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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倒可未必。”江中流道,“主上这几日都没有出来了。大约这痛下决心当真是痛彻心扉,难以决断哪。”
“这好办,”欧阳怜光不以为意道:“送佛送到西,我就善始善终,再推上他一把好了。反正我欧阳怜光只有一颗头颅,并不能被多斩一次,没什么可不值的。”
“我觉得真正不值的人是宇文将军呐!”
“早晚的事情罢了。”欧阳怜光感慨了一句,站起身来道:“我走了。大约主上很快就要召见,我也要回去准备一番。不用送,你好好保重就是了。”
“欧阳,”江中流停住脚步,颇是迟疑了一阵,才有些扭捏地道:“顺水推舟一次不行吗?不是别人死不死——我真不想你死。”
“我也不想死……”欧阳怜光轻声说道。
……
流言这种东西,大抵和所谓的人民群众一样不靠谱。忽而威力极大,犹如神明;忽而作用极小,是风里沙粒。究竟是神明还是沙粒,主要取决于你会用不会用。欧阳怜光应该是属于会用那一拨的。宣华末年,全天下最善于煽动这一技能的是两个女人。一位是元元。这一位目前已经死了;另一位就是欧阳怜光,她还活着。
当心里想做的事还没做就被外界煞有其事的宣扬了个八九不离十的时候,任何权力者心中都是要犯嘀咕的。叶十一也没有例外。在沉寂了数日之后,戊辰年元月十二日黄昏,也就是欧阳怜光重返长安的第四天,叶十一终于忍不住召见了欧阳怜光。
欧阳怜光如释重负。那是个黄昏,欧阳怜光在暮光中微微扬起的侧脸很美。
作者有话要说:倒数第四章晋江是个受,看不见正文请刷新刷新再刷新。另外,有一个惊愕的消息告诉大家,馒头有小宝宝了。
帝心
大明宫仍是以前样子。已经换了一个皇帝的事实,既没有影响到这座古老的宫殿,更没有影响叶十一本人。欧阳怜光跟在内侍身后,在一座又一座恢弘却寂寞的宫阙之间穿行。黄昏的最后一抹余晖在她身上眷恋不去,于是,她狭长的身影就斜斜地投射于青砖玉阶。
引路的内侍中,为首一人还是青葱少年,很是活泼饶舌,早起的鸟儿般一路都说着话。他如火的热情以至于连欧阳怜光的清冷都难以抵挡。从那孩子的侃侃而谈中,可以知道,他是内常侍大人亲自教导的弟子,并且很以此为骄傲。因为他远比同辈中人早得多就得了正八品的官职,现在已经可以开始物色婚姻的对象了,他甚至请欧阳怜光为他介绍合适的人选。
“真是个没有识人之明地可爱孩子。”欧阳怜光心里这么想着绕过宣政殿,同时考虑着应该着手安排一下陆子周托付给自己的那个少年——不知道是怎么搞的,和巴蜀的谈判结束之后,自己竟然没有提把那孩子交还给陆子周的事,遗憾的是陆子周也没提,于是她只好又把他从汉中带回到了长安。
真是匪夷所思啊!欧阳怜光甩了甩头,破天荒地感觉到了苦恼。那孩子一看就是不通世务的,怎么安排才算是妥当呢?最后,欧阳怜光下了决断:“还是应该找江中流!”她不自觉地把这句话嘀咕了出来。
“不用找其他大人,殿下只召了大人您一个呐!”少年内官语调轻快地说,腮上现出两个圆圆的酒窝,很是可爱。
“啊,是其他的事情。”欧阳怜光随口应付道,然后她才猛然发现自己已经在内侍引领下绕过紫宸殿,向宫掖更深处走去。“不是在宣政殿召见么?”她问。
“是在清凉殿呢。”少年内官继续笑。
清凉殿么?冬日里去清凉殿可是没道理得很哪……所谓旧地重游原来就是这么回事吗?欧阳怜光不无自嘲地想:好在总还不至于有人怀疑什么我和太后殿下深夜通奸之类的。
清凉殿在太液池以西,仙居殿侧面就是。到了殿外,欧阳连光止步,少年内官进去通报。不一刻回转,后面跟着内常侍唐青。略作寒暄,欧阳怜光问:“主上现在还没空召见么?”
唐青忙道:“不是,主上倒是交代了欧阳大人您一到便即刻觐见,不过……”唐青侧过身,有些为难地向后比着清凉殿的屋顶做了个手势。
欧阳连光顺着唐青手指的方向仰头张望,发现清凉殿顶,正有一人单衣赤足倚坐飞檐。那人一手执壶,一手握宝剑横搭膝上,形态潇洒肆意之际,倒是颇有游侠风范。奈何仔细一瞧,却是早已改了行的叶十一没错。欧阳怜光暗中好笑:咱们这位主上明明不弹此调久矣,寒冬大雪偏偏又突然有此“雅兴”;想来必定是伤心又伤身得很哪。
唐青在一旁问道:“欧阳大人您看,您是再等会儿啊,还是下官寻个人把您给拉上去?”
“梯子有的吧?我自己爬梯子上去。”欧阳怜光道:“没问题吧,内常侍?”
唐青眼有点发直,估摸着清凉殿的高度道:“只要您自己个没问题……”说着,便张罗着从后殿搭梯子上去。这时,自然早有身怀绝艺的内侍先一步跃上檐去,向叶十一禀告。
欧阳爬梯子上清凉殿顶,这已经是第二回了。驾轻就熟说不上,怎么也要比第一回硬着头皮腿打着颤也要上强一点。不过,旧地重游,旧梦重温,总是让人感慨万千的。想当年,也是在这清凉殿,也是就这么搭着梯子,她,欧阳怜光,与叶十一一场际遇,奠定了今日伟业的宏基,并开启了一个英雄通往权力者的道路。而今,又是这个地方,又是她和他两个人,她将见证的,是一个权力者最后的蜕变与降临。
起点与终点,开始与结束,都在这里,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如何不叫人新心潮澎湃?
冷风从结冰了太液湖上吹过来,欧阳怜光却一丝寒冷也没有感觉到。她面向叶十一,低下头,深深地行礼。
“你记得这个地方吧!”叶十一提着酒壶,声音低低地笑了。听得出来,他喝了不少的酒:“上一次,就在这里,是你劝我掌握天下,然后得到赵瑟。现在,天下在我的掌握之中,赵瑟呢?”
对于这样严厉得使人不寒而栗的指责,欧阳不为所动。也只有欧阳怜光,才能够不为所动。她仍然低着头,冷风凄厉之中,她的全身,只有嘴唇一开一合有节奏的动作,发出比冷风更能令人失语的声响:“这一刻,主上您还试图挽救赵瑟的生命吗?您是否想用谢氏献上的替身替您所爱的女人死去,然后过上三年五载,再由她顶替那个死去女人的身份与您结合呢?您甚至还想着将天下献给他吧!”
“闭嘴!”叶十一猛然站起身,红晕涌上他的脸,然后迅速褪去成为苍白的一片,使他璀璨到极致的容颜看起来像是石头雕刻的一样。
欧阳怜光抬起头,对上叶十一的眼。她的目光在叶十一手中紧握的剑上一瞥而过,然后便从容言道:“今日觐见主上之前,臣已有了必死的觉悟。只希望在死之前,主上能让我把话说完。”
叶十一将头扭到一边。于是欧阳怜光便自己往下说道:“留赵瑟一命,这个话天下谁都说得,唯独主上您说不得。以诡计救赵瑟,这个打算天下谁都可以做得,唯独主上您做不得。”
叶十一哼了一声道:“只有流言罢了!没有人会知道。就算猜到了他们也无话可说,只要你闭上嘴。”
欧阳怜光笑了,笑得很笃定。“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臣下能猜到的事情,旁人早晚也会猜到。只是堵住天下人的嘴,让他们有不服也说不出来那是不行的。主上您不是江湖草莽,也不是后宫权后了,您已经是天下的主人了。”
听到“天下的主人”这一语的时候,叶十一不由怔了一下,仿佛猛然间受到了极大的冲击。虽然他在实质上早已是这个天下的掌握者了,但在字面上直接被界面为“天下的主人”,并在言语中正式宣称,这的确是第一次。而类似于“天下之主”这样的事,对于当事人也就是叶十一的心理而言,说出来与不出来显然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层次。无论之前有多充分的心理准备,前者带给他都将是无以伦比的震撼,正如在黑暗中猛得推开一扇窗户。于是,一时之间,他失语了,竟是无话可说的样子。
欧阳怜光悄然将语气放松,她用少见的轻快调子谈论起赵瑟生死的利弊:“是的,您说的没错,暗中放掉赵瑟的确是有可能的。这里面存在可以玩弄一点儿小计谋瞒天过海的可能,甚至我可以帮您策划更好的策略。但是,您得明白,阴谋毕竟是阴谋,小伎俩永远登不得大雅之堂。任何阴谋都不能保证不会被泄露出来,或者是现在,或者是将来,隐患永远存在。”
“在今后漫长的岁月里,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