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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拉拉拍拍绅士的脸,笑着说:“谢啦!”看着自己手掌上的紫色漩涡。
“喵呜——”绅士搔搔头,一副我又能怎样的无奈表情。
这奇命“朝思暮想”可无法在体质特殊的猎命师身上停留太久,于是乌拉拉深深吸了一口气,咬破自己的手指,鲜血自指尖迸出。
乌拉拉将手指放在胸口,口中唱着邓丽君的“月亮代表我的心”,奇异地,鲜血以飞奔的速度溢散开来,沿着黄色的皮肤幻化成一个又一个夸张的赭红色文字,覆盖住精赤的身子。
那赭红色文字是中国古隶书,在月光下有如具有生命般在乌拉拉的肌肉上爬梭着、浮动着、低诉着。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你去看一看,你去想一想,月亮代表我的心……”密密麻麻红色的字是这么写的,邓丽君的歌词困住了乌拉拉体内的朝思暮想。
乌拉拉双掌合十,默默祷祝。
绅士像一团毛球滚上了乌拉拉的左手,乌拉拉轻轻抓住,纵身朝涩谷奔去。
21
“医生,病人快不行了,要打强心针吗?”
“糟糕,心电图显示心律不齐,血压偏低!”
“皮肤百分之九十,三级灼伤!”
“不行,伤患严重脱水,点滴快上!点滴!”
几个医护人员手忙脚乱,深夜的急诊室正用尽所有的方法,抢救一个奇特的伤患。
泽村雄彦,现在全身正冒着白烟,与难闻的焦臭气味。
“哔!”一声长鸣。
经过四十分钟的紧急抢救,心电图终于没有反应。
所有的医护人员面面相觑。
医生拿下口罩,遗憾地宣布:“遭到雷击的伤者,经过抢救38分钟无效,已经不治身亡,现在的时间,晚上十一点四十三分。”
“啊……咿……啊……”
此时,泽村却痛苦地睁开眼睛,心电图又开始哔哔哔哔地叫,医护人员赶紧又慌又忙地继续刚刚的急救动作。
过了五分钟,泽村的血压居然逐渐稳定下来,脱水的状况也及时获得改善。
然后心电图完全正常,留在泽村身上的,只有皮肤焦烂的无限痛楚。
“真是奇迹!看样子我们救活一个稀奇的雷吻者呢!”医生又惊又喜,随手拿起泽村的病历仔细一看,这才又吓了一大跳。
泽村雄彦,31岁,身高161公分,体重55公斤。
遭到雷击11次,不明原因自焚8次,身上早有数不清的三度灼伤!
医生吓得说不出话来,这个叫泽村的家伙……真是……真是个经常死里逃生的“幸运儿”!
“医生……我…我不想活了……我好痛……”泽村居然可以开口。
他的瞳孔快速收缩着,嘴角冒泡,意识涣散。
医生摇摇头,鼓舞着泽村:“别这么想,你大难不死,一定会有好运气在后头的。”但医生的手却兀自在颤抖。
这个怪人令他感到害怕。
泽村摇摇头,不知哪来的力气突然喊道:“快快杀了我!快快杀了我!我被恶魔附身了!连上帝都要打雷轰死我!啊啊啊啊啊……”声音凄厉。
身体剧烈晃动的结果,是脆弱的焦黑皮肤重又裂开,渗出黄色的水液。
□
泽村的身世的确令人伤感。
自从11年前在滂沱大雨中遭到雷击后,他的命运从此崎岖难捱,每次遇到下雨,不好的回忆就缠绕在泽村的脑海里,让他压根儿就不敢出门。有一次,他好不容易克服心理障碍,鼓起勇气撑伞到便利商店买杯面吃,却在短短的三分钟路程中,于东京市中心遭到第二次雷击,花了好几个月才能勉强走下病床。
接下来,连无风无雨的时候,泽村走在稍微空旷一点的地方就有可能遭到无预兆闷雷的攻击,将他一次次送进医院,一次次在生死关头徘徊。他好像变成了活动式的城市尖塔,随时会吸引闪电的关照。
然而恐怖的命运还未结束。
有一次泽村刚刚从医院出来,便在一家便利商店内全身着火,痛不欲生,随即又被扛回了医院急救,可怕的是,尽管皮肤都烂掉了,但命运之神却始终选择让烧成焦炭的泽村活了下来,躺在病床上那几天,泽村的肌肉组织增生的速度竟是一般值的五倍,原本干涸萎缩的脂肪也膨胀起来。
后来,警方调出便利商店的监视录像带,竟无法发现泽村身上的火是从何而来,不抽烟的泽村,身上连打火机或是火柴盒都没有放。
惟一的可能,只有人体自燃了。
自燃了五次。
除了第一次的突如其来,其余的四次都是在泽村拿起刀子或是安眠药,想要了结自己生命的时候,无名怪火便从泽村的指缝中冒出,瞬间延烧整个身体,那狂暴的痛苦令泽村求生不能,整日将心灵封锁在扭曲残破的身躯里。
求死,只会招来更强大的痛苦。
“真是个可怜的人。”医生叹了口气,将病历阖上。
加护病房里的泽村不断大声哭嚎,宛如在地狱里遭到无尽的刑罚。
22
一只黄猫漫步在医院的通廊中,引来护士与病人们的侧目。
“是宠物吗?还是野猫?门口的警卫怎么让它进来?”护士啧啧抱怨。
但小黄猫长得十分有趣,额头上过长的黄毛居然学人类中分,活像个猫上班族,模样十分老成。
仔细一看,那中分的额毛好像是被人用发胶硬喷开的。
护士蹲下来,想跟这只故作老成的小黄猫打个招呼,但小黄猫不理不睬,只是抽动鼻子往前走,不知道寻找着什么。
“找东西吃吗?姊姊这里也有饼干喔。”护士逗笑,想起口袋里有一包蔬菜饼干,拿了一片出来。
叩叩……
一双不寻常巨大的黑色蛇皮靴子,沉稳地在护士面前走过。
护士惊讶地抬起头。
这个男人身材极为细瘦,但用竹竿形容却是太过贬抑,护士立刻联想到建筑工地裸露的钢筋铁条,那样的刚硬才恰足以形容这个男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刚强气质。
而且,这钢筋似的男人好高好高,头顶几乎要撞上走廊的日光灯,大概只有三公分的差距吧,但巨大的男人却没有弯腰矮身,而是面无表情地踏步前进。
“好奇怪的人喔。”护士喃喃自语。
她注意到钢筋似的长人一身紧绷的黑色劲衫,坦白说还真是不搭配,太瘦的人将自己包得这么紧,只会显得鬼气森森、营养不良。
但护士没有注意到,钢筋长人露出黑衫的颈子上,依稀盘旋着朱红色的古老文字。
□
加护病房前。
一男一女,一左一右。
“你们也来了,果然训练有素啊。”钢筋长人停了下来,小黄猫打了个呵欠。
钢筋长人有个很贴切的名字。锁木。
锁木的声音很有金铁之鸣,却不难听,好像有颗钢球在空心金属柱里,不断回转摩擦出来的细密回音。
“锁木,光靠你一个人恐怕不行呢。”一个壮硕汉子的肩上停了一只肥猫,张牙舞爪的。
壮汉穿着一身蓝色牛仔衣裤,肩头的僧帽肌高高隆起,比摔跤选手还要夸张,臂力定是十分了得。
“难道靠你?”一个年轻女子嚼着口香糖,看着壮硕的汉子。
年轻女子手里捧着一只纯白的小猫。她有着一张姣好的脸庞,细长的眼,嘴角一颗若有似无的痣,淡淡的香水味,打扮十分入时。但女人神色间有股难以言喻的哀愁,并不如她极欲表现出来的快乐。
三人说的都是纯正的华语。
三人都彼此认识。
三人都拥有共同的目标。
□
“书恩,里面是什么?”锁木问,眼睛凝视加护病房的门。
他只从加护病房不断散发出的凶气,判断出里头必栖伏着某个穷凶极恶的厄命,但还不知道厄命的实际名称。
女子说:“刚刚问了医生。不断遭到雷击却一次次活了下来,想自杀又会自己着火的怪东西。”她的名字叫书恩。
“刚刚通过仪式还在恍神啊?那怪东西叫做‘不知火’,四百多岁的老妖怪可凶得很,你说不定抓它不住。”壮汉回嘴。
壮汉倒有个秀气的名字,叫小楼。
书恩突然情绪失控,大叫:“我当然办得到,不然我为什么会站在这里!”
异国语言的尖叫声,引来加护病房外所有人的侧目,一个实习医生碰巧走过,眼睛直瞪着书恩。
锁木跟小楼同时一愣,随即又默契地闭上嘴巴。
刚刚通过仪式的猎命师,怎么可能立刻走出咒缚的阴霾?书恩兀自喘伏着,竭力平复情绪。
许久,小楼才打破沉默。
“我刚刚从北京出来,大长老有吩咐,要我们无论如何都要逮住他,死活不论。”小楼说。
既然是大长老直接下达的命令,那就是无论如何都要办到的顶级任务。
锁木凝重道:“活的我逮不了。直接处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