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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元显狂呼道:「刘裕会为我报仇的!」
四周登时嘲弄声响起。
桓玄讶道:「刘裕?哈!刘裕!为何为你报仇的不是你的老爹?你对他这么没有信心吗?」
司马元显外貌虽不似人形,但双目却喷出火焰般的仇恨。
谯纵淡淡道:「这叫忠言逆耳,亦是你们司马氏覆灭的原因。」
桓玄笑道:「刘裕算甚么东西?他在江南已是自救不暇,无法脱身,只要我断他粮草,再和天师军来个前后夹击,他还可以有多少风光日子呢?公子你把心愿错托在他身上了。」
司马元显紧?着嘴,双目神色坚定,显是对刘裕信心十足,丝毫不为桓玄的话所动摇。
桓玄忽然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柔声道:「没有你老爹在旁照拂,元显公子是不是很不习惯哩?」
司马元显现出不解的神色。
桓玄忍不住心中得意之情,哑然笑道:「让我带公子去见你老爹最后一面,肯定公子做鬼后仍会对我非常感激。」
司马元显双目射出既疑惑又惊惧的神情,尚未有机会想清楚桓玄话中含意,已被兵卫架往一旁。
大笑声中,桓玄领头驰进宣阳门去。
刘裕进入书斋,正盘膝默坐的燕飞睁开眼睛。
刘裕把门关上,到燕飞身旁坐下,问道:「肚子饿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燕飞摇头表示不饿,道:「现在是甚么时候?为何外面这么静呢?但我却感觉到外面有很多人。」
刘裕神采飞扬的道:「尚有小半个时辰便到午时,我们会于午时一刻离开这里,然后到码头登船赴京口去。外面的确有很多人,自今早日出后北府兵的手足便在府门外聚集,人愈来愈多,无忌打开了府门,让手足们进来,不过一个广场并不足够,府外的大街也挤满了人。」
燕飞精神大振道:「看来你成功了,刘牢之有甚么反应?」
刘裕现出鄙夷的表情,晒道:「他可以有甚反应?昨夜他想调动军队,却没有人依他的命令,最支持他的高素又被你干掉了,令他更是无计可施。连他的亲兵团离心者亦大有人在,今回他是彻底的完蛋。」
燕飞皱眉道:「为何你不出去和你的北府兵兄弟说话?好激励他们?」
刘裕摇头道:「迟未到时候。」
燕飞讶道:「你在等待甚么呢?」
刘裕微笑道:「我在等候建康陷落的消息。」
此时何无忌门也不敲的推门闯进来,紧张的道:「刘爷来了!他要见你!」
刘裕从容道:「把他请进来。」
何无忌掉头便去,又给刘裕唤回来,吩咐他道:「无忌你接着立即到码头去等我,我和刘爷说几句话便来会你。」
何无忌现出犹豫神色,欲言又止。
刘裕微笑道:「放心去吧!我说过的话,是不会不算数的。」
何无忌苦涩的叹了一口气,这才去了。
燕飞不解道:「在这样的情况下,刘牢之来找你有甚么作用?」
刘裕长长呼出一口心头的闷气,徐徐道:「自淡真死后,我一直在等待此刻,就是刘牢之四面楚歌、走投无路的一刻,你道我知不知道他为何事来此呢?建康失陷了!」
此时足音渐近,燕飞明白刘裕的心情,在此事上他亦很难说甚么话,拍了拍刘裕肩头,迅速从窗门离开。
刘牢之跨槛步入书斋,昨夜颐指气使的气焰已不翼而飞,容颜苍白憔悴。
书斋门在他身后掩闭。
刘裕双目不眨地直视刘牢之,脸上没半点表情。
刘牢之沉重地呼吸着,迎上刘裕的目光,书斋内的气氛立即变得像一根拉紧的弓弦。
刘裕没有起身迎迓,更没有如往常般敬礼,淡淡道:「统领请坐。」
刘牢之并没有因刘裕无礼冷淡的神态勃然大怒,默默在他对面坐下,苦笑道:「我错了!」
刘裕心中一阵快意,若不是刘牢之计穷力竭,四处逢绝,怎肯说出这句话来。
刘牢之见他没有反应,只好说下去道:「刚收到建康来的飞鸽传书,荆州军在黎明前登陆建康,石头城的将兵竟不战而降,令建康军阵脚大乱,士兵四散逃走,不战而溃,司马元显还被桓玄生擒活捉,司马道子匆忙逃离建康,不知所踪。唉!真想不到建康军竟如此不堪一击,我很后悔没听小裕的话。」
直至听得司马元显被活捉的消息,刘裕的眼神方有变化,但一双眼仍是牢牢地盯着对方,令刘牢之感到浑身不自在。
刘牢之叹道:「现在桓玄甫占京师,阵脚未稳,如我们立即举事,反扑桓玄,说不定能把他一举击垮,小裕认为行得通吗?」
刘裕把因闻得司马元显悲惨的收场而来的情绪硬压下去,平静的道:「我真的不明白统领,你手握的是南方最精锐的雄师,却对桓玄望风而降,坐看京师落入桓玄手上。到现在桓玄刚刚得志,倚天下最强大的城池,威震四方,朝野人心皆已归之,你才要去讨伐桓玄,这算甚么道理呢?」
刘牢之没有半点火气的苦笑道:「我错在低估了魔门的力量,没有听小裕你的忠告。唉!昨夜魔门进行刺杀,高素、刘袭、竺谦之、竺郎之和刘秀武均已丧命,真想不到情况会发展至如此田地。」
接着双目射出炽热的神色,道:「小裕……」
刘裕举手截断他的话,目光投往上方的屋梁,双目现出沉痛的神色,缓缓道:「我曾恋上一个好女子。」
刘牢之为之愕然,不明白于此时刻,刘裕因何忽然扯到与眼前之事风马牛不相关的话题去。
刘裕续道:「红颜命薄,为了家族,她不得不投入她最憎恨和讨厌的人的怀抱里,牺牲自己。最恨是她的牺牲只是白白的牺牲,因为她的爹被一个无义之徒以卑鄙的手法杀了。最后她只好服毒自尽。」
说罢目光回到刘牢之身上,双目精光遽盛,语调却出奇地平静,沉声道:「统领晓得这个可怜的女子是谁吗?」
刘牢之晓得不妙,但却是无从猜测,只好茫然摇头。
刘裕吐出长压心头的一口怒气,冷然道:「她就是王恭之女王淡真,现在统领该清楚我刘裕的心意了。」
接着拂袖而起,头也不回地离开书斋。
刘牢之像失去了一切希望的呆坐着,脸上再没有半丝血色。
外面忽然爆起震天撼地喊叫小刘爷的声音,广陵城也似被摇动着。
屠奉三和宋悲风在建康东北燕雀湖旁一座小亭碰头,相视苦笑。
宋悲风叹道:「建康军窝囊至此,的确教人难以相信。」
屠奉三道:「有刘帅的消息吗?」
宋悲风摇头道:「建康对外交通断绝,到午后桓玄才重开大江。究竟问题出在甚么地方呢?据传司马元显已成阶下之囚,桓玄又大肆搜捕司马道子的心腹臣将,弄得乌衣巷的世族人心惶惶,不知何时大祸临身。」
屠奉三道:「问题出在我们低估了魔门,经长期的部署,他们有一套完整攻陷建康的计划,只看守石头城的王愉忽然向桓玄投降,便知王愉这人很有问题,若非本身是魔门之徒,便是被魔门收买了,所以临阵倒戈,令司马元显的部队立即崩溃,否则桓玄岂能如此轻取建康。」
又道:「至于乌衣豪门的惊惧肯定是不必要的。在魔门的辅助下,桓玄会施怀柔之政,以笼络人心。我刚才在码头看到大批粮船源源不绝地从上游驶来,照我猜桓玄会开仓济民,稳定人心后,再向北府兵开刀。」
宋悲风眉头深锁的道:「若桓玄能令上下归心,我们单凭武力,实不足以硬撼桓玄。」
屠奉三冷笑道:「假设桓玄只是魔门的傀儡,像那个白痴皇帝般,我几敢肯定我们将没有机会。幸好桓玄绝不是愿意任人摆布的人。所谓共患难易,共富贵难,桓玄和魔门之间肯定会出问题,例如我们设法让桓玄晓得谯纵、谯奉先和李淑庄等均是魔门之徒,我才不相信疑心重的桓玄不起戒心?相信我,桓玄很快会露出他狰狞的真面目。以他的性子,忍不了多少天的,特别在没有人能控制他的情况下。」
宋悲风听得心情轻松了点。
屠奉三道:「见过大小姐了吗?」
宋悲风道:「她和孙小姐应在返回建康的途上,所以我须多留几天。」
屠奉三色变道:「不妙!」
宋悲风骇然道:「甚么事这般严重?」
屠奉三道:「桓玄对谢钟秀一直有狼子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