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苑国夫人冲着秀侯说:“这位就是我的孙女赵瑟了,秀侯再好好看看,当真没有认错人吗?”
秀侯李六尘的目光在赵瑟的脸上扫动,越过她的肩膀落在她侧后方不远处站立的陆子周的脸上。目光停顿了一会儿之后,他说:“没有错,正是夫人您家的小姐。”
他的声音很好听,完全和他翩若惊鸿地身形相匹配。他声音里带着隐约傲慢与自信意味的话语却让人难受。赵瑟有一种像是被当作货物和猎物一样被打量的感觉……
不管怎么说,她还是松了口气。比起她的十一那种特有的、带着磁性与力量的、带着清凉与纯粹的、带着迷茫又带着憧憬的生机勃勃的年轻的男人的声音,秀侯李六尘的声音里那种充满了魅惑的冷静和温文尔雅未免太多了一些。
“既然如此,那就进去详谈吧!”
苑国夫人的脸色又冷了几分,声音里有着一种丝毫不为美色所动的严厉与公事公办。她甩开赵瑟的手,既不管她自己带来的秀侯,也不理翻墙而来的客人曹秋何,当先进了院子。
竟然还有女人用这样一种无情的态度来对待秀侯这样一种公认的美男?赵瑟觉得自己的祖母大人真是让人敬佩!就算祖母大人是老女人了,也一样了不起!
赵瑟想学祖母大人的样子,可惜她没这个本事。于是她一面在心里唾骂自己没有在美色面前“富贵不能淫”的慷慨勇气,一面为李六尘让开一条路,并不由自主地冲他露出一个笑容。李六尘向赵瑟微施一礼,被一群侍者拥簇着进厅。
那些侍者,带着格外阴柔苍白的气质。一眼就可以看出来,他们是宫廷所特有的宦者。这种情况太罕见了,一般只有在王妃的身边才会由类似被阉割过的宦者服侍。这是为了保证皇室的血统不被混淆不得以而做的安排。
秀侯虽然也是有着皇室血统的公子,但他是第三代的皇族,他的女儿——即使有——也只是一般的宗室,既不会被册封爵位,也基本永远都没有夺取皇位的资格,除非皇室的女人都死光了。
那么,皇帝为什么要赐予秀侯这样一个远远没有资格,甚至未婚的王孙珍贵的宦者呢?总不会是因为他的容貌身体风华绝代吧?并且,看秀侯周围,仿佛是被宦者完全包围着的,几乎,或者确切地说,根本就没有正常的侍仆服侍。
赵瑟的脑中猛然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但她捉不住,念头里的东西太飘忽不定了。她有些泄气地摇头,挽着陆子周的手臂,追随着祖母大人和秀侯李六尘的步子,去面对他们茫然不可推测的未来。旁边一直抱着肩膀望天的曹大公子立即厚脸皮地跟上。
他们正坐在厅上,除了一贯男儿气概地曹秋何曹大公子坐相比较流氓之外。不过,本来也没他什么事儿,无论苑国夫人还是秀侯李六尘,都很明智地忽略了他。
他们的位置是这样:苑国夫人面南而坐,秀侯李六尘独自一个人坐在西面。他的宦者们排成三排站在他的身后,脸上统一涂着很厚的白粉,薄唇上是鲜红的颜色,而他们脸上永远都含着的笑容就浮在粉层之上。秀侯对面,本来是赵瑟和陆子周的位置,但由于曹秋何看热闹的心情比较急切,一进来就抢了这个视野最宽的座位。于是,赵瑟和陆子周就坐在南面的位置。
这样最好不过,尽管赵瑟确知秀侯李六尘比不过她的十一,但是,如此美色,还是能少面对就少面对。
苑国夫人低头喝过一阵茶,正色说道,对赵瑟,很严正地。她的声音就像水滴从铜漏中滴出来。
“阿瑟,秀侯有一件事情想问你。你一定要想清楚再回答,一定要说你的心里话。这很重要,是陛下亲自颁下的旨意。祖母能为你做的都已经做了,剩下的事情就全看你自己了……”
她在很多字眼上稍微加重了语气,就像鼓槌一样敲在赵瑟的心头。
皇帝陛下的旨意?什么意思呢?究竟是为什么呢?赵瑟满心都是疑虑。陆子周从几案下面握住她的手,赵瑟求助似地望向他。陆子周展开一个安慰的笑容。尽管这并没有实质型的作用,赵瑟还是仿佛觉得心安了一些。
“我明白了,祖母大人……”赵瑟说。
苑国夫人点点头,向秀侯李六尘说道:“秀侯请问吧。”
秀侯非常郑重地深施一礼,几乎将头埋到地席。起身之后,他先是抬头去看曹秋何,轻飘飘地,像是询问一样地说:“这是六尘的私事,可否请宜春侯暂且回避?”
“为嘛?”曹秋何曹大公子正百无聊赖得磕着瓜子,一听秀侯的话,立即翻着眼睛问:“凭啥你一来咱就得走?我翻一回墙进来我容易吗?你找赵小姐有事儿,我找赵小姐还有事儿呢!你要觉得不好说,你就找没人的日子再说!为嘛就赶我走?我曹大又不是你手下,真是笑话!”
站在秀侯身后的宦者中,一个年老的凑到曹秋何身前谄笑着尖声尖气地说:“侯爷,我们秀侯来找赵小姐是请过陛下的圣旨的,您还是遵旨回避吧!”
曹秋何那当真是大光棍大赌徒的风范,老宦者的话音未落,他立即拍着桌子叫道:“你这是说我曹秋何故意抗旨?老家伙,你可真敢说啊!以为我曹秋何是不敢杀人的泥菩萨怎么着?哼,即是有圣上的旨意,那就拿出来瞧瞧吧!圣旨咱还是认识的,咱倒要看看,有哪道圣旨上写明了秀侯找赵小姐闲聊,旁人,特别是我曹秋何都要回避!”
曹秋何一把揪住老宦者的衣襟,面目狰狞地恐吓道:“你要是拿不出来,我只好求见陛下……哼,欺我河东曹氏至此吗?难道连个不男不女的老太监都可以随意扣这等灭族毁家的罪名在我曹氏头上吗?”
他以完全没有必要的恶狠狠的样子瞪着老宦者,看着他瑟瑟战栗着身体将脸上的厚粉摇得簌簌而落的样子,轻蔑地一笑。伸手一推,宦者便惨叫着四脚朝天地跌落在厅中央。其余的宦者便立即表现出一副群情激愤的样子,却既不敢找曹秋何算账,又不敢去扶老宦者,只眼睁睁瞧着他在地上哎呦乱叫。曹秋何拍拍手,坐回去接着嗑他的瓜子。
赵瑟忍不住笑出声,心情竟然畅快起来。看着曹秋何桌前那碟瓜子快嗑完了,竟然一时兴起把自己面前那碟亲手递了过去。这等行径太过轻佻,不但四散站立着服侍的侍儿们个个目瞪口呆,连曹秋何都愣了一下才从碟子里撮了瓜子来嗑。陆子周似乎无可奈何地叹息一声。赵瑟也觉察出不妥来,咬着嘴唇笑了笑,看起来更像是克制着不把舌头伸出来的姿势。
秀侯李六尘转头去望苑国夫人,苑国夫人却只是自顾自地瞧着长指甲上的描画,一副一切浑然不觉的姿态。
秀侯本来也不指望苑国夫人的,他叹息着说:“宜春侯太性急了呢,您愿意留在这儿就留下吧。我本来也只是随口一说。我原以为宜春侯武将出身,对旁人的婚事不会感兴趣的……”
此言一出,满座俱惊。赵瑟手一歪,将茶水洒到手背上。与此同时,她被陆子周握住的另一只手明显感到一紧。赵瑟转头去看,陆子周微皱起眉头,沉思不语。
这个时候,除了苑国夫人看着赵瑟之外,所有的人都盯着秀侯李六尘。屋里安静地像是时间凝滞了,只听得到曹秋何手指敲击在几案上发出的节奏清晰的脆响。
在这样沉重而凝重地气氛下,秀侯依然很能沉得住气。他有条不紊地挥手令宦者们扶走老太监。
“改日再登门向宜春侯赔罪。”他以无可挑剔的礼仪致歉。曹秋何可有可无地哼了两声。
“其实,六尘今日前来,是要正式像赵小姐求婚。在下李六尘,爵封秀侯,高祖为大郑十五世皇帝,祖父当今天子次兄襄王,祖母出于士家周氏,父为襄王第三子扶风王,母出于士家谢氏。如今父祖皆薨,故而不持阁训,亲自登门向赵氏苑国夫人之嫡孙女赵瑟小姐求婚。若幸得应允,必承古训,必依六礼,终身不敢有违。”
赵瑟呼了口气,转头对上祖母大人鼓励与期盼的目光。
现在她要靠自己一个人了!
秀侯像自己求婚?听起来就像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啊!秀侯也喜欢女人吗?秀侯也需要女人吗?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上都名门公子的哀伤和痛惜岂不是会堆成巍峨的高山一样向她压顶而来?
然而,毕竟他郑重其事向自己求婚了。现在骗自己说是听错了未免太过掩耳盗铃。为什么呢?是出于他自己的心愿还是别人的授意?是为了她赵瑟还是为了赵氏,或者是其他什么人的缘故?
赵瑟绝不相信秀侯李六尘会莫名其妙地爱上自己,以至于竟然要完全抛弃他的过去。
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