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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过来,将陆子周的头发和衣摆一起卷起来舞动,陆子周拍掌笑道:“巍巍哉大王之风……”
十一叹了口气,,拉住摇摇欲坠的陆子周,说道:“我们可以谈谈吗?陆……兄……”
陆子周也跟着叹了口气,他毕竟不是米饼,作为年龄和酒量都是他的数倍的成年男子,借酒佯狂这种事情坚持不了多长时间。更何况,一旦稍微发泄过,他就又会恢复到睿智冷静的陆子周。
那么,陆子周坐下,十一也坐下。明明是毫无干系的陌生人,甚至在某种意义上讲是敌人,他们在这一刻却表现得像是老朋友。
错身
“既然瑟儿她没有向你隐瞒我们的事,那么,我以前是做什么的你应该很清楚。”
十一用这样一种方式开场,听起来仿佛是□裸的威胁——一个天下数一数二的杀手和刺客坐在你面前对你说“我是干哪行的你知道吧”时,一般情况下只能解释为“如果你不肯遵从我的意思,我将好不吝惜地割断你的喉咙”。
当时,从陆子周的脸上并没有看到任何被威胁的迹象。他只是点点头,作了一个愿闻其详的手势,静听十一说下去。
十一没有对陆子周的平静表示异议。作为刺客而言,他最开始学的并不是杀人的技巧,而是对手超出自己意料的反应。大约早在他的美貌才刚刚成型的时候,他就不再会为对手的冷静而失望了。他换了一口气,略过一些无聊的内容,直接提到最重要的部分。
“很多时候,刺杀往往都需要一个洁白无暇的身份作掩护。所以,夜叉——就是我们这一群刺客在外面的称谓,夜叉中专门有一些人在经营这样的身份。需要的时候,这个身份上就会有一个属于夜叉的刺客。身份有很多,比如贩夫走卒,寺庙的和尚,杂货铺的掌柜,穷乡僻壤的落魄书生,倡倌妓院中的琴师舞娘……大多都是些不起眼的小人物,帝王将相之类的身份是没有的。如果靠刺杀的手段可以做到那一步,那么我们完全可以改行去造反。另外,就算勉强准备一些这样高贵的身份,经常也非常容易就被戳穿。所以为了安全,太高贵的身份是没有的。这一点还希望你能体谅。”
“这些身份都很安全,我可以保证,一辈子,到你死那天都不会有问题。像米饼,如果他自己不说,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他真正的身份。虽然没有没有什么太了不起的身份给你挑,但还是有一些蛮适合你。我在来这里之前已经做好了准备。”
“离开这里,选一个你喜欢的身份重新开始吧。忘了赵瑟,不管你爱不爱她。”
十一一口气说了以上的话,望向陆子周等候他的答复。他的神色是诚恳的,容颜依旧有着令人头晕目眩的美丽。陆子周需要咬自己的舌尖,才能对抗这种头晕目眩。
“果然不只是美丽而已……”陆子周在心里想。他继而扬眉反问道:“你要给我说的就是这些吗?”
十一眼眸中闪着一些犀利,在黑夜里看起来和璀璨的钻石一样夺目。他的话很直接,比陆子周开门见山得多。他说:“或者这样,或者把你杀掉,对我来说都是最好的办法。可是对瑟儿来说不一样。我也希望我们走的时候她不会留下任何遗憾。”
陆子周不由笑了笑,十一这个人还真是自信哪!就算他有着让人不由自主便要跟随的力量,在赵瑟面前可不一定好使的。赵瑟那个傻瓜,什么事都要比别人反应慢一点,恐怕就算是十一来拐她,她一时半刻也会反应不过来吧?
陆子周为自己近来越来越信马游缰的思绪苦恼。他把注意力拉回到十一的脸上——强迫自己看那个男人真是幸运中的大不幸,问:“这应该不是赵瑟的意思吧?”他虽然用的是问句,从神色到语气却都不带一点儿疑问。
十一避过了这个问题,到现在他依然认为是不是赵瑟的意思并不重要。他叹息一声,说道:“走吧,陆兄……”
即使是以陆子周的坚定,也就差那么一点儿便要为这声叹息所折服。他的心仿佛颤了一下,神色也随着黯然下来。沉默了好一会儿,他的呼吸均匀起来。
陆子周低声道:“我承认你是对的,离开这里换一个身份重新开始的确对我来说是最难抗拒的诱惑,也是最好选择。我很感谢你帮我做了这样的安排。你的确理解了,我也理解了。但是,我还是不能接受你的好意……”
“为什么?”十一皱起眉头。他实在不能明白:既然陆子周理解了,为什么还要死赖在这里不走呢?耗死在这里和自己过不去究竟对他陆子周有什么好处!
相比于十一以遏制不住的激动,陆子周反而云谈风清地多,好像放弃了一次,甚至是唯一一次自由的机会的人不是他一样。他对十一解释,口气就宛若向后辈传授哲理的长者。
他说道:“在你这个年纪可能不会明白为什么。男孩子刚刚长大,十八九岁,二十出头的时候,心里想的总是战胜和超过前面的高山。像狮子一样,挑战一切代表着力量的东西。厌恶服从与秩序,喜欢用自己的手打破一切,直到他们变成最强的,最高大的。这些就是所谓的野心与追求,就像你现在这样。你喜爱赵瑟的是吧,所以你就不能容忍她爱别的男人。因为和权利和成功一样,她是你渴望独占的,不能和别人分享的,是吧?”
十一神色间颇有些欲言又止的不服气,然而,他还是轻轻点了头。他点头的幅度极小,如果不是盯着看,目不转睛,是不可能被发现的。
陆子周便接着感慨道:“怎么能不是呢?我自己也是那样子的……再长大几岁,到了我这个年纪,就算你不想懂得,也会有其他的东西让你懂得,野心啊,强大啊什么的对大多数人来说只不过是镜花水月一样的东西。就算有这样的力量,冷静下来想一想,才发现原来有比让自己的心肆意飞扬更重要的东西。”
“责任,十一,你明白什么叫责任吗?”陆子周认真看着十一,“如果每个人都只知道用变得更加强大这种方式满足自己,那这个世界就变成什么了?”
“所以,我从一开始就不赞同你的做法!”陆子周看十一的眼光开始变得同情,那是在看一个即将要撞得头破血流的天之骄子,“我也不能认同和接受你的安排。不论你秉持着什么样的善意和理解,不论我多么渴望摆脱现在这样的窘境,我都不会主动离开赵瑟,永远不会。既然我傢给了她,她就是我的责任,我不能就这样离去。”
十一不可思议地望着陆子周,手搭上剑柄,仿佛这就要拔剑而出。然而他到底忍住了,送给陆子周一句带着嘲讽意味的斥责:“愚蠢!没有爱的守护有什么意义?”
陆子周摇头而笑。十一坚持认为这是苦涩的笑容,而事实上,则是释然的。陆子周从袖子里面掏出小巧的,梨形的陶瓷酒具握在手心,扒开塞子,说道:“守护妻子只是丈夫的责任而已,这和我爱不爱赵瑟一点关系都没有。不然你以为婚姻是什么?”说完之后,陆子周仰头喝酒。有了米饼的前车之鉴,出于少给自己找麻烦的考虑,他没有让十一。
十一的心猛然间皱缩到一起。陆子周的话就像针尖那小小的一点,扎在他心房最薄弱的位置。一霎那,有一种无以抗拒、无以躲闪的疼痛与不安在十一的全身弥散开。数年刺客生涯练取的宛如猎豹一般的冷静睿智,在这一刻,像冰层一般豁然开裂。
十一心烦意乱间飞身踢出一脚,堪堪踢落陆子周手中的酒器。他尚且意犹未尽,转身怒道:“那你便尽你的棺材瓤子责任去吧。我总要和瑟儿一起走的!”
陆子周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手掌,看了看在瓦片凹槽上骨碌碌翻滚的酒具,冲着十一的背影轻轻说道:“她不会和你走的……”
“你说什么?”十一霍然回首,语气严厉得近乎于恶狠狠。
“她也有她的责任与坚守啊。就算是你也不可能让她不顾一切的。我担保她不会和你走。所以,就算为了你自已,还是另想办法的好。十一,你这人最大的好处,也是最大的毛病,就是你自以为你无所不能……“
“是吗?”十一忽然露出一个笑容,笑容就像破开乌云的阳光。他说:“那就让我们打个赌吧!如果我做到了,你就按我的安排离开。如果如你所说我做不到,那么我就皈依于你的理念,承认你所说的责任,永远都不再要求瑟儿,如何?”
陆子周觉得很没道理,明明和自己不相干的事,赢了输了好像对自己都没什么好处。于是他小声嘀咕道:“我可没打算和你打赌,这事儿和我没关系。”
“赌不赌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