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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2 第4期 … 第四届科幻小说银河奖
杨涛 杨兰
我戴着一顶草帽,站在人形梯上刷上面的墙壁,显得有些笨手笨脚。他抱着手臂笑嘻嘻地看着我。
“其实如果有时间,我可以在这片墙上画幅大壁画——”
“好主意。可没时间也……”
这时有人敲门。我知道他说这话的全部意思,“没时间”意味着我们下个月就要结婚,而且这面最宽的墙壁会被书架占满,所以也没有很大的必要。
他去开了门,可那人没进来,他们在门口悄悄地不知在商量什么。我唱起歌才抑制住想过去瞧瞧的强烈愿望。
那人走了,他也轻轻合上门走进来。他脸上神色多少有点儿奇怪,正眼看上去象兴奋和激动,眼角的余光扫过去又象惊奇和迷惑。他茫然看着我,这时他心里肯定没我的形象。
“我明天不在……后天我再来找你。”
我无所谓地耸耸肩。他看着我,欲言又止的样子。
“或许明天事一过,我们就很富了……”
对于飞来横财之类我们谈论过不少,可从未把这事牵涉进如此近的将来。
“贼老头,”我在众多的笑容中选择了最阴险的那种,“你做贼的时候难道不需要我去望风?”
“什么呀……不过这是秘密。”
这事儿就这么放下了。
第二天我独自去弄新房,心里没有特别的喜悦或忧愁。第三天他仍未露面,我不知道我该不该担心,他总不可能逃婚吧。
“小怡!……小怡!”我被这叫声惊醒,吓了一跳,从床上跃起身来。天还没亮,窗外和屋里一样黑,我想起昨天看的恐怖电影。我手开始发抖而且变得冰凉,我确信我听到了这叫声,可接下来在这空无一人的房子里我又被这感觉吓坏了。
“谁?”我的声音又尖又利。
没人回答,我的声音在房间里来来回回地震荡。
“是我。”突然有人这么说,是周正,我未婚夫的声音。
“你在哪儿?也不开灯,吓我一跳。别跟我开玩笑了。”我重新躺下,舒了口气,“快出来吧。”
“我……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才好……”
“怎么?大钱没赚到,还赔了本吧?别怕,下个月你会有个三头六臂的老婆帮你还债。”
“不是……我们不能结婚了。”
“说什么呀,你瞧不起我了不是?我还没老呢。哦,我不是说了吗?我们有钱吃饭看书。你欠了多少?……吓成这样。”
窗帘拉上了,挡住透进来的每一缕微光。他坐在我床边,握住我的手贴在他的脸颊上。
“我没有开玩笑。”
“那是为什么,我有找某人决斗的必要么?”
他叹了口气:“听我说吧。你知道,我们科研所和另外两个科研所一起,前不久得了国家科研集体一等奖。内部我们还得了更高奖励,不过原因都没有公开,前段时间我也一直瞒着没告诉你。
“这个科研前后几乎经历了近百年才完成。这么多时间来,不知有多少杰出科学家为它呕心沥血,现在它终于研制成功了!
“可以说它是当今科学史上最大的奇迹!它的价值简直难以估量………
“不过它还缺实践检验。它得要一个能进行内部操作的人,一丝不苟地记录下所有实验过程中的感觉和发现。这人……有一大笔报酬……”
我微微紧张起来。我听见他呼吸急促——他在向我说着他最不想回忆的事。
“……我不知道我做得对不对……我去了……希望你理解,我不仅仅是为了钱。”
“怎么?你碰见什么危险……”
“不,错误……过失,一个过失。我不肯剪头发,要知道我不能戴着帽子去参加婚礼啊。我坚持要对能量供给作些修改,在我重量增加了三十六克的情况下。
“就这么,昨天我去做了实验……难忘的时刻……不过都过去了。我平平安安回来了。有些变化……使我不能结婚。”
“什么?什么变化?”我结结巴巴。
“你,任何人,都看不见我了。”
我呻吟一声:“别跟我这么开玩笑。”
“真的。你听得见我,摸得着我,而且在我眼里世界没有变化,可你们看不到我了。”他声音微弱。
“哼!”我抓紧他的手,跳下地在一片漆黑里摸着了电灯开关。
“我不会吓着的,你放心,这种事儿在科幻电影里演了上百次。”
我按亮电灯。我握着他的手,可我周围没有什么人,也没有任何影子。
我顺着他的手摸上去,是我熟悉的身躯,可我的手象在探空气一样。
“我信了。”我叹口气关灭灯,拉他坐回我床边。
“你得负责,”我的语气又惊奇又懊丧,“这全是你的错。”我伏在他膝上,呜呜哭起来。
他疲惫地把头伏在我发上:“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些人呢?那些造那个破玩意的老东西呢?他们没办法才怪了——”
“是啊,他们说办法是有,可得冒大风险——”
“生命危险?不干,不干。”
“不是,他们是说得冒不成功的风险。”
“笨蛋,他们骗了你一回,不能再来一次。我去跟他们交涉。他们把握有多大?”
“七成,唉,你别插手吧。怎么说这也是……国家机密。”
“你真让我啼笑皆非。当初你妈就说你爱闯祸,我还不信呢。”我使劲地掐他。
下面有汽车在按喇叭,不知招来多少人的骂,深更半夜的。
“来接我们的。来,穿好衣服,咱们一块儿去。下个月咱们结婚不是吗?没错的话今天是二十九,咱们只有三天时间。”
“我不管。昨天家具拉来了,等你摆呢。”
我匆匆忙忙套上长大衣。我身边空荡荡的,可我明明挽着我未婚夫的胳臂。我想骂人,谁都想骂。是气愤吧?我眼泪流个不停。
车子把我们送到他工作的研究所,里面灯火辉煌,一大帮穿白大褂秃着顶心鼻尖冒着汗的不中用的老家伙们紧张地躲着我的眼光。我狠狠咬着牙。
所长走过来握我的手,又握住了我身边那个“外星人”。他急急地颤抖地向我解释着,我点头表示理解。他说最好马上就做这个实验,最好的结果我没问,最坏的是也许我以后摸不到,或许也听不到他了。
他们把他带进里屋,关进一个奇怪的蛋形小房。各就各位。检测。红灯绿灯星星闪闪起来。一个个脸色凝重。
有人给我端来早点,我才发现已经过了五个半小时,我现在已经够象个受委屈的小媳妇了。我盯着那个蛋形舱,突然红灯一闪,屏幕上出现了越来越少的半小时记时制。
我不紧张也不惊异。他变回来的时候,我得把他调走,以后也再不来这鬼地方。
妈妈这时肯定找我都找疯了。她请了鬼知道才有那么多的客人,在醉仙楼设酒宴。她是个很爱面子的人,有点儿挑剔,可爱我得很。我呢,当初就说非得嫁这个穷小子,谁知这家伙临到头来这么一招。
我全神贯注地盯着那越来越小的数字。这儿集中着科技界的精华啊!可我现在谁也不在乎。我要他回来,要他好端端地站在我面前,还带着往日孩子气的笑,做我的新郎。
还有十分钟,我被领到一墙厚厚的玻璃后面。墙里所有工作人员都套上一件厚厚的防护服,只有我一个人在墙外。不过没关系,我仍清清楚楚看得见那个大鸡蛋。这灰色的宫殿里蕴藏着我的幸福啊,那里面会走出我等待了半生的王子。
五秒……四秒……三秒……二秒……一秒……零!我嗓子猛地哽住,血液象一下子从我体中抽干,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从墙里传来,震得地面微微颤抖。大鸡蛋一下子被映得雪亮,刺目的白光灼痛了我的眼睛,我不由得尖叫一声……突然我心中电光火石地一闪:他们根本不是在救他!……这是个骗局——骗局!他们在拿我作牺牲品!我才是他们的实验品!
我尖叫一声,又一声,我蒙住脸……
不知过了多久?我看看时钟,才过一分钟。我几乎不敢相信我自己,我完好无损。墙内所有人的注意力也不在我,刚才令人心胆欲裂的轰隆声已经消失,白大褂们在纷纷脱下防护服,激动地拥向那只大鸡蛋。
门开了,所长把汗水浸湿的脑袋伸了进去,接着又跨进他细瘦的罗圈腿。他要出来啦!我只想快活地大叫。
事情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发生了。所长面色尴尬地从里面抱出一大堆他的衣物,我惊得差点儿栽倒。衣堆中间是个小小的男婴,伸手伸脚哇哇哇不停地哭,那头黑发无论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