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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随口说道,你不怕死人,一定是从小和死人一起待过。
他说,没有。
我知道他父母还健在,便说,你想想,爷爷、奶奶,或者什么亲戚,死后躺在床上,你守了他很久。
他说,没有呀,我爷爷奶奶现在还挺好的。
小弟的否认,让我感到我的分析能力太差,这让我有些生气。
于是,我不服输似的吼道,你再想想,好好想,有没有和死人待在一起的时候。
这些事,我还会说错吗。
我大声武气地说话,让小弟很受刺激。
他低下头去,看着地面,不再说话了。
过了好一会儿,我正要站起身无聊地离开时,小弟突然抬起头来,两眼放光地说,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是有过这么一件事。
小弟的讲述把我带到了他七岁那年,院子里的大哥哥大姐姐们带他去郊外野河里游泳。
当然,他的任务只是在岸上替大哥哥大姐姐们守衣服而已。
将近黄昏时,一个大姐姐被河水冲走了,同伴们有的吓得蹲在河边哭,有的沿河去寻找。
天黑时大姐姐被捞上来了,有人将她的游泳衣退到腰间,双手压在她胸上替她做人工呼吸。
后来,围在周围的人都说,死了,死了。
小弟感到所有的人都吓得发抖,有人对他说,小弟,你就在这河边守着她,我们回去叫她爸妈来。
说完,这些人就走了。
此时天已全黑,小弟一直守着这个大姐姐,至少两个小时后,她的爸妈才哭哭啼啼地赶到了这郊外的河边。
小弟讲完这事后显得有些兴奋。
他说,我怎么就将这事完全忘记了呢?刚才突然一下、突然一下就想起来了。
于是,我得意地说,怎么样,我说你和死人在一起待过,对吧?你许大哥料事如神,不是我刚才吼你的话,你的脑筋还打不开的。
小弟点头,脸已涨得通红,好像那个半裸的大姐姐此时还横在他面前似的。
慌乱中他拎起水桶继续擦洗墓碑去了。
我相信,死者影响活人,比活人对活人的影响更大。
我在后山的坟丛中走着,眼前又出现多年前的那片空难现场。
我抱起那女孩,在将她装入尸袋时,忍不住替她理了理凌乱的长发。
不知不觉中,我已来到了那座大阴宅的门前。
其实,在我不明晰的意识中,我一进入后山,脚步便是朝着这座高高的山丘而来的。
我突然觉得,梅子的尸体也许就藏在这座空坟之中。
死人影响着活人。
梅子死了,首先让村长照她的标准娶了老婆,接着又让村长的儿子爱上了新来的女守墓人,这就是死人的力量。
这阴宅的门是黑色的大理石做的,门上挂着一只足有一公斤重的大锁。
门楣上和围墙上的琉璃瓦飞檐,使这里看上去有点像一座庙宇或古宅。
院内树木的浓荫有的伸出了围墙,而那座坟估计就在这浓荫之下。
我沿着暗红色的围墙走了一圈,我还没忘记在接受特种兵训练时教官讲过的话,墙的转角处最适合攀爬。
我在围墙的一处转角处站下,正准备一展我当年有过的攀爬绝招时,忽听得山坡下有人大喊,大许,你快下来!
我回头望去,山坡下站着的是杨胡子,这惊出我一身冷汗。
我走下坡去,他问,你站在那围墙边干啥?我说参观参观嘛。
他说你还有闲心,赶快回去,有电话找你。
我吃了一惊,谁找我?杨胡子一边往回走一边头也不回地说,她说是你表妹,让你尽快给他回个电话过去,说是有什么急事。
我心里“咯噔”一下,白玫找我,有急事,难道是报社领导在过问我的行踪了?我出发前只请了一个事假,说是去看乡下生病的爷爷,如今两月有余,报社不见我回去一定着急了。
或者,报社有重大报道等着我去做;或者有领导认为我无组织无纪律要处罚我?
然而,当我回到住地拨通白玫的手机后,我的担忧很快消除了。
原来,所谓的急事,是她昨夜梦见我死了,所以今天一直心神不宁。
要和我通上电话才心安。
虽说梦见死并不算凶兆,因为民间说梦死得生嘛,但白玫的梦境还是让我诧异。
她梦见她走进了一座寺庙似的院子,里面空无一人,突然,她在花坛边看见了一只死猫,便想,这里的主人怎么连猫也不管,看来这只猫是被饿死的。
这时,有面目不清的人走过来说,这里没住人的。
你看这地上的土,这样松软,下面埋着人呢。
于是,白玫便蹲下去把土一层层拨开,然后看见了已死去的我。
我听着白玫在电话里讲梦的时候,眼前出现了后山上那座有围墙的阴宅。
白玫的梦蹊跷的,我的背上在一阵阵发冷之后,心里却慢慢热了起来。
不管怎样,这说明白玫的心里是关心着我的。
而以前在报社时,我还常因她只写些芝麻小事的报道而瞧不起她,现在看来,她虽不算好记者,却是个好心的女孩。
我在电话里让白玫放心,我说我挺好的。
我还问家里的情况怎样。
我之所以将报社说成“家里”,是因为叶子一直站在堂屋门边,眼睛看着院子,但我相信她的耳朵是听着屋里的。
聪明的白玫当然能听懂“家里”的意思,她说很正常,也没领导过问过我的行踪。
这话让我解除了担忧,但同时又让我不快。
这么重要的一个记者两月不见,居然没人过问,好像我在报社是有我不多无我不少的人。
看来,报社只需要报道些芝麻小事就够了。
哼,等我写出这篇墓地探秘的长篇报道,他们会大吃一惊的。
就像以前我化装成乞丐,深入丐帮内部数月之久后写出了《丐帮内幕》一样,那篇报道至少解救了数十名被拐卖的儿童,并让警方一举捣毁了一个控制儿童行乞的黑恶团伙。
刚和白玫通完电话,叶子便返身进屋了。
她笑着问,你这个表妹,是做什么的?我说她还在大学读书呢。
我想让我的背景越简单越好,以免叶子猜三疑四的。
她说,读书?现在不正放暑假吗,你让她来这里玩几天,我们也看看你这个表妹。
我说,来这里玩?你脑袋有毛病呢。
她说,这里不好吗?有山有树有坟,我看你在这里就挺开心嘛。
叶子说最后这句话时,声音怪怪的,竟让我有一点莫名的恐惧。
第十二章 偷进阴宅
人有时无意间做的事,过后却觉得像是有预感驱使似的。
昨天在坟山上,我让小弟将那个八岁孩子的墓碑擦干净,结果第二天,这孩子的母亲就来扫墓了。
我是在午后走出院门时遇见她的。
当时,我看见一个四十多岁的城里女人正从坟山上下来,眼圈还红着。
她甚至没转头看我一眼,走过这片院门前的空地后,便上路往西河镇方向去了。
我当时并没对她太在意,因为来扫墓的人时有出现,只是像她这样一个人徒步而来的还不多见。
我上了坟山。
由于是与冯诗人和哑巴一路,所以我们走得很慢。
路上我还打趣地问冯诗人道,他那台可以看见鬼的仪器研究出来没有。
冯诗人严肃地纠正我的话道,不是能看见鬼,是灵。
鬼是不懂科学的人想象出的东西,而灵是人体的一部分。
人的肉体死亡后,灵却存在,只是我们没法看见而已。
我的仪器快研制出来了。
到时你就会看见在灵性世界,这个人还活着,还是原来的样子。
大许,我以前不是给你讲过吗,在这两个不同的空间,中间其实只隔着一层薄纸。
每次和冯诗人谈话,我都是以嬉戏开始,以严肃告终。
真理是需要在黑暗里摸索的,作为同样在追求真理的新闻工作者,我不得不祝另一个领域的探索者们一路好运。
此时我们已在坟丛中走到了一个岔路口,冯诗人要带着哑巴先去看他未婚妻的坟,而我却只想往后山去。
我们分了手,我莫名地加快了脚步,很快,我看见了那座八岁孩子的坟前香烟缭绕。
我惊奇地走到坟前,墓碑前的香蜡还燃着烟火,一推乌黑的纸钱灰经风一吹,便一朵一朵地飘起来,像黑色的蝴蝶。
我一下子想起了出门时遇见的那个下山的女人,我上次和她通电话时她就说过,要来看看孩子,今天她来了,却和我擦肩而过。
我立即转身下山。(文*冇*人-冇…书-屋-W-Γ-S-H-U)
西河镇的班车一天只有两趟,想来她不会一到镇上便坐上车的。
上次和她通电话毕竟有诸多不便,如能和她当面谈一谈,对我破解坟山的诸多疑团一定会有所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