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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铁云立即瞪大眼睛,转着晶莹的泪花,委屈道:“为什么不许我住在这儿?明明早就说好了我也陪大哥一起傢给阿瑟姐姐的!大哥现在先遣我回来,我不住在阿瑟姐姐家住在哪里?不然怎么安排婚事,暖暖房子?难道阿瑟姐姐不喜欢,不愿意取我了?!那可不成!”他语带愤懑伤心,仿佛赵瑟一句话说重了他便要放声痛哭。
赵瑟被傅铁云闹得心烦意乱,脑子里浑浑噩噩的。她无视于陆子周“你就随他去吧!”的眼神示意,没好气道:“我当然知道你是要给你大哥作滕夫傢给我的!可是现在毕竟还没有行过嘉礼,你就这样大张旗鼓公然住过来自然于理不合,让人笑话!就算我脸皮厚,无所谓吧!对你自己的阁誉总也大大不妥,我们赵氏怎么能做这等事?”
傅铁云一愣,诧异道:“怎么与礼不合了?谁敢笑话?”
一旁一个身着平常护院武士服饰的护卫头目双手奉上一封书信,禀告道:“夫人,这是大帅给您的书信。”
赵瑟接过信,见那护卫头目少了一只耳朵,正是当初有过同为肉票之谊的万参将,便点了点头,展开信来读。
傅铁衣的信写得及时情深意重,大抵内容是说——
日前家母拜会夫人之事衣已知晓。母亲年老糊涂,又性格执拗,请夫人千万看在衣的薄面上不要计较。家中亲戚众多,难免有人借你我婚姻之好有非分之想,夫人尽不必理会。衣已遣弟铁云先行返回上都,铁云回去之后,定能约束众人,绝不会再有不相干之人自荐枕席,令夫人难堪。
近来河北局面已大有转机,衣不日即可返回上都。祖母祖父大人定下婚期在五月十二,两位大人当以告知夫人。婚期已近,小弟铁云当归于夫人府宅,行暖房之仪以全六礼。
铁云日前曾误伤于贼寇之手,多方延治亦为痊愈。身体秉性或有不适之处,还望夫人多加担待。
……
赵瑟合上信,未及说话,管事赵月兰立即上前禀告道:“小姐,昨日傅家公子便已入府拜见了老夫人与国公大人。因小姐在外赴宴未归,才没有派人去请。小姐和侯爷的婚期业已定下,因为前些时日小姐授官,国公怕小姐分心,特别交代晚些告诉小姐。”
如此一来,剩给赵瑟的便只有叹息二字了。
“暖房礼”乃是几百年前便开始兴起的婚仪,到近代,已成为富贵之家婚姻之中必行的礼节。只因权贵豪富之家婚姻,往往有兄弟几人为滕夫陪傢。为了表示尊重,常常在正礼之前一个月左右先迎其中一个滕夫住进妻家,授以家事,检点婚礼,谓之“暖床礼”。待日后行过嘉礼,一般便由这位行过“暖房礼”的滕夫管家、主理内院之事。比如赵瑟的三叔公和七叔便都是如此。
赵瑟和傅铁衣的婚期既然定在五月,现在是四月中,果然正该是接傅铁云这位极为麻烦的主儿进家门的时候。傅铁云这娃披着羊皮的狼的真面目在赵瑟这里看早就被戳穿。那么依赵瑟看,这就是引狼入室!然而怎么也不能因为这个原因便将傅铁云这小狐狸扫地出门。
赵瑟无可奈何,只好自嘲道:“成婚的虽然是我赵瑟,可是偏偏什么事儿都是我最后一个知道……”
赵月兰欲要解释,赵瑟却摆摆手道:“既然如此,便好生安顿傅家公子住下吧。明日一早,赵管事和五音将大小事务整理明白,便都烦劳公子操心吧!啊,再去看看三叔公那么有什么事交代没有……”
赵瑟顺手将信递给陆子周。陆子周当然不会看,只合上说:“小姐陪陪阿云吧。我回去画幅画贺他安居之喜。
于是,陆子周就这样躲清闲去了,恨得赵瑟暗中直跺脚。
赵瑟的确脱身不得。傅铁云那是何等人物,眼角一瞥,发赵瑟有开溜的迹象,根本不等赵瑟张嘴找理由,便立即欢呼一声,死死攥住赵瑟的手腕。
他道:“太好了!阿瑟姐姐快来帮我,和我一起布置房间!”
傅铁云心情极好,将几十个人指使得团团转,还不时的问赵瑟:“这个盆景摆着合适吗?”“那个帐子用云纹和床的雕花配吗?”赵瑟哪里有什么兴致去细看,只好跟在后面一味地蒙混。也没有人敢要她搭把手啥的,于是最终便只能成了最碍事的家伙。
赵瑟无聊得很,没话找话与傅铁云闲聊:
“身边带来的人够用吗?回来多挑几个合意的服侍你吧?”
“你大哥信上说你病了,没大碍吧?府里有好几个名医呢……”
“其实也不用收拾得太过。新的宅邸已经在修了好像,咱们过一阵便要搬过去住的……”
好不容易盼到五音拿来陆子周的画,禀告说:“秘书监的属官前来拜见小姐。”赵瑟这才终于向傅铁云告假成功。
出得门来,赵瑟在心中感慨道:还是子周想着我啊,给我找了这么一条脱身的好借口!
然而厅事之中确实有十几个在秘书监任职的官员在等着拜见赵瑟。原来三日之后便是赵瑟正式到秘书监上任的日子,依惯例从明天开始便要和上任秘书少监交接。秘书少监属下的佐官自然要提前一天前来拜见新上司。
秘书监的佐官大多年过半百,言行举止俱是从容不迫,谨慎不肯授人以柄的风格,当真不愧老于文书之人。几十人凑到一起,单是行礼寒暄便折腾到金乌西坠。赵瑟一时之间也记不住这么许多人,只命人统一收下了名帖慢慢去记。稍后命人开了酒席与众人取乐。因为赵瑟打着拖延时间躲清闲的主意,便一直耽搁到半夜才散场离去。
回到院中,万籁俱静,唯有各个门前还坐着守夜的侍奴。西面厢房一片漆黑,大约傅铁云忙了一天实在太累,等不到纠缠赵瑟便歇下了。赵瑟不由大送了一口气,她还真没准备好和傅铁云在一起。傅铁云这个人,怎么说呢,不管装得多么可爱,终究明白了是他装的。只要想想,便从心底里直冒冷气。
赵瑟酒劲上来,靠着五音回房。米饼迎出来,撅着嘴抱怨道:“小姐,新来的那个傅公子可在里面床上等你呢!可不是我不拦着他,他凶神恶煞地我们那么老多人都拦不住……”
赵瑟的头“嗡”的一声就大了。想转头便走那是肯定来不及了。万一叫傅铁云追出来可就更加难看了。赵瑟相信傅铁云那娃绝对又能力干出来这等事来。于是她只好硬着头皮进去。
屋里的侍奴都聚在外间,脸色苍白,俱是面带惊恐之色,没有一个人敢靠近帷帐。赵瑟心中奇怪:傅铁云虽然实实在在是只披着羊皮的狼,可他平时装得挺像绵羊的啊?何至于将侍奴们吓成这样呢?她揭开帷帐一看,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内室中二十多个带刀的赳赳武士环列。他们一律右手握着刀柄,刀身拉出半寸来长,刀刃闪着寒光。傅铁云只穿着单薄的睡衣,半搭着锦被横躺在赵瑟的大床上,面颊通红。这都不值得一说,关键是傅铁衣送给赵瑟的佳偶天成四个侍者,不知为何出现在这里,且被搞得极为悲惨。
傅天和傅成稍好一些,只不过并肩跪在脚踏上给傅铁云揉腿。他们膝盖之下枕着水晶珠帘。赵瑟认识,那是本来挂在屋中的。赵瑟只看了一眼,便觉得小腿骨硌得发疼。
傅偶则侧身站在床头,双臂上举,下裳被拉到大腿中部。傅铁云手执裹了牛皮的竹鞭,一记接着一记敲在傅偶□出来的臀部。其上已经横亘着数十条红肿而密集的鞭痕。傅偶脸上涨得通红,全是大颗的汗水,看起来极为痛苦,却咬紧嘴唇,一声呻吟也不肯发出来。
傅佳趴在床榻旁边的桌案上,剥光了全身的衣服。他的背臀和大腿一片血红,不是有血渗出皮肤来。不知是受了何等难以言表的折磨,他的人已经昏过去,手臂却还伸直了,保持着以手指死命扒住对面桌沿的姿势。
赵瑟怒道:“你这是做什么?住手!”
“啊……”傅铁云笑道很迷离,仿佛天边的火烧云。他飘荡着声音说:“大哥送了他们来是为了什么呢?是为了叫阿瑟姐姐高兴,不是叫他们争名分来的。不过都是些用过就丢的东西,竟敢有非分之想?便是大哥他回来了也会重重责罚……既然姐姐已经将他们纳了,阿云当然不敢说别的,只是总要看看他们有没有资格服侍姐姐。倘若服侍不好,自然要教训的……”
赵瑟勉强压住怒火,道:“本来是我会错了意,并不关他们的事。你又何必如此残忍折磨?”
傅铁云将手伸到眼前晃动,笑道:“不是折磨,这算什么,不过教训而已!”像是为了强调自己的话,他加重了挥鞭的力气。鞭子击打在皮肉上发出惊人的脆响。
赵瑟抢过去抓傅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