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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千千垂下目光,幽幽道:「这是何苦来的?千千曾答应过荒人为他们演奏一曲,所以下一曲只会在古钟楼上弹奏。」
慕容垂双眉一蹙,双目射出闪闪神光,依然是语调平和的道:「假如我慕容垂说我想要得到的东西,从来不会得不到的,会否惹起千千的反感呢?」
纪千千的眼眸迎上慕容垂闪亮的目光,柔声道:「大王动气哩!」
慕容垂摇头道:「我怎舍得对千千发脾气呢?只是想问一句话,假设我二度征服边荒集,
千千是否肯在古钟楼为我演奏一曲呢?」
纪千千叹道:「若边荒集再次失陷于大王之手,等于断去千千所有希望,千千再没有活下去的理由,只好自断心脉,以身殉边荒集。」
慕容垂雄躯微颤,目光投往窗外阳光灿烂下的花园,语气仍然是出奇地平静,缓缓道:「要自断心脉并不容易,千千懂得其中的功法吗?」
纪千千轻轻道:「千千的武功在大王眼中当然无足轻重,不过却从娘处学得其中秘法。当心如死灰之际,心脉特别脆弱,那时只要把内气顺逆分行,至心脉交击,心脉因抵受不住两股真力的冲击,便会折断。」
慕容垂终于色变,因为晓得纪千千非是胡绉。
两人目光交接,丝毫不让。
纪千千柔声道:「大王不会因此而向千千施出禁制的手段,对吗?」
慕容垂目光灼灼地凝视她,忽然岔开话题,道:「平城被拓跋珪和你的好朋友燕飞连手攻陷了。」
纪千千乍闻燕飞之名,娇躯遽震,失声道:「燕飞!」
慕容垂像看不到她的反应般,仰首沉吟,道:「我早晓得拓跋珪是不肯安份守己的,他越过长城攻城略地,兵胁中山,是自取灭亡。还有一事告诉千千,若我没有猜错,燕飞正孤身一人在来此的途上。」
纪千千立即乱了方寸,哀求的道:「大王如何知道的呢?」
慕容垂微笑道:「军情第一,自燕飞离开平城,弥勒教的人便倾巢而出,追截燕飞,依他逃走的路线来看,目的地该是荥阳。」
纪千千神色回复平静,暗下决心,待会必须不顾一切与燕飞建立以心传心的联系,警告燕飞,求他不要来自投罗网。
道:「大王准备如何对付他呢?」
慕容垂用心地打量她,忽又现出苦涩的表情,道:「不论是拓跋珪或燕飞,均是我统一大业的严重威胁,千千猜我会怎样对付他?」
纪千千很想告诉他若燕飞死了,她也不会独活,却怕激起慕容垂的妒火,后果难测,只好把已到嘴边的话收回。摇头道:「大王的神机妙算,岂是千千猜得到呢?」
慕容垂像猛下决心的道:「千千可肯与我慕容垂作一个交易?」
纪千千讶然看着他,心中有数他正在反击自己对他的无情,却仍没法猜到他说的交易是甚么?也不由心中感慨万千。以慕容垂现在的权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是偏对自己如此情深一片,还要忍受因她纪千千而来的屈辱和闲气,所以早先她方有「何苦来的」如此忠告。
软弱的道:「千千正在大王手上,大王何需来和千千谈交易呢?千千根本没有谈条件的资格。」
慕容垂从容笑道:「千千当然有条件哩!交易非常简单,只要我擒下燕飞,请千千首肯与我共渡一夜,我慕容垂便可以放他走。」
纪千千听得头皮发麻,默然无语。
慕容垂正在反击。
他的反击是针对她「自断心脉」的威胁而发,且失去耐性,要从征服自己的肉体入手,然后再征服她的心。坦白说,慕容垂确是个有吸引力的男人,对他的多情自己更不无可惜之意,若与他有合体之缘,兼且不是在强迫的情况下发生,自己对他是否仍能把持得住呢?有了这种男女关系后,她对燕飞又会如何?慕容垂歉然道:「千千肯定怪我卑鄙无耻,竟以这种手段冒犯千千。只恨在目前的情况下,只有这个理由可令我放过燕飞。」
纪千千可以肯定慕容垂已布下天罗地网,等候燕飞来投网。他说得这般有把握,该有周详的计划。他的情报更可能直接来自弥勒教的妖人,至乎与弥勒教连手对付自己心爱的男人。
叹道:「大王教千千如何回答你呢?」
慕容垂长笑道:「千千不用在此时回答我,待燕飞被擒成为事实,再考虑是否接受我的交易吧!」
接着起身哑然失笑道:「只希望千千真的不会怪我,我是别无选择,像那趟在蜂鸣峡前与燕飞之战,不得不以诗诗威胁千千,因为我绝不容许失去你,请千千见谅。」
看着慕容垂消失在门外,纪千千收拾心情,心中填满燕飞的影子。
蓦地天旋地转,纪千千往古琴扑伏而去。
其中一条弦丝立即崩断,发出「铮」的一声脆响。
【 BBS 精心收藏:黄易大师小说】第 十六 卷 第二章 将计就计
第 十六 卷 第二章 将计就计
边荒集。大江帮总坛。
刘裕在寄居处的小厅接见来访的卓狂生,两人围桌而坐。
卓狂生目光闪闪的打量他,微笑道:「看刘兄的神情,似在怪我到今天才来找你谈话。坦白说,我曾想过避免接触刘兄,因为我再不是逍遥教的人,我对大魏的忠心,已随任遥之死云散烟消。」
刘裕愕然道:「既然如此,卓兄又为何来见我呢?」
卓狂生从容道:「当然是因为你和燕飞的关系,小飞是我们边荒的荣耀。试想想看,以天下之大,边荒集是多麽微不足道的地方,可是边荒集却成为天下豪雄的必争之地,更掌握着南北水陆贸易的牛耳,现在更出了位能与慕容垂和孙恩抗衡的旷世剑手,谁还敢不对边荒集刮目相看?」
刘裕发觉自己根本没法投入卓狂生对边荒集的狂热中,却又不得不承认他对事物有过人的视野和襟怀,这聪明的疯子所思所想确是异乎常人。
忍不住问道:「任后没有和卓兄通消息吗?」
卓狂生毫不犹豫的道:「我哪来空闲去管她的事?我现在正埋首研究边荒集,准备写一本有关边荒的历史,这部巨著将成为以后所有说书高手的宝典。」
又兴奋的道:「刘兄你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现在谢安和谢玄先后辞世,司马皇朝再没有希望,只看收拾残局的人是桓玄还是孙恩。你若为自己着想,最好的选择是留此长作荒人,活得痛痛快快的。像屠奉三便是聪明人,所以千方百计留在边荒集。况且只要你肯到我的说书馆卖淝水之战的故事,保证你生活无忧。」
刘裕苦笑道:「我真的非常羡慕你。」
卓狂生笑道:「临渊羡鱼,何不退而结网?边荒集正经历最辉煌的日子,在强敌围攻下失 而复得,各派系破天荒团结一致。更精采的事且陆续有来,当我们成功地把纪千千主婢迎回边荒集,边荒集将攀上她历史的巅峰,想想也教人心神向往。」
刘裕叹道:「你的想法是否一厢情愿呢?救回千千主婢固是人人渴望的好事,但也会因爱成恨,令派系出现分裂的局面。那时将无力对抗外侮。」
卓狂生欣然道:「你太不明白千千在我们荒人心中的地位,她已超乎一般女性的身份。她也不可能只属于某一个人的,而是属于整个边荒集,是边荒集荣辱的象征。试想想看,如纪千千每天坐在重建后的第一楼上,边荒集会立即身价大增。而每月朔望她都到古钟楼演唱一曲,担保可引得天下人赶着来朝圣的看她。她小姐肯点头,我们便可以到第一楼和她喝雪涧香聊天,享受以前只有谢安等几人方可以享受到的乐趣。」
刘裕愈来愈明白为何荒人称卓狂生作疯子,他的想法确是匪夷所思,却又是切实可行。正 要说话,宋悲风旋风般街进来道:「太乙教的奉善死了!」
刘裕和卓狂生互相对望,一时间谁都说不出话来。
燕飞猛地把头从水里抬起来,心神遽震。
他感应到纪千千。
强烈地感应到纪千千,却恨只是眨眼间的短暂光阴。
千千是如此地接近,他感觉到她充满惶恐和惊惧的情绪,更感觉到她的焦虑和担忧。
她因何情绪如此激动?有点像不顾一切地来和自己以心传心。
只恨她的心灵召唤来得突然,去得更令他措手不及。
究竟有甚么事发生在她身上呢?在传心通讯中断的一刻,他听到一声急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