭。一时间,厅内无论是藤家、归海家还是旁的啥人,都是头大无比。
藤家一位中年绅士极诚挚地给归海溶衡行礼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