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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知道?”张耳东面露诧异之色。
第二十七章 道义之交
“我只是猜测。”萧邦说,“我记得在地道里,张船长说过一句‘我这条瘸腿,就是拜神刀社所赐’!那么,张船长在马六甲海峡遭遇了海盗,实际上这海盗就是神刀社,或与之密切相关;费教授又加入了神刀社,而你与费教授却成了朋友。联系种种因由,我就作了以上猜测。”
“唉——”张耳东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接着说道:“事已至此,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就将事情原委告诉你们吧。”他低头喝了一口水,目露茫然之色,开始讲述: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我在油轮公司当船长。你们也知道,马六甲海峡是黄金水道,是通往东亚的必经之路。但在九十年代初期,这条长约800公里的航道是相对安宁的,极少有商船被劫持。或许是我运气不好吧,当了近二十年的船长,还是第一次碰到海盗。这些海盗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分乘两只小船,两船之间用粗绳相连。我们的船往前行驶,船头顶住了绳子,两只小船就贴到油船两侧。海盗向甲板抛出铁爪,顺着绳子爬上甲板。当时我正在驾驶台,两名海盗用枪支将我们控制,迅速把我劫持到小船上,蒙了黑布,带到一处民居,然后开出八万美金的价格,要求船公司交赎金。”
“八万美金不是一个小数目,而且我们的船公司是国营的,考虑到政治影响,事情就难办了。公司党委开了几次会,意见极不统一。反正被劫持的就我一人,船舶本身无损,便决定隐瞒此事,决不向海盗屈服。这下可苦了我了。那些海盗见我方不出赎金,便打断了我的腿,将照片寄到船公司。然而船公司不为所动,只是给了我老婆一笔钱,就说我因公殉职了……在民居肮脏的地下室,我被整整关押了三个月,伤口都化脓了……最后,海盗决定将我处死……”
说到这里,张耳东嘴唇颤抖,又喝了口水。
萧邦和一姝静静听着,没有插话。
“正在这个当口,费教授突然出现了。那时我已经很虚弱,处于半昏迷状态,是费教授将我带到宾馆,让我好生休养。后来我才知道,费教授个人出了两万美金,交给了海盗。海盗们拿不到赎金,本就想杀了我,但经过费教授一番游说,他们觉得两万美金也比什么都没有强,就把我放了。”
“也许你们会问,这费教授怎么会来得这么巧?他又怎么知道我被劫持了?刚才小萧也说了,费教授是神刀社的成员,而这伙海盗,背后的力量实际上就是神刀社,当然比较好通融。但在当时,费教授并没有告诉我这些。”
“我回国几年后,迫于生计干上了雕刻这一行,费教授也常常资助我。后来随着我们交往日深,费教授在一次酒后才向我说明原委。我当时心情极其复杂,因为是海盗毁了我的一生,但我的救命恩人居然与海盗有瓜葛!”
“费教授叹息了几声,才将原委和盘托出。他对我说,他加入这个组织,目的是寻找林道乾宝藏,并非出自真心;而救我,亦非图什么回报,只是因为我们都是中国人。他还说,救我这件事,是他个人行为,与神刀社无关。”
“当时我是怎么也想不通,但后来我通过接触才发现费教授是一位爱国人士。因为痴迷于学问,他不得不出此下策——打入神刀社以求获取林道乾宝藏线索。他常常跟我讲,寻找宝藏是他毕生的愿望。如果找到林道乾宝藏,他会全部捐给国家,只求能让他参与考古和研究……未曾想,教授壮志未酬,竟遭毒手。唉,真是苍天无眼啊!”
张耳东讲完,又喝了口水。
房间里陷入沉默。
突然,萧邦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骂道:“柳静茹这个贱人!”
桌上的茶杯晃了一下,有茶水溅出。张耳东似乎吓了一跳,脸色微变:“小萧,你怎么骂人?”
一姝也觉得蹊跷,虽然她接触萧邦时间不长,但交谈甚多,从未见他出过粗口。
“难道柳静茹不该骂?”萧邦哼了一声,“教授被她杀了,我与一姝也差点儿遇害,当真是可恨之极!”
“是可恨。”张耳东附和道,“不过现在她已逃逸,骂她又有何用?我们还是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办吧。”
“老船长认为该怎么办?”萧邦双手一摊,“研究林道乾宝藏最深的费教授死了,又冒出来一个神刀社,这宝藏还怎么找?”
张耳东沉吟了一下说道:“教授死了,宝藏仍在。现在关键的问题是藏宝图在哪里?”
一姝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张耳东说了半天,原来是为了这个而来。他既然与费教授交往甚密,简直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嘛。
萧邦却说:“一姝,你将宝图和漆盒拿出来吧。”
一姝一愣,但她对萧邦绝对放心,便从怀中取出二物,放在桌上。
张耳东看了一眼,叹口气道:“小萧,难得你对我如此信任。其实,你心中还有几个问题没有问我,只是碍于情面,不好开口。”
“老船长不想说的话,我又何必问?况且,我对老船长一直很敬重。”萧邦真诚地说,“萧邦不才,但心中所敬之人,一是爱国之人,二是饱学之士,三是仁义君子,四是热血男儿。老船长虽年近古稀,不幸残疾,但潜心学问,壮心不已,是我敬重之人。刚才,又救了我和一姝性命,萧邦是知道好歹的人,怎么能不信任老船长?”
“萧兄弟别说了,再说下去,老头子无地自容!”张耳东一摆手,对萧邦改了称呼。“既然你推心置腹,如若我再有隐瞒,真算是白活一世了。你不问,我也要回答:其实费教授和我,都知道你是警方人员,是受命调查林道乾宝藏一事;当然我们也知道,林姑娘就是林道乾的后人,且手握道乾公藏宝线索。”
虽然一姝早就疑心张耳东,但他这么一坦白,还是令她暗吃一惊。
“谢谢张船长的坦白。能与张船长推心置腹,萧邦深感荣幸。”萧邦十指交扣,两肘撑于桌上,托住了下巴,以便身子前倾。“那么现在看来,昨晚张船长指点我们去泉州珍木山,也是教授的意思了?”
“是的。”张耳东叹了口气,“此事头绪繁多,一时不知从何说起。我看这样吧,萧兄弟你问,我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多谢老船长。”萧邦站起身来,为他加了杯热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首先,我想知道,费教授前天下午在他的院子里给我们讲了林道乾的故事,还顺便提到了‘珍木山’;而昨夜我与一姝到贵处拜访,老船长又从一姝拓印的纸上破解出‘海上有珍木’几个关键字。我想知道,费教授在给我们讲林道乾宝藏时,并未看到过张九龄的诗,何以会暗示我们珍木山的存在?”
“萧兄弟,珍木山的确存在。”张耳东正色道,“费教授先前根本不知道除了藏宝图外还有一个漆盒的事情。前天晚上,大概十一点钟,教授突然打电话给我,声音里充满惊喜。他说:‘老张,我又有了新的发现。看来,我们以前谈过的珍木山真的存在,林道乾的宝藏就在珍木山!’我当时没明白过来,连忙追问。教授说,从美国来的林道乾后人,也就是一姝,带了一个漆盒,上面阴刻了张九龄的《感遇》。我当时兴奋极了,要连夜过来一观,但费教授却说,现在刚有了一点儿眉目,等天明后再约我一同研究。我正要挂电话,他突然问我最近跟萧邦联系过没有。我说,昨天刚给萧邦打过电话。他便对我说,要设法将珍木山就在福建泉州的消息告诉萧邦和林一姝。”
“是费教授要你告诉我们的?”萧邦奇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萧兄弟,说来你也许不信,教授深知他和我毕竟已年迈,就算找到林道乾宝藏,对我们这些半截都埋(文)在土里的人,并无多(人)大用处。他是著(书)名学者,无非是想得(屋)到郑和资料,为国家进军海洋略尽绵薄之力罢了。这里再补充一点,费教授具有双重身份,他利用神刀社的眼线,了解到你将介入道乾公宝藏调查,但又不好明说。你想想,他花了半个下午给你讲此事的来龙去脉,哪里是接受一个记者的采访?分明是要帮你和一姝完成使命呀。”
“张船长所言极是。”萧邦点头道,“费教授在讲述那段海盗历史时,拳拳爱国之心溢于言表,让我热血沸腾,好生敬仰。可是,萧邦还有一个疑问:为何昨天下午我们碰到他的外甥阮凌霄时,阮先生拿出手机录音,内容是一句话‘凌霄,注意萧邦和林一姝’。如果教授真的想与我们沟通,为何要对他的外甥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