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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大的可能性是司马道子对他们完全改观,认为他们确是忠心为他们办事,至少在桓玄和孙恩覆亡前,决定好好利用他们,故以皇宫的威势慑服他们,以皇朝的荣耀笼络他们。这该是较合理的解释。
司马元显忽然压低声音道:“有一件事我本不该告诉你们,但我真的当你们是战友伙伴,瞒着你们便太没有江湖义气。”
刘裕讶道:“究竟是甚么事?”
屠奉三和宋悲风都聚精会神听着,紧张起来。
司马元显道:“我爹现在才真的对你们放心,以桓玄的为人,你们这样干掉他手下最出色的大将,他定会报复。所以我们现在变得共坐一条船,荣辱与共。”
刘裕顿然轻松起来,随口问道:“既是如此,王爷为何不肯信任刘牢之呢?他不是杀了王恭吗?”
司马元显冷哼道:“你们怎同这个反复难靠的小人呢?他可以背叛桓玄,也可以背叛朝廷,加上他没有向爹报告见任青的事,爹对他已不存厚望。”
屠奉三道:“公子可以完全信任我们,大家讲的是江湖义气,那是永不会改变的。”
刘裕明白屠奉三并不是说谎,只是没提出看准了与桓玄的抗争,是先败后求胜的情况,那时大晋朝早完了,根本不存在效忠的问题。更心忖如果能保住司马元显之命,自己肯定会这么做。这便是江湖义气。
司马元显叹道:“昨晚我兴奋得没合过眼,今次比那趟在大江应付郝长亨更刺激。最妙是一切全属猜测,直到要行动仍是茫无头绪,不住要随机应变,至最后一刻才险以毫厘地先一步掌握到敌人的行踪,过程又是惊心动魄,便像高手对决在瞬息间分出成败,那种感觉确是令人非常回味。”
宋悲风捧他道:“全赖公子领导有方。”
司马元显俊脸一红道:“在你们面前我怎充得起英雄来呢?不过我的确学到很多东西。只要你们肯为朝廷效力,我司马元显保证朝廷不会薄待你们。”
刘裕想起约了今晚见面的李淑庄,顺口问道:“建康高门对昨夜的事有何反应。”
司马元显道:“当然是轰动全城,早朝时且有大臣问爹是甚么一回事。
爹只说出一半事实,当然没有透露干归与桓玄的关系,更只字不提各位,只说我成功擒杀一个为祸巴蜀多年的巨盗,更指出干归是杀四川毛家之主的凶徒,会把他的尸首悬挂在午门示众三天。“
宋悲风摇头叹道:“想不到纵横多年的干归,竟落得如此下场。”
刘裕再问道:“淮月楼的大老板有甚么反应?”
司马元显双目亮了起来,道:“我昨夜已亲自向她陪不是,还答应为她修补东五层。不如我们也找一天到东五层风流快活,好好回顾斩杀干归的壮举。如何?”
三人都无言以对,深切明白到李淑庄在建康的影响力。
【 BBS 精心收藏:黄易大师小说】第 三十一 卷 第 九 章 荒墟追凶
第 三十一 卷 第 九 章 荒墟追凶
江陵城,桓府。
桓玄坐在书斋内,心中只想做一件事,就是杀人。
他今天先后收到两个消息,一个比一个坏,以他的刚毅不屈,也感到承受不起,只有敌人的鲜血才可以镇定他波动的情绪,让断玉寒饱饮敌人的血。
第一个消息是高彦竟然没有死,且被荒人借说什么《高小子险中美人计》广为传播,既对他冷嘲热讽,又暴露他与谯纵的紧密关系。
谯纵类似另一个聂天还,各有其实力,后者拥有庞大的战船队,谯纵则操控巴蜀富甲天下的资源。
与谯纵的关系并不是一朝一夕建立起来的,早在征服巴蜀前,他已和谯纵暗中往还,由他向谯纵供应巴蜀地区最缺乏的盐,而谯纵则向他输出铁,这方面的事桓冲是知道的,却没有干涉他,因为没有铁,荆州军在兵器供应上会出问题。
在某一程度上,谯纵是由他一手捧出来的。
所以淝水之战后,荆州军兵权落进他手里,他立即乘势麾军伐蜀,谯纵则大力帮忙,在里应外合下,收复巴蜀,谯纵则在他奏请朝廷下封益州公,成为巴蜀第一大族。
谯纵虽比他年长十七年,但大家同是望族出身,意气相投,均具大志。他桓玄是要取司马氏而代之,谯纵则希望成为天下第一衣冠,代替正式微的王、谢二家,所以两人如鱼得水,惺惺相惜,与聂天还因利益而结合的关系,有天壤之别。
所以他信任干归,不住提拔他。
而干归这么了得的人,竟然死了,这简直难以相信,更是难以接受,偏已成事实。这是接踵而至的另一个更坏、更令他震惊的消息,其震撼力仅次于王淡真之死对他造成的打击。
干归的人几全军覆没,只有七、八个人仓皇逃离建康,并传来飞鸽传书,说出干归被杀的情况。
他晓得干归是栽在什么人手上,肯定是屠奉三。他太熟悉屠奉三了,只从手法便知道有屠奉三在暗中主持大局。
他重用干归,是看中干归与屠奉三是同类的人,深谋远虑、冷酷无情、善于策划,像永远不会犯错的模样。岂知他以其代替屠奉三的干归,竟反被屠奉三宰了。这对他是极大的讽刺。
现在屠奉三已成他的附骨之蛆,无孔不入的来反击他,且招招命中要害。侯亮生亦是因与他勾结被揭破,而饮毒酒畏罪自尽。
如果侯亮生是他的左臂,干归便是他右臂,两臂均被屠奉三斩断了。
他的断玉寒要饱饮的鲜血,是屠奉三的血,刘裕反变回次要。
“青媞小姐到!”
任青媞美丽的倩影映入桓玄眼帘,纵然在心情如此恶劣的时刻,桓玄仍感到心神松驰下来,纡缓了五脏六腑像倒转过来的苦楚。
这难以捉摸的美女在他身前缓缓坐下,轻轻道:“青媞向南郡公请安问好。”
桓玄并不像平时般惯性以目光巡视她动人的肉体,反冷冷的瞅着她道:
“刘牢之态度如何?”
任青媞平静的道:“他怕你。”
桓玄愕然道:“怕我?”
任青媞道:“这么丢睑的事,他当然不会亲口说出来,而是奴家的感觉。不过他肯见我,已代表他有浑水摸鱼的想法。他着奴家转告南郡公,现在的情势仍未是与南郡公联手的时候,当时机出现时,他才会考虑是否支持南郡公。”
桓玄冷哼道:“仍是那么不识好歹。”
任青媞忽然垂下螓首,似枕边细语轻柔的道:“南郡公今天有什么心事呢?”
桓玄心中涌起连自己也不明白的情绪,只想扑将过去,把这至今仍是欲迎还拒的狡猾美女按倒地席上,肆意猥亵,如此方能泄出心中恚愤之气。但也知道时地均不适宜,因为在晓得任青媞抵达江陵前,他已遣人去请谯嫩玉来,这位与任青媞有不同风姿的美女,可能随时到达。
以桓玄的任性专横,也感到如果干归的未亡人在门外苦待时,却听到他在里面携云握雨发出的声音,会是很失当的。
他也有点不明白自己,竟在这样的情况下,生出原始的欲念。
桓玄压下心中的渴望,沉声道:“干归死了!”
任青媞娇躯轻颤,抬头朝他望去,失声道:“什么?”
桓玄重复一次,颓然道:“干归今次确是智不如人,于行刺刘裕的行动里反中了刘裕的奸计。我不想再说这件事,青媞路途辛苦,先到内院好好休息,我还有很多事处理。今晚再来看你。”
任青媞白他一眼,漫不经意的道:“今晚?”
桓玄不耐烦的道:“不是今晚?难道要待明晚或后晚吗?去吧!”
任青媞没再说话,袅袅婷婷的去了。
桓玄暗叹一口气,心中浮起谯嫩玉灼热至可把人心软化的眼神,真不知该如何向她交代干归惨死建康的事。
慕容战、拓跋仪、卓狂生、红子春和方鸿生五人,越过边荒集西北角坍塌的城墙,踏足废墟内。与边荒集的四大街相比,这里就像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世界,代表着边荒集荒芜潦乱的另一面目。
卓狂生有感而发的道:“本来我们的城墙是不会弄至如此田地,但以前边荒集人人只为自家设想,把城墙的砖石拆下来建自己的房子,令城墙更不堪破坏摧残而倒垮。”
红子春笑道:“现在岂是发牢骚的时候?仍留有气味吗?”
后一句是向方鸿生说的。
方鸿生挺起胸膛,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