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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上策,”林广泰掏出了他的弯形烟斗,一面装着烟丝说:“只是恐怕不太容易着手。”
郑二爷想了想,把大腿一拍说:“嘿!我们何不查查永安堆栈,就知道那八件棉纱的来源了!”
“根本不用查,”林广泰果断说:“这准是胡豹捣的鬼……”
方天仇却不以为然地说:“我认为永安堆栈方面,不妨还是查一查。”
这时候,管理员匆匆奔上楼来。
“郑二爷,九龙城来的电话,要二爷亲自接。”
仓库未装分机,郑二爷只好下楼去听电话。
林广泰唤住了管理员,问:“码头那边的事处理完了?”
“那小子给带到警署去了,”管理员说:“刚才蔡帮办临走说,要我打电话通知您,回头到警署去一趟。”
“好,我知道了。”
林广泰示意管理员离去后,淡淡一笑说:“蔡帮办这个人跟我还有点交情,只是像这种棘手的案件,他恐怕也要无从着手了。”
坐在一旁猛吸香烟的小李,忽然冷冷一笑,插嘴说:“据我知道,蔡约翰这条鬼子佬的警犬,在圈子里也吃一份,平常跟胡豹那帮人都有勾结,像前些时威利麻街的七尸案,谁都知道是胡豹做的,偏巧警署派了蔡大帮办承办这件凶杀案,要不是他得了好处,怎能让胡豹逍遥法外。”
方天仇忿然说:“照这么说,如果定时炸弹是胡豹那帮人弄上船的,蔡约翰就一定会包庇他们了?”
林广泰点点头,感慨地说:“所以说,今天要想在香港的三尺地面上立足,只有以强对强,以暴还暴,如果依赖港英政府的法律,那就无法生存!”
正说之间,郑二爷接完电话,垂头丧气地上楼来,沮然说:“金氏姊妹真的失踪了,蓝天在向我要人,我得赶回九龙城去……”
“路上会不会有麻烦?”林广泰表示关切。
“妈的!谅他独眼龙还不敢!”郑二爷动了肝火。
小李朝腰问一拍,笑笑说:“林老大放心,有我小李在,二爷的汗毛也没有谁敢动一根!”
常三通也不甘示弱,将腰间藏着的家伙一拍,表示他们可以负责郑二爷的安全。
林广泰也知道,郑二爷在九龙城的势力极大,若凭独眼龙,还真惹不起他。不过,如今曹金盛有了靠山,居然跟飞刀帮坑瀣一气,更与发起‘同心会’的金色响尾蛇搭上了线,情况就不同了。
因此,当郑二爷领着他的手下两员大将离去后,立刻调遣了十几个打斗能手,暗中跟随过海,以防万一。
现在房里只剩下了林广泰和方天仇,彼此相对沉默了一阵,显然是在思维里,极力捕捉金色响尾蛇这神秘人物的影子,可是凭空是无法捕捉得到的。
“天仇,”林广泰终于郑重地说:“现在你的身份即已暴露,就无须单独行动,不如把人手全交给你指挥,干脆放手去干吧!”
方天仇沉思一下,摇着头说:“在目前还不到劳师动众的时候,我想还是单独行动比较方便些。等到金色响尾蛇正式出面,也就是到了他们摊牌的时候,那时我们再出动所有力量,无疑就是以逸待劳的局面了。”其实他说这话是另有顾忌。
“你认为这个金色响尾蛇,是男的还是女的?”林广泰忽然提出了这个从无人想到的问题。
“这很难说,”方天仇莞尔一笑说:“反正它不会是个简单的角色,响尾蛇是最毒的,他用这个别号,显然就是要人知道他的厉害。不过,响尾蛇碰到了印度猫,那就遇上克星了!”
“我希望你就是这头印度猫!”
林广泰这句话,引得方天仇哈哈大笑。
“可惜我是菲律宾来的狼——色狼!”方天仇自我解嘲地替自己加了个别号。
林广泰也禁不住大笑起来。接着,他们商定了步骤,立刻就付诸行动,二人开始分头进行。
为了有图谋爆炸泰和轮,身为“林记航运公司”负责人的林广泰,不得不去警署一趟,虽然他明知此去是不会有结果的。
方天仇则是单枪匹马,来到永安堆栈。
他和小李赶赴统一码头,原是驾的郑二爷那辆轿车,刚才已经开回九龙城了。而林广泰本要把自己的车子给他用,但他却坚持不肯,宁願临时雇“的士。”
“的士”到了威利麻街码头,距离永安堆栈尚有二三十码,他就要司机停了车。因为遥见堆栈门口,正停着一辆警车,可能正是警方人员在调查泰和轮的八件棉纱来源。
此刻既有警方人员在场,方天仇自然不便介入,只好在附近徘徊。直等那辆警车扬长而去,他才急步走进了永安堆栈。
这是一幢不够高大,也不够壮观的落伍建筑,式样和建筑材料,说明它至少是在半世纪前残留下来,侥幸未被列为妨碍公共安全的“危楼”,而遭到强制拆除的命运。
方天仇早已拟定了腹案,看那目送警车远去的麻脸大汉,刚要转身进去,立刻赶前几步,急急地问:“喂!哥们,没麻烦吧!”
麻脸大汉被他没头没脑地一问,不由愣住了,露出诧异的眼光,冲着方天仇冷冷地问:“你是?……”
“胡老大叫兄弟来的,”方天仇镇定地说:“刚才那两个家伙,可是来调查的?”
麻脸大汉只微微点了下头,说:“请进来吧。”
方天仇跟着进了堆栈,只见里面的情形比它的外貌更糟,货物倒是堆了不少,但乱七八糟。尤其光线十分昏暗,大白天仍然靠几只六十瓦的灯泡,才能使整个的栈房获得光亮。
麻脸大汉把方天仇带进来,掏出他的香烟敬客,忽然问:“请问老兄刚才说的,是哪位胡老大?”
方天仇不由一怔,但仍然保持镇定说:“胡豹胡老大……”
麻脸大汉满脸的肉跳动了一下,以那种近乎不屑的口吻说:“胡老大干的是他杀人的买卖,跟咱们这行是风马牛不相干,不知老兄此来有何见教?”
“那八件棉纱出了纰漏!”方天仇只好单枪直入。
“怪事!”麻脸大汉一脸茫然的神气说:“刚才警署来的人,也在问什么棉纱,这几天堆栈根本就没出这一件货,哪来的八件棉纱?”
方天仇大为意外,但他何等机警,察言观色,已经知道对方是有所顾忌,于是莞尔一笑说:“哥们,警署的人跟兄弟身份不同,兄弟是胡老大派来的,因为不放心这边,怕老兄遇上麻烦,所以……”
“哈哈,哈哈……”
一阵狂妄的笑声,打断了方天仇的话。
方天仇一惊,听出这笑声发自身后,立刻惊觉地回过身来,发现在那阴暗的角落里,正站着一个人,由于灯光被堆着的大木箱遮断,以致无法看清那个人的面貌。
狂笑声陡然停止,躲在阴暗里的人冷声说:“好小子,我早知道你会来的!”
方天仇心知不妙,刚要有所行动,不料麻脸大汉己趁他回身之际,掏出了一只四五口径的曲尺手枪,枪口正对准着他,大声喝令:“不许动!”
方天仇既已受制,好汉不吃眼前亏,他自然不能贸然妄动,但他却神色不改地笑着说:“朋友倒真是神机妙算!哈哈……”
“你小子的胆量,也不由得我不佩服!哈哈……”
角落里的人走了出来,灯光照射在他脸上,不由使方天仇心里一惊。这家伙不是别人,赫然就是那杀人魔王胡豹。
此时此地,胡豹是把对方看作了瓮中之鳖,故而由他的笑声中,散播着不可一世的得意,同时也意味着一种残酷的恨和怒!
他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九龙城栽的跟斗,是他生平的奇耻大辱,他岂会遽尔忘记?
尤其现在是仇人见面,分外的眼红!
笑声甫落,胡豹挺身上前一步,满脸的杀气,狞声说:“相好的,到了这里,你可得放乖些,由不得你放肆的!”
他倒不是虚张声势,危言耸听,话才一说完,就见四面八方,从堆置的大木箱暗角里,闪出了七八个握着短枪的汉子,把方天仇包围在核心。
到了这时候,方天仇知道已经身人重围,落入对方的手里,但他可不甘心束手就缚,只要有一线机会,他仍希望扭转眼前的局面。
胡豹也就是看破了他的企图,才把他事先布下的人手抬出来,好让对方知难而退,不敢轻举妄动。
但方天仇却是毫无惧色,依然若无其事的笑着。
“胡老大,兄弟既然敢来,大概不至于被你的几句大话吓住吧?”
胡豹身为飞刀帮的老大,自然也不是个简单角色,单凭他能料中方天仇会根据那八件棉纱,按图索骥地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