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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脚步声倒有点像猫。但阿杜清楚知道,他们这里并没有养猫。
这孤岛上只有一样动物,是一只大狼狗,但它畜养在离灯塔三十公尺以外的一间狗屋中,且从来不让它走进塔里来。
如果不是猫,又不是狗,这脚步声就真值得怀疑了。
阿杜的好奇心愈来愈大,一天下半夜,他决定不眠,以观察这个秘密。
他静静地躺在床上等待著,大约凌晨二时,那脚步声又来了,非常轻快,他急从床上跳下,走到门边张望,可是那东西已不知去向。
阿杜很懊丧,又回到床上去躺下,大约一个钟头过后,那脚步声又来了,这一次是走上楼去,也是一样的轻快。
阿杜初步得到这样的结论:那东西不论是人是兽,一定每晚都到外面走一趟。
第二晚,他预先把房门开了一条缝,自己伏在门边窥伺著。大约到凌晨三时的时候,他心情非常紧张,一颗心几乎跳出来。
外面的楼梯是漆黑的,但由于他的房门露了一条缝,射出去一线淡淡的光线,如果有什么东西经过,他是能够看见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等到三时三刻,依然毫无动静,阿杜失望了,把房门关上,回到床上躺下。
伸了一个懒腰,正要睡去的时候,那脚步声却又然出现,一样的轻快,风一般的过去。
阿杜真后悔,为什么不多等十分或廿分钟?他开始想到:悟出那东西也许是有灵性的,由于他的门缝露出灯光,所以它便不下来,直到他关上房门,它又来了。第二晚,他继续伏在门边,这一次他连自己房中的灯光也熄去,而且把门缝开得尽量小,只容一只眼睛望出去。
大约凌晨三时左右,听到有轻微的脚步声了。
脚步声是从上层丁伯的房中响起来的。由于楼梯十分漆黑,阿杜拚命张大眼睛观看。
那脚步声很快便经过他的房外,依稀能看见似乎是一只兽类,呼呼风响,一转眼已不见了。
真是一只动物,阿杜想。这动物决不是一只狗,除非这是丁伯秘密饲养在他房中的什么兽类,但那不大可能。
或许这真是丁伯的巫术有了效验,他把一种神秘的动物召来了?
远处听到一声狗吠声,声音十分怪异,那正是他们蓄养的狼狗史达的叫声,低沉而漫长,彷佛看见什么可怕的东西。
阿杜马上想到,那怪物本身可能正是一种魔鬼,否则史达见了它不会颤栗。
这样想著,他自己也不期然打了一个寒噤。
他很想上去丁伯的房中察看一下究竟,但实在提不起勇气,他也怕丁伯怪责他。
隔了一会,他想算了,还是抱著「各家自扫门前雪」的主意,不要理它吧。
于是把房门关紧,上床睡眠。
第二天。当阿杜拿一块牛肉去喂史达的时候,出乎意外,史达已经死了,它躺在地上,身上有黑血流出来。
「丁伯,丁伯,」阿杜大声把丁伯叫出来:「你瞧,史达已经死了。」
「史达死了?」丁伯也有点惊异,但他很快沉默下来。
「你可知道它是怎样死的?」阿杜大声责问。
丁伯摇摇头。
「它是被你房中跑出来的动物咬死的,难道你不知道?」
「我房中没有什么动物。」丁伯答道。
「别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房中每晚都有一只动物走下来,大约一小时后,又回到你的房中去。」
「我不相信有这样的事。」丁伯表情迟钝地说。
阿杜自然也没有证据说那怪物一定自丁伯房中跑出来。他心想,如果丁伯不知道那怪物从何处来,那就更可怕了。怪物能杀一只狗,自然也能杀一个人!
这天,阿杜整天心情不快,因为这孤岛上仅有三个有灵性的生物(丁伯、他和那只狗),现在已经死去其一。
晚上,阿杜把房门紧紧关好,还用椅子堵住,他怕那怪物会走到他房中来。
不知是心虚还是什么,这晚上果然听见那怪物下楼时,在他房门外停留了片刻,并好像用它的爪在抓他的房门。阿杜只觉心胆俱寒,一翻身,把小桌上的手枪取了,又开亮了灯,灯一亮,外面的声音便停止了。
这晚,阿杜整晚没有睡。
第二晚,情况还是差不多,一到三时过后,阿杜便心头狂跳,那怪物脚步声又来了,再一次用足爪在抓外面的门。
阿杜不开灯,手中紧紧握著一枝强力电筒,准备那房门一移动,他便开亮手电照射,并立即开枪。
由于他没开灯的缘故,外面的抓门声一直未停,大约有十分钟之久,因为门坚牢,它才跑开。
早上,阿杜观察一下自己的房门,竟有很深的爪痕,令他暗暗心惊。
「这畜牲也许真把我当作目标,倒不能不防备!」他想。
他把门上的爪痕给了伯看,丁伯望了一眼,也觉得很惊异,摇摇头道:「我的确不明白这是什么原因。」
「难道这和你研究的巫术一点关系也没有?」
「没有,我研究的是成仙之术。如果我成功了,我不会死亡。那是很灵验的,只要专心和虔诚,就能达到目的。」丁伯的眼中射出光芒,似乎谈到一件极兴奋的事。
「你觉得你可能成功吗?」阿杜怀疑地问。
「是的,我有信心,我自觉我已经登堂入室了。」从他那诚恳的目光与和善的颜色来看,令阿杜觉得这的确不像是一个会陷害别人的人。
这晚上,阿杜轮值完毕,本来要进房睡眠,他忽然改变了主意:「今晚那怪物一定还要来的,我与其保持被动的态势,不如到另一个地方等它。」
他拿了手电筒和手枪,下了楼梯,走出塔外,在一块大石旁坐了下来。这位置正好对著灯塔的门口,距离不远,如果那怪物从塔内出来,他能清楚看见,而且正在手枪的射程之内。
他的背后是一块大石,左右亦有石堆围住,颇无后顾之忧,不论从那一方来的敌人,都不能逃出他的视线。
他靠在石上,掏出一根烟吸著,尽量使自己的心情镇定。
时间缓缓地过去了,天上有半边月,淡淡的光线照射下来。
闭目养了一会神,再看看腕表,已经三时了,阿杜的掌心沁出汗来。
他计算时间:这时刻那怪物应该出现……它会在他的房外爬抓……发觉爬抓没有什么收获,它会走下楼来……与他计算的时间相差不到二分钟,在塔门内果然走出一团黑影。
阿杜连眨几下眼睛,怕自己看不清楚。那是一个黑色动物,一只猫,比通常的猫大出一倍以上,在月色下慢慢踱了出来。
「好家伙!」阿杜鼓起勇气,举起手枪向它瞄准,「砰」,开了一枪,射个正著,那猫头部受伤,狂叫一声,那不是猫叫,而是一个灵魂的呼喊,响彻夜空。
它向外直跑,一霎眼,已不见了踪影。
阿杜不敢移动,他怕那怪物发现他的所在,转头再来袭击他,紧紧握著手枪,怕它会在身前身后的山石上随时出现。
在这种紧张的气氛中足足僵坐了近一个钟头,他全身都汗湿了。但在往常怪物回转的时间,那黑猫并没有回来。
大约凌晨五时左右,比怪物走回上楼的时间退了一个钟点,阿杜鼓足勇气从山石上爬下,向塔中走去。
从山石回进灯塔中,这一段短短的时间,几乎任何一点声响都会把阿杜吓得一大跳。不过他总算走进塔内,一反身,把塔门关闭。又开亮了下层的电灯,心里才稍为舒服一点。
「丁伯,丁伯!」他昂起头来叫喊,料想丁伯不在工作室也在第三层他自己的房中。
楼上没有声音,阿杜携了手枪,小心翼翼的走上楼去。
到达第二层他自己的房间,不觉暗叫一声「好险」,原来他的门房已经裂开,门旁有爪痕,显然那怪兽已撞开了他的房门,准备入内向他侵袭,见他不在才走下楼去。
阿杜用手电筒向自己房中一照,还好,没有什么异样,他又向第三层丁伯的房间走去。
丁伯的房门只是虚掩著,露出一条缝,里面没有灯光。
「丁伯。」他叫著,可是没有回应。
他将门推开,不知怎的,那房间有一种阴森森的气氛,还未入门,已先令人感到一阵寒冷。
他用手电筒照去,房中没有人。去按那房中的灯掣,电灯也不亮。
阿杜一楞,是电灯最近坏了,丁伯没有去修理?还是特意保留漆黑,以造成一种神秘气氛?
丁伯也许在顶层的工作室,阿杜心想。他又登高一层找他,可是工作室内静悄悄的,那里有什么人?
丁伯不在?阿杜心中生出一种莫名的恐惧,有生以来,他没尝到这种气氛。
「如果丁伯不在,他会在什么地方?他与那怪兽有什么关系?难道他已经给怪兽杀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