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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浩赞同地点点头,等待我说出下文。
“其实,伪造‘公园袭击案’的过程并不复杂。正如我两天前分析的,她利用多出来的10分钟,把现场伪装成连环的现场,却在最关键的物证——矿泉水瓶上留下一枚许蕾的指纹。当你们警方……”
“对!”他打断我的话,下结论似的说,“那个沾有指纹的矿泉水瓶,必定是她从许蕾那儿偷来的。”
“苏可曼用不着去偷。学校每次开会,人人都会发一瓶矿泉水,她只要把许蕾留在会场的矿泉水瓶拿走即可。”
“啊?原来这么容易就能办到。”
“当然。不过她肯定仔细观察许蕾摸过的位置,然后刻意不去擦那个位置。而另一枚不属于许蕾的指纹,说不定就是学校哪位同事的。”
“这我知道。”他催促道,“你接着说她是怎样布局的。”
“当你们警方在现场发现那些物证后,她就把物证和虚假证词相结合,开始一步步实施诡计。”我停顿了几秒,继续讲述道,“起初,苏可曼故布疑阵,让你们警方被物证和在手帕上检测到的氯仿所误导,误以为是连环案凶手所为。但她说出那些虚假证词后,特别是在警方发现试卷根本没出错之后,就使得你们不得不去怀疑许蕾有作案嫌疑。”
“而在此之前几个小时,许蕾刚刚中毒身亡。”陆浩接话说,“于是,我们警方开始怀疑许蕾是畏罪自杀。”
“没错。”我一边在楼梯间里踱着步子,一边叙述道,“那天夜里,我们一起搜查许蕾的办公室,发现了‘被诅咒的照片’、机票、和宾馆开出的发票单。这些物证,让我们怀疑许蕾的作案动机就是谋杀胎儿。接着在我的建议下,又比对了婴孩的DNA,确定苏可曼腹中之子确实是许蕾老公——韩一洋的。最终引出三角恋关系,‘公园袭击案’也就盖棺定论了。”
说完最后一句话,我站在陆浩面前。陆浩皱起眉沉默了一会儿,看着我问:“你不觉得有几个地方很可疑吗?”
“嗯?”
“我之前通过苏可曼的描述,推测出的‘用丝袜蒙面’和‘没有身体接触’这两个疑点,现在可以理解成被她伪造的证词误导。”陆浩说,“但是,在许蕾书柜里发现的那些照片、机票和宾馆发票单,怎么解释?”
我早就想到了这个疑点,解释道:“苏可曼和韩一洋肯定存在男女关系,腹中的孩子足以证明这一点,所以他们一起去洛杉矶、住宾馆、拍照片就没什么可疑的。”说完,我忽然想到照片里的做作表情,不禁对自己这句话画上了大大的问号。
“可是,那么关键的物证,又怎么会藏在许蕾的书柜里呢?”
“在苏可曼没成为嫌疑人之前,我们认为是许蕾搜集来,然后自己放进书柜里的。但现在看来,很有可能是苏可曼偷偷放进去的。”
“难怪……”
陆浩忽然脸色一变,紧盯着墙上的某个点,似乎在回想着什么。足足过了半分钟,他才开口说:“难怪苏可曼要刻意强调那本散文集,还给我背诵了一段,并把文中的意境描绘给我听。现在想来,她是在提醒我,散文集里夹着机票和发票单。不然我也不会那么关注散文集,也就不会轻易发现重要物证。”
“哦?还有这样的事?”我双手抱膀缄默了片刻,说,“但她还是担心你们警方无法发现夹在散文集里的物证,所以,又布下了另一条诡计。”
“还有另一条诡计?”陆浩颇感惊讶地看着我。
我神秘一笑,反问道:“还记得我跟你说的‘大嘴巴’老师吧?”
“当然记得。”他略加回想后说,“她曾借用‘大嘴巴’的字典给孩子起名,却不小心把写着孩子名字的纸条夹在了字典里,而孩子的姓氏与她丈夫的不符,而是姓韩。”
“没错。但苏可曼是故意让‘大嘴巴’看到的,知道她肯定会宣扬,并借此说明腹中之子的身份,以及三角恋关系,诱导你们警方坠入诡局,达到陷害许蕾的目的。”
“两条平行的诡计同时展开,苏可曼真是工于心计啊!”陆浩感慨道。
“何止是工于心计!”我沉重地呼出一口气,“她连亲生骨肉都作为布局的砝码!单是想想,都让我感到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是啊。可她为什么非要伪造‘公园袭击案’?就没有其他办法谋杀许蕾吗?而且,即便是达到了目的,她的损失也未免太大了吧?”
陆浩提出的一连串问题,我早就思考过,但一直没有答案。不过,我隐隐觉得这其中还隐藏着一个关键因素。而这个关键的因素,就是迫使苏可曼不顾一切,也要这样布下诡局的原因:那个关键的因素究竟是什么?
就在我猜测那个关键因素时,陆浩突然在我身上拍了一下,开口道:“我知道了。”
我愣了愣,诧异地看着他:“你……知道那个关键因素?”
“嗯?什么关键因素?”
我从他的表情看出,他根本没想到那个关键因素,便道:“哦,没什么。你刚才说知道了什么?”
“伪造‘公园袭击案’的目的。”陆浩清了清嗓子,抬高声音说,“我认为她的目的有两个。第一,制造谋杀许蕾的不在场证明;第二,使布下的整个诡局更加逼真,并以此栽赃嫁祸给许蕾,让她即便是死了,也要身败名裂。”
“你说得很对。”我赞同地点点头,然后说出了一直困扰我的疑惑,“你有没有察觉到,许蕾似乎在配合她伪造‘公园袭击案’。”
“配合?”陆浩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瞪大眼睛,接着又低下头,双眉紧锁,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我正要开口,却听台阶上方突然响起脚步声,忙打住不说。不一会儿,台阶上走下一个穿白大褂的男医生,他看了看我和陆浩,推门走出了楼梯间。我走过去,关上楼梯间的门,台阶上又响起了脚步声。
“这里人来人往的,说话不方便,我们到车上去说吧。”身后传来陆浩的招呼声。
“也好……”我忽然想起来医院的目的,就转回身说,“不行!我得先去探望一下李警官,你到车里等我吧。”
陆浩犹豫了一下:“走,我和你一起去。”
04
上午9点25分,世纪嘉园小区。
苏可曼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呆望着窗外倾泻而下的暴雨。密集的雨滴如子弹一样,从天空直射下来,撞击在玻璃窗上,发出刺耳的“啪啪”声。这毫无节奏的刺耳响声,让她感到心烦意乱,坐立不安。
或许,真正让她内心烦躁的,并不只是雨声。
突然,身后响起“砰”的一声。
苏可曼吓了一跳,扭头去看,声音似乎是从书房传来的。她吁出一口气,从沙发上起身,走到书房门前。门开着,丈夫正弯腰站在书柜前,把一些书籍和资料装进整理箱。再看旁边的地上,还摆着两个皮箱,其中一个敞开着,里面装着衣物和日常用品。
“你,这是在干吗?”她边问边走了进去。
丈夫像没听到似的,仍继续往整理箱里装书。苏可曼走到丈夫身侧,发现他脸色阴沉得厉害,比户外的天气还令人感到可怕。她虽能猜到丈夫这样做的目的,但还是忍不住把刚才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你还有脸问?”丈夫猛抬起头,恶狠狠地瞪视着她,“和你这样的女人住在一起,我嫌丢人!”
“你……”苏可曼心里交织着痛苦、委屈、绝望的情绪,真想用力抽他一巴掌,但不能那样做。她机械地向后退了半步,默不作声地看着丈夫。
“看什么?还想得到我的原谅吗?”丈夫指着她的脸,几近咆哮地大吼道,“在医院这几天我给足了你面子!现在,我正式宣布……”
丈夫愤怒的吼声在耳边回荡,但她什么都听不到了,只感到凝重的空气从四面八方压来,压得她几乎快要窒息。
“砰!”一声摔门的巨响震痛了耳膜,她这才回过神,却发现丈夫已不在书房。她忙追出去,看到丈夫拎着皮箱走出了房间。
让他走吧!反正这是她给我选的男人,我并不爱他。
苏可曼心里这样想,但双腿不由自主地迈步走到门前,看着丈夫的背影消失在电梯口。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僵硬地伸出手,拉上了房门。苏可曼拖着沉重的双腿,走到沙发前坐下,环望着空荡荡的家,她感到身心俱疲,仿佛身体被什么东西掏空了似的。
她靠在沙发上歇了一会儿,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机械地动了一下脖子,眼神呆滞地看向挂在墙上的结婚照。
“你说什么?让我和他结婚?”一年前的某个咖啡厅里,苏可曼端着咖啡杯的手僵在半空,惊愕地看着桌对面的许蕾,“可我并不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