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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退了这一步,倒也未必就是死地。”傅铁衣斟酌着字句说道。
卢文瑶转头看向傅铁衣,原本沉敛如水的目光突然便得像鹰一样犀利。“那是不可能的,”她说,“我不可能再退了。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却可兼失啊。放弃尊严能够换来性命的时候当然可以放弃尊严,但如果放弃了尊严仍然换不来活命,那也就没必要放弃尊严了。我们谁也不知道叶十一的傲慢能维持多久,我不敢冒险,因为我怕两者兼失。”
“所以,”卢文瑶斩钉截铁地说道,“只要赵瑟一离开金陵,我就会立即起兵!”
傅铁衣的心像是猛得被撞击了一下,撕心裂肺地疼。内心深处最后一丝侥幸灰飞烟灭,他想:完了!
“我明白了!”他说。
“那么,铁衣,”卢文瑶看着傅铁衣说道吗“一旦开战,你会站在我这一边吗?”
傅铁衣抬起头,目光顺着滹沱河流向前延伸。平原的尽头,滹沱河水在那里拐弯,往前通过拐弯处的一个小山坳,就可以抵达真定,在那个河水拐弯的小山坳里,已经埋伏好了五千的精锐弓箭手。只要卢文瑶从那里一经过,他一个手势,立即就会万箭齐发。
已经没办法了吗?傅铁衣不无感伤地想。
于是,他强忍着心中的痛与感伤,做出郑重其事的姿态,认真说道:“如果要起兵,自然是越早越好。现在,金陵刚刚归降,江南不稳,巴蜀虽然元元已死,但毕竟残部还在,凭坚守险不肯屈服。倘若你我联手一击,的确还有有击败叶十一的可能。不过此时事关重大,恐怕你我还要从长计议啊。联络巴蜀之事可以稍后再办。如今当务之急却是要想办法解决常山和居庸关的守军。”
“赫连胜和韩德功也算是当世的将才了,手下兵力也不少,更占着几处关键的所在”傅铁衣叹了一口气道:“如果一击不中,叫他们反攻起来,那想要控制河北就殊为不易了。倘使河北的战事就旷日持久,折损兵力,恐怕以后的仗就不好打了。”
卢文瑶叹了口气,轻声说道:“这有何难?欧阳怜光、赫连胜、韩德功现都在真定城里,而真定城只有几千的兵力。凭你我二人身边这些兵力,就足以将他们全部成擒。你看如何啊?”
傅铁衣久久不能言语,半响才笑道:“说做就做,倒是你一贯的风格,好吧……”傅铁衣指了指前面滹沱河拐弯之处,说道,“具体如何行事,咱们前面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商议一番吧。欧阳怜光一向狡猾,未必没有布置,咱们不得不仔细谋划。”
“好……”卢文瑶望了那山坳一眼,点点头说道。
这一个“好”字说得傅铁衣愁肠百结,几乎调头欲走。然而,他到底忍住了,转过身去向远处的护卫招手以为掩饰,令他们跟过来。
卢文瑶按住马,说道:“铁衣,咱们握个手吧。”
傅铁衣回望卢文瑶,发现她一副感慨万千的样子。然后便听卢文瑶说道:“这大概是咱们最后一次合作了,成也好,败也好,生也好,死也好,都在此一举。”
“是的,生也好,死也好,都在此一举。”傅铁衣几乎不忍看卢文瑶的眼睛,于是阖上眼,伸出手去。
两只手握在一起。无论傅铁衣还是卢文瑶,他们感觉到对方的手冰凉而战栗。于是,他们不约而同地加大了力气。他们握了很长时间,才慢慢的分开。
然后,卢文瑶忽然指着远处的天空说:“看,鹰!”
傅铁衣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天空中一个黑点,正是盘旋的雄鹰。
“铁衣,把它射下来送给我吧,”卢文瑶说道,“你一直欠我一只鹰,欠了二十年了。”
鹰盘旋的位置有点儿远,傅铁衣目测距离,如果要射它下来,非得策马奔出一段距离,然后弯弓射箭。傅铁衣本不愿意多生枝节,然而一想起来前方再踏一步就是卢文瑶的死地,他就不由自主说了一声:“好。”
这是卢文瑶最后一个要求了,傅铁衣想,他应该去满足她的,并且这是他欠她的。
于是,傅铁衣抽出三支羽箭,搭在弓上单手拿着,另一手驱策骏马跑过一个圆弧飞驰出去数百步之远,在马上弯弓指向天空的雄鹰。
卢文瑶笑了笑,笑容里的黯然神伤几乎令人心碎。
当傅铁衣弯弓搭箭的时候,她也抽出一直羽箭,搭于弓上,在马上将弓弦拉成满月,锋镝所指,沿着傅铁衣策马行进的路线来看,恰好正是向着傅铁衣的背心要害。
卢文瑶的手不由自主的哆嗦了。那是傅铁衣的后背,是他的后背啊!他就这样把后背放心地留给了自己啊!然而,欧阳怜光那冷静得几乎令人失控的声音就回荡在她的耳边。
“王妃殿下,您认识傅铁衣的笔迹么?那就够了,有一件东西我想给您看看,我想您一定会非常感兴趣的。”
“难道您从来没对漳水之战的结局怀疑过么?没错,这就是原因。是主上和傅铁衣之间的秘密盟约。如您所见,赵瑟的女儿赵谖,是傅铁衣的亲生女儿。漳水之战是主上以未来的皇位为交换条件,换来傅铁衣的罢战支持以及西取函谷关的宝贵时间。或者说,是傅铁衣以罢战支持为条件,换取了整个大郑江山。”
“是的,我欧阳怜光是完全忠于主上的,但我首先忠于的是大郑皇帝。两位先帝于我都有知遇之恩,我欧阳怜光纵粉身碎骨也难报万一。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我才会效忠并辅佐皇太后的。如果说,如果说,主上他要毁掉大郑的基业,灭亡大郑皇室之血脉,这是我欧阳怜光的绝不能容忍的。而王妃您,作为大郑皇室唯一之重镇,更是皇帝陛下的亲生母亲,更加不能坐视不理啊!”
“您错了,并不是要您起兵攻打主上,并打败他。这在现在也是做不到的事。冒昧的说一句,主上的心意和性格王妃您还不够了解啊。”
“主上是一个非常任性的人,他非常厌恶被别人强迫。这个盟约完全是当初没有办法的情况下,被傅铁衣逼迫着答应的。主上他心里实际并不愿意。是的,主上他爱赵夫人,但爱不一定要结婚,更不一定要立她的孩子为皇帝。为了爱情就要改朝换代,这种事您不觉得太匪夷所思了吗?您会相信么?主上他为什么要为此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呢?如果主上他心甘情愿,这份金篑之盟也就不可能让我知道了,更不可能今天由我拿着来见王妃您。”
“现在,之所以会有现在这个局面,完全是因为傅铁衣和他手下二十几万的精锐士卒。您知道,天下大乱以来,诸方混战,唯有傅铁衣,唯有傅铁衣一人能够在历次大战中全身而退,实力不仅未损反而更加强大了。只有他一支军队完全保留了宣华末年鼎盛时期的实力。如今,江南尚在消化之中,傅铁衣的这支的的大军举足轻重,主上也不得不顾及。”
“本来主上的心意,就在可结婚可不结婚之间,可改朝换代可不改朝换代之间。而傅铁衣还活着,为了天下的霸权和一统,就算只是暂时,主上也非履行盟约不可。而如果傅铁衣死了……那也就没有什么力量逼迫主上非要顶着千载而下的骂名改朝换代不可了。当然,所谓金匮之盟的这个协议也就没有理由作数了。除非傅铁衣死,否则不能解开这一死结。”
“除非傅铁衣死……”卢文瑶嘴里念叨着这一句话,终于将心一横,握稳了手里的弓箭,箭尖上扬。
“铁衣!”她声嘶力竭地一声大喊,箭“腾”地一声激射而出
这个时候,傅铁衣射向老鹰的箭也刚刚离弦。他应声回头,只见白光一闪,一道寒芒闪电似地向他袭来。
“不!”从后面赶上来的护卫们大叫着拼了命地往前冲,傅铁衣自己也试图调转马匹的方向躲过这必杀的一箭。然而一切都太迟了,傅铁衣的手只来得及微微动了一下,箭就射进了他的喉咙。
羽箭在天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抛物线,伴随一声凄长的鹰鸣,一只苍鹰被射穿了身体坠落在地上。傅铁衣的身体也从马匹上坠落,在草地上翻了几个滚就完全不再动弹了。
“大帅!”高人杰发出一声刺破天际的惊叫,大鹏鸟一样从马上跃起,挥舞手中一柄大砍刀,突破卢文瑶军兵的拦截,飞身扑到傅铁衣身旁,抱住他的身体惊天动地的呼号起来。
于是,卢文瑶手下的军兵也就放弃拦截,护着卢文瑶后退到滹沱河边。傅铁衣的军兵也就趁着这会儿功夫冲到了傅铁衣的身边,守着他的尸体列阵。
高人杰抱着傅铁衣的尸体站起身来,脸上狰狞得仿佛罗刹厉鬼。“杀!”他将倒用力向上一举,力气仿佛捅破了天似的。
“杀!”
两拨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