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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清儿睡了,云归陌披衣起身,一如很多年前感叹自己有不老容颜一样,她再次感叹自己的容貌。现在还看不出来,但她确实已经失去了不老的能力,她在慢慢衰老,再过几年,等细纹爬上眼角,等皮肤松弛苍老,清儿正值青年最好的时光。
她在痴心妄想着什么?年龄上她大了他四百岁,容貌上她大了他近二十岁。
她还能妄想什么?今天清儿一声“娘”粉碎了她所有的幻想。
昏黄的灯光下,镜前的女人掩面痛哭。
找到了又能怎么样?
从那日起,云归陌开始重操旧业,给上京的美人们画美人图。
人们都说,上京除了个画师,和当年的云归陌一样专画美人图,将云归陌那一手出神入化的画技模仿得简直可以以假乱真。
王博告诉她,她不需要做这些,他养的起她。
云归陌笑着说了谢谢,然后用画画挣来的钱另置了住宅,交清儿上上京最好的私塾的学费,还有,各种化妆品和保养品。
她开始学会保养,用人工的办法留住时间,留住青春。
她开始允许清儿叫娘亲,虽然她并不是他的娘亲。
她开始不相信前世的爱恋会带到来生,但是她不得不等待,等待时间给她一个答案。
清儿十岁的时候,王博向云归陌求婚,云归陌完全没想到这个孩子会对她有这样的心思。再去探他的命格,竟惊讶的发现,他的前世和她也有瓜葛纠缠。
前世会这样叫她姐姐的,除了韩斌别无他人。
被他富贵逼人的命格所惑,她竟没发现藏在底下的秘密。
云归陌抱着他大声痛哭,他不明所以。
云归陌拒绝了他,却对他越发关怀备至温柔有加,如亲姊如母亲。
清儿十二岁的时候,王博成亲了,对方是皇帝的长公主。
云归陌比当事人还高兴。
然而婚礼那天,清儿告诉她,他也有喜欢的人了,他想娶她,也给她一个这样的婚礼。
云归陌如遭雷击。
那个女孩是他的同学,他们一起上课一起玩耍,清儿还常常邀请她来家里做客。得知云归陌就是那个传闻中专画美人图专仿前朝名家美人图的画师,女孩儿撒娇似的央求她也给她画一副美人图。
云归陌拒绝了。
女孩哭闹着离去,清儿长这么大第一次跟她发脾气。
“你就给她画怎么了?反正你也要给别人画啊!”发脾气的模样像极了以前呵斥她天那么冷却穿的那么少时的模样,一如既往的粗鲁不懂礼貌。
云归陌笑了,笑着笑着却哭了。
清儿惊异地摔门而去。
清儿十三岁那年,他又重新喜欢上了一个女孩,还是会一起上课一起玩耍,然后带回家里,这次云归陌乖乖地给她画了张美人图,并表示她是清儿的娘亲随时欢迎她来家里玩。
清儿很满意,难得地和她说笑了一回。
清儿十四岁那年做了篇文章,一时轰动上京,成了上京第一少年才子。
清儿十五岁那年参加了科举,一举夺冠,成为云状元。
赏银千两,赐状元府,在朝议事。
清儿搬进了状元府,留云归陌一人在住了近十年的房子里。
云归陌从不知道,她家清儿的命格,也会这般富贵异常。
她辞退了所有下人,在偌大的宅子里,过起了闭门不出自给自足的生活。
新状元事忙,等他想起来要接云归陌一起去状元府的时候,云归陌缩在自己床上的一角,饿得皮包骨头,眼神呆滞无光。
王博一拳打在他的脸上,清儿呆呆的连还手都忘了。
王博想不到,云归陌等了这几百年的人,竟然会这么对她。
清儿想不到,他不过离家十来天,她就能把自己弄成这样。
云归陌还是住进了状元府,世人都道状元郎慈孝,不是亲母侍奉胜于亲母。
云归陌被逼着按时吃饭,身体渐渐好转,只目光呆滞如旧,往往清儿都走到了她面前,她仍似没看见似的眼神空无一物。
直到那年冬至,清儿生日的时候,云归陌才似活了过来,欢天喜地地亲自下厨给他做了碗长寿面。
清儿却没那么高兴,他坐在桌子旁冷眼看着云归陌忙来忙去,最后亲手端着一大碗的面放到了他的面前。
“吃……吃……”因为许久不说话,云归陌的嗓子黯哑阻滞,张着唇声音却发不出来。她瘦得青筋都出来的手上,沾满了油灰,远没有以前清秀的脸笑吟吟地看着他。
清儿一阵反感,放下只吃了一口的筷子:“你坐,我有些事要问你。”
云归陌乖乖地坐下,难得眼睛有神采地盯着他。
“我父母是谁?你又是我什么人?”
云归陌脸上的神采瞬间消失不见了,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我以前没问,不代表我不关心,现在我也大了,再怎么为我好,你也该告诉我了吧?”
云归陌啊地叫了一声,却因为嗓子的原因堵着发不出来,她站起来就要离开。
清儿一把抓住她的手:“你总是要告诉我的,你是谁?收养我有什么目的!二十年前的上京根本就没有你这一号人,你从哪里来?”
“啊啊——”云归陌大叫,死命地要挣来清儿的手,清儿执着了一下,又怕伤到她,只能放手。云归陌冲出门去,却不回自己的房间,竟直直地冲出大门跑到了大街上,清儿暗叫不好,忙喊人拦住她。
然而已经迟了,晚上本来就天黑,路人又赶着回家,打横里冲出来个人,马车没能刹住,马蹄撞了上去,再看时,人已经倒地不省人事了。
云归陌昏睡了半个月,再醒来时恍如隔世。
清儿守在床头看着她:“你醒了!”眼神不无激动和宽慰。
云归陌笑了,这就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
☆、欲语还休
“我没事。”她说,嗓子怕是恢复不过来了,她有点懊恼,“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我真的不知道你的父母是谁,你是我在死人堆里捡到的,我看着可怜才领回来养的。”
“我们并无血缘关系,也没什么前缘,我不是你什么人。”
“养你一场不过心血来潮,如今仁至义尽,也是时候分道扬镳了。”
清儿却不信:“可是王博说,你等我等了四百年。”
“呵呵。”云归陌笑,“他听错了,我不是等你,我是在等我的爱人,也不是四百年,是四百个日日夜夜。”
“那你等到了吗?”他问。
“没有。”云归陌没有哭,甚至看不出她的悲伤,但是眼泪却自己流了下来,“他怪我不去找他,生气了再也不回来了。”
看到她这副样子,清儿觉得仿佛有双手在掐他的脖子叫他不得呼吸,他狼狈地站起来,几乎逃也似的出了房间。
云归陌没有哭,她深深觉得,这就是命,命里无缘,强求不得。
等云归陌终于能起床的时候,她去了清儿的书房,请辞。
“你要去哪里?”清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她竟然要离开?他们一起生活了快要二十年了,她竟然要离开?
“去我来的地方。”
“那是哪里?”清儿想了想又问,“你要回洛河边的山上?”
“不。”云归陌摇头,“那里是我生活的最快乐的地方……但是我不是要回那里,我要回我最初来的地方。”
“我要回华家村。”这儿她已了无牵挂,那里,至少还有一座饱受风吹雨打却屹立不倒的华家宗祠在等着她。
“还回来吗?”
她笑:“也许吧。”然而她知道,这个也许的可能性有多渺小。
“不能不去吗?”清儿沉默了好久,说道。他从心里排斥云归陌要离开他这件事,他们怎么样都好,哪怕云归陌就是像之前天天发呆也好,都好过她离开他。
“清儿,树无根不能活。”
“可你不是树。”
云归陌不敢说她也快要不能活了,看着这张越来越神似前世李悌的脸,她越来越不能放的开,她怕再这样下去会叫他看出什么,那是她最后的自尊了。
“这样吧,等你成亲了,如果你还需要的话,我就回来坐在上席等着你们敬茶——你无父无母,我也算你半个长辈不是?”养了十几年的孩子,最后自己在他那里只能算半个长辈,云归陌很诧异自己还能笑的出来。
“我相信,这一天很快了……”清儿从不缺环肥燕瘦红粉佳人,成亲,是眨眼的事。
临走前,云归陌又去了趟将军府和王博告别,上辈子她害他英年丧命,这辈子她亏欠他情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