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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是中午时分到的,那时候你止在大树下睡觉,睡得很沉。‘他在回答了问题
之后,立刻就追问:”我们──我和卫先生,我们好端端地,为甚么突然之间会昏
睡过去,而且一睡睡了那么久?’这正是我们想问的问题,温宝裕既然问了,我当
然不必再重复,只是哼了一声,表示我心中对被人做了手脚的不满。
温宝裕唯恐我发作,和他父亲起冲突,所以又向我连连做手势。而在这时候,
温伯扣却并没有回答他儿子的问题──事实上从他的情形来看,他是不是有将温宝
裕的问题听入耳,都成疑问。因为在温宝裕说了我们来到时的情形之后,温伯如就
眉心打结,像是自顾自在想些甚么。
温宝裕也看出了他父亲并没有在意他的问题,正想再问,可是他没有开口,温
伯如的神情突然变得十分紧张,一伸手,抓住了温宝裕的肩头,疾声问:“你看到
我在睡觉,有没有想弄醒我?‘他心中的紧张,旁人完全可以从他的行动之中看出
来──他一面问,一面竟然用力摇温宝裕,倒像是温宝裕做了甚么十恶不赦的坏事,
他这个做父亲的正在拷问一样。
看到了这种情形,我立刻感到温伯如的精神状态很有问题,至少不能说正常。
事实上,一个人活在现代社会,却采取了这样离群独居的生活方式,就已经证
明他很有问题了。
这时候他追问温宝裕是不是曾经企图弄醒他,更是紧张得没有道理──有客人
来了,主人在睡觉,好不容易把我请来的温宝裕,当然要唤醒他。
温宝裕被他父亲摇晃着,点头道:“是──‘他才说了一个字,温伯如更是紧
张,连声音都变了,进一步追问:”你做了些甚么来弄醒我?’他在极短的时间内,
把这个问题重复问了三遍,温宝裕根本连回答的机会都没有。温宝裕这时候也看出
情形有些不对头,他关切地问道:“爸,你怎么了?‘温伯如大叫一声:”回答我
的问题!’温宝裕吓了一跳,连忙道:“我……摇你……叫你……‘可怜的温宝裕,
平时何等伶牙俐齿口若悬河,可是这时候被他父亲吓得连讲一句话都断断续续,几
乎难以为继!
温伯如居然也还知道自己吓倒了人,他道:“你别怕,来你做给我看,
当时你是怎样想弄醒我的。‘他说着,就走过一边,在一张榻上躺了下来──这个
厅堂之中还有一个特色,就是至少有七八张榻,看来是为了不论在何处,想到躺下,
就立刻可以在最短时间内就找到有躺下之处。这种情形当然也不能说是正常。
温宝裕向我望我向他点了点头,表示我现在没有问题,正在静候事态的发
展。
温伯如躺了下来之后,还闭上了眼睛,装成在睡觉。温宝裕走了过去,摇他、
叫他。
这时候我要努力克制自己,才能不出声,而主要克制的力量,来自对温宝裕的
同情。温宝裕的母亲,是如此特别,熟悉我记述的故事者一定不会陌生,而他的父
亲,行为又如此这般,难以形容!
温宝裕有这样的父母,他居然十分正常,真是难得之极。由此可知人还是要靠
自己,遗传固然有一定的影响,可是决定做怎样的人,主动权还是在自己的身上。
若是遗传决定了一切,人类如何还能够有进步。
温宝裕做了一会就停手,温伯如睁开眼:“就那么一阵子?‘温宝裕苦笑:”
或许那时不只这一阵子……不过究竟多久,我不记得了。’温伯如瞪了他一眼,像
是对他的回答不很满意,挥了挥手,坐起来双眼翻向上,自顾自在思索,很是用
心。
我和温宝裕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才好,温宝裕来到了我的身边,向我鞠躬
行礼,我拍了拍他的肩头,温宝裕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正在这时候,温伯如突然大叫一声,满脸喜容,站了起来疾步走到书桌之前。
那是一张极大的书桌,比乒乓球桌子还要大,桌上凌乱之极,要详细形容,至
少要好几百字,所以只好笼统说有关中医中药的东西,桌上几乎全有。
温伯如来到桌子前,很是忙碌,又是翻书,又拿一些药闻、尝,忙个不停。
温宝裕在这个时候居然不忘幽默,向我低声道:“你看我老爸像不像那种怪博
士?‘我忍住了笑:”简直就是──不过是纯中国式,而并非洋式。’温宝裕苦笑
我道:再问他我们为甚么会突然昏睡──问他究竟做了甚么手脚。‘温宝裕非常
维护他的父亲,立刻道:“公平一些我们入睡的时候,他正在熟睡,不能对我们
做任何手脚。’我没好气:”难道你认为我们是自己睡着的?‘温宝裕也知道这说
不过去,他迟疑道:“或许是环境实在太适宜睡觉了,受到了这种适合睡觉的环境
的强烈暗示,就等于受到了催眠一样,会不知不觉进入睡眠状态。’对于他能够在
急切之间想到了这样的解释,我虽然知道事实并非如此,对他的急智也相当佩服。
我摇头:“还是等令尊来回答这个问题吧。‘温宝裕走向书桌,叫他父亲,可
是温伯如根本不理会他,温宝裕提高了声音:”是你要我去请卫先生的我好不容
易请了你怎么这样子待客!’作为儿子对老子说话,说到这种程度已经算是到
顶了,总不能骂老子混蛋吧。
可是事实上不论温宝裕这时候说些甚么,都不是问题,因为他父亲根本没有听
进去。
温伯如全神贯注在他自己的工作上,很显然他的工作有了成绩,因为他不但神
情高兴,忍不住笑而且越笑越是大声,以至于手舞足蹈,踫□拍桌。
我示意温宝裕不理他,等他自行发作完毕,再作打算。
因为这时候我发现这位温伯如先生,醒的时候和他熟睡的时候差不多──他睡
的时候叫不醒,醒的时候同样叫不听。
只见温伯如高兴了好一阵子,才心满意足地吁了一口气,坐了下来。
真到这时候,他总算向我们望了过来,也像是到这时,才又想起了我们的存在。
那时他的行为又很正常,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忽然有了新的发现,
解决了我许久以来的疑惑,所以怠慢了贵客,真不好意思!‘我有点啼笑皆非,只
好道:”我们来了之后,忽然睡着了,一睡就睡了一个下午,却不知道是甚么缘故?
’我必须抓紧时间发问,要不然他忽然又有了甚么新的发现,又去忙他自己,不知
道甚么时候才轮到和我们说话了。
虽然这个问题,我们已经问过他许多次了,可是显然只有这次他才听进去。他
一听之下,呵呵笑道:“你们不知不觉之间,着了我的道儿也!‘听他的语气,倒
像是开黑店的用蒙汗药昏了客人一般,真正岂有此理。
我立刻向温宝裕瞪了一眼,温宝裕苦笑:“当时你在外面睡觉,如何下手?‘
温伯如笑得更欢:”何劳山人亲自下手!’我又好气又好笑,索性忍住了气:“愿
闻其详。‘温伯如笑嘻嘻地向那个小火炉上的药罐指了一指,我怔了一怔,道:”
你是说,我们闻到了药香,就会昏睡过去?’温伯如点了点头:“不但是闻到了药
香,而且药在沸滚,药气攻心,就令人立时三刻想要睡觉。‘在这里我需要作一
些声明,声明可能相当长,请大家给一些耐心,因为这些声明属于必须。
在这个故事中,虽然不属于主题,可是牵涉到许多有关中医和中药的问题。
这些问题如果要认真讨论,十分复杂烦冗,而且很枯燥乏味,只好约略说一说。
我主要想说明的是中医自有一套完整的理论,而根据这套自成系统的理论来
解释人体、医治疾病。这套理论和西医的理论完全不搭家,一点关系都没有。最原
则的分别是中医理论根本不认为疾病是由病菌引起,中医理论中没有细菌这回事,
病因只和身体内的阴阳五行金木水火土有关。
所以中医并不属于实用科学的范畴,而属于玄学的范畴──这样说绝不是贬
低中医,只是指出事实。
由于中医自有理论,所以也有它自己的语言和表达方式,像温伯如刚才所说
‘药气攻心’,实际上就是说我们吸进了药在沸滚时冒出的蒸气。
而在下面的叙述中,无可避免地会涉及很多中药的名字,更和故事无关,所
以也尽可能略去。
当时我听温伯如如此说,并不相信,大摇其头。温伯如道:“闻香入睡,睡得
香恬,对心神大有好处。‘我只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