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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君回城,还不闪开!”那将军吼道。
校尉被推到一边,惶然抬头,只看见千军万马疾驰而过。
叶十一以不符合朝廷礼仪的方式闯进长安城后,并没有立即进大明宫,而是径直去了北衙城门守。一万精骑,眨眼间就控制了专司守卫长安的北衙。叶十一则长驱直入,直接上了大堂。城门守搞不清楚是兵变还是其他什么的,从座位上连滚带爬下来,哆哆嗦嗦地下跪。
内官亮出皇帝钦赐的符节。
“万百千何在?”叶十一道。
旁边闪出一员猛将,抱拳道:“末将在。”
叶十一下令道:“你暂时掌管北衙城门守印信,守卫上都。”
“是!”
于是万百千一挥手,便收缴了城门守的印信,用实际行动告诉城门守可以回家伺候老婆去了。
叶十一将上都守卫掌握在手中之后,才带兵从朱雀大街直驰皇城。东宫的侍卫统领兮宁亲自带了金吾卫在朱雀门外迎接。叶十一这才命军队在外城驻扎,自己只带着侍卫和内官进了大明宫,一路直奔长生殿——那是大郑历代帝王的寝殿。
总算叶十一跑得快,宣华天子还没有咽下最后一口气。然而看情景大概也已经到了弥留之际,禁军守卫森严,文武重臣都聚集在大殿里,后面寝殿传来断断续续地哭泣之声。叶十一在大殿看见了张媛。两人眼神一触,张媛眼眸中便闪过一丝失望。接着她便和百官一起低头下拜。
皇帝身边的陈内官从后殿闪出来,眼睛也是红红的,他冲十一弯了弯腰,道:“君上总算是赶回来了,陛下叫您进去呢。”
叶十一点点头。内殿门口处,永安公主亲自在那等她。她满手的冷汗,冰凉凉湿津津的伸过来,握住十一的手。
“外城的守军……”她问。
“已经控制住了。”叶十一轻轻点头。
公主全身都松弛下来,道:“大明宫是段文虎和兮宁在宿卫。”
然后她就突然悲伤起来,几乎遏制不住哭声:“母皇马上就不行了,你去见她最后一面吧……”
长生殿的寝宫是大明宫最宽敞的一间寝宫,甚至很多李家的天子都以为它是在是太宽阔了。平时,这里不管如何陈设总是空空荡荡,四面不靠地让人心里发凉。而现在,到了皇帝弥留的一刻,修造之人的远见卓识就凸现出来了。
寝宫里满满地跪了宣华天子的后宫君侍,许皇后坐在榻上,托着皇帝的身体,给她喂药,神色之间一片黯然。
宣华天子看见公主和叶十一一起走进寝宫,嘴角露出一个微笑。“都下去吧。”她说,“我和孩子们呆一会儿……”
许皇后扶着皇帝平躺在凤榻上,带着后宫君卿们回避了。只一刻,殿中就又是那空荡荡了。
“到我这来……”皇帝冲他们招手。
公主再也忍不住,扑过去哭泣起来。皇帝扶着她的头发道:“好啦,好孩子,不要哭了。春发秋落,生老病死,世之长情。”
叶十一站在凤榻旁,无声地注视着垂死的宣华天子。这个他如此憎恨的女人要死了。她在面临死亡的时候竟是如此的娴静,就像树叶无声地飘落。他不知道心里是怎么样的滋味。
“十一,”宣华天子望向叶十一,“我把我的女儿,我李氏四百面的天下都交给你了。像男人一样着守卫她们吧!”
像男人一样守卫……
叶十一咀嚼着这几个字,他不能明白为什么男人就得要守卫。然而皇帝的目光死死盯着他,他只好点了点头。
“这样我就放心了。”
皇帝对她的女儿说,“芛芛,枕头下面有个匣子,你递给我。”
公主从床榻见翻出一个楠木匣子。皇帝用眼神示意她打开。里面是一副镯子,一个卷轴。公主照皇帝的示意展开卷轴,却是一副栩栩如生的小像。相上女子顾盼身姿,傲立云间。叶十一身子晃了晃,伸手去抓那卷轴。因为太用力,他几乎跌坐在了凤榻上。
“我年轻的时候,”皇帝微笑着说,“漂亮吧……”
“把她还给谢十七,我只要那一对镯子作陪葬。”
皇帝突然伸手去够叶十一的脸。她的目光已然涣散,声音里充满了甜蜜和幸福,只低低的呼道:“十七郎,你来看我了么?”
忠诚
宣华三十三年六月二十八日,宣华皇帝李詟崩逝于大明宫长生殿,谥为宪天崇道英明神圣钦文昭武宽仁纯孝章皇帝,上庙号曰英宗。储君永安公主李芛于灵前即皇帝位,改元仪凤,以明年为仪凤元年。
二十七日释服,李芛于大明宫含元殿举行登基大典,封赏百官,大赦天下。乃以元君叶氏为皇后,侧君张氏为贵君、赵氏为德君、柳氏为淑君。尊先帝许皇后为皇太后,上徽号仁圣。次日,以大郑祖制,仁圣皇太后出为太清宫道士,皇帝尊为太一真人。
太一真人移宫之前,依照大郑宫廷的惯例,亲手焚毁了宣华一朝的彤史秘档。当时,李芛正在宣德殿与宰相议事。得到消息的时候,又被红旗军围困成都的紧急军情给绊住了。待她匆匆赶到蓬莱宫的时候,剩给她的只有灰烬了。
李芛非常遗憾和伤心。其伤心和遗憾的程度,甚至于竟使她失去了身为国君的高贵风范。这样失态,在她及笄之后是再也没有过的。她哀伤地坐在地上,手指□尚有余温的灰烬里,怔怔地出神。内官们上前搀扶、劝慰,被失态中的皇帝一把就推开了。
内官们都吓坏了。皇后和三位君上这时正送太一真人移居太清宫,无论如何不能惊动。于是,不得以只好请来了女官之首的崔莺莺。
李芛一把就拉在了崔莺莺的手,一声声地追问道:“崔尚宫,你告诉我,我的父亲到底是谁?”
崔莺莺微微张开嘴巴,露出些许诧异的神色。然后便微笑着道:“陛下的父亲当然是太一真人。”
“我的亲生父亲!”李芛死死地攥着崔莺莺,“我的生父到底是谁?是不是谢十七,究竟是不是?”
“陛下,陛下。”崔莺莺也被吓着了,结结巴巴地道,“这种事情臣怎么可能知道呢?臣……臣是宣华二十年之后才进的宫啊。”
“那究竟谁知道?”李芛问,语气有些恶狠狠地,凤目中却满是希望。
崔莺莺实在是承受不住皇帝陛下如此的厚望。她不由退后两步,说:“……陈内官……”说完便脸色一白,跪倒在地。
皇帝凤目中的希望泯灭了,她松开了崔莺莺,神态也恢复了平常。
“朕知道了,你退下吧。”她说。
朝夕服侍在她的母皇身边,素有宣华朝活的秘档之称的陈内官已经殉葬了啊……
李芛是走着回紫宸殿的。她一路沉思,待到紫宸殿前忽然传旨道:“召飞鱼卫指挥使来。”说罢便直接进了紫宸殿。
紫宸殿内,叶十一正拿着红旗军围困成都的奏报看。因为皇后日常起居的蓬莱殿还要重新打扫装饰,不可能在太一真人移宫之后就立即搬进去,所以,目前,叶十一暂时和李芛一起住在紫宸殿。
他见李芛进来,扬一扬手中的奏折道:“这个,你打算怎么办?”
李芛的心思显然不在这上面,只随意答道:“责令剑南节度使收复失地就是了。”然后就拉起叶十一,匆匆道:“先不说这个,快去换件衣服,我们出宫一趟。”
叶十一还待要问,但李芛已经转头吩咐内官准备上都平常世家出行的服饰车马了。看情势她大约要微服,于是叶十一也只好暂且放下巴蜀十万火急的军情。
出了紫宸殿,飞鱼卫的指挥使高雁已然跪在阶下等候。李芛问道:“查确实了么?”
高雁俯首答道:“启禀皇上,谢氏十七公子是半月前回的上都,之后一直在谢氏府邸的东篱台闭关修炼,不曾见过人。”
李芛点点头,一边上车一面道:“走吧。”
叶十一本来是要骑马的,听了高雁的禀告也跟着上了车。他问李芛道:“你要去见谢十七?”
李芛闭着眼,点点头。
“你要见他做什么?还画像?没必要自己去吧!”
李芛咬着嘴唇,直直的盯着手边装着画像那小匣,坚定道:“我一定要亲口问清楚,我到底是不是他的女儿。”
“这怎么可能?”叶十一下意识的否定。然后,他又说:“亲身父亲是谁有那么重要么?”
李芛默默地点头,目光中透出无限思慕的情怀来:“我从小就听宫里的女官讲他的传说。我总问母皇我是不是谢十七的女儿,母皇总是不肯回答我。父亲是谁的确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但是不是谢十七却很重要……”
车马出了大明宫直趋谢氏的府邸。李芛这一次完全是临时起意,打了谢氏一个措手不及。飞鱼卫在后门亮出符节,谢氏根本来不及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