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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仪惊喜,“谢大人!”言罢,她笑着在他对面坐下,摆正琴座弹了起来。
高易则别开眼去,兀自沉思。
静仪弹得很认真很投入,那是一段北方古曲,也是她弹得最好的一曲。难得有客人如高易这般宽厚,这般沉静,更重要的是,还如此俊美!她边弹边痴醉地看他,或许这是老天对她的怜悯,让她在如此悲剧的境遇里,还有这么一点安然的喜悦。
须臾,高易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扭头看她。
猛然与他四目相对,静仪一下惊措,遂低下头,掩住通红的脸。心这么一乱,琴音便也跟着乱了……不过高易好像没放在心上,只是盯视着她,久久不说话。
静仪好不容易才弹完,遂战战兢兢地对高易委了委身,“谢大人赏脸……静仪……告退!”虽然很不舍,但本命如此,她还能奢求什么?
“等等!”就在她转身之际,高易唤住了她。
“大人……何事?”静仪惊转过身,眼中浮现一抹希冀。
“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自愿卖身,还是……”高易举步上前,眸中似有探究。这一下便触到了静仪的痛处,她皱了皱眉,泪水迅速聚满双眼,哭着道出了一切。
原来静仪本是北方人士,因生活太过困苦,被双亲卖给了人贩子,最后又被卖到了这里。可惜她姿容不及其他女子,除了会弹几首琴曲之外别无他长,只能低贱地屈居人下苟延残喘,运气好的话还能吃口饭,不好的话连口水都喝不上。
高易垂眸苦叹,哪怕除掉了袁共君、白雅珍之流,这羽婵居仍然是这群女子的地狱。“既是这样,你可有想过离开?”
“静仪做梦都想逃走,可是……”她哽咽着,却是怎么都说不下去了。
“那,我若带你走,你可愿意为我做事?”高易紧盯着她,表情认真而严肃!
“我……”静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么出众的男子要带她离开!离开这儿,为他做事……真是做梦都难得的福分啊!她激动不已,有些语无伦次,“静仪愿意!一千一万个愿意!”
高易微一眯眼,强调道:“哪怕这件事会让你变得不再是你,甚至丧命……你都愿意吗?”
静仪俯身跪下,竟直接对他磕了一头,“大人,静仪自从进了这羽婵居,就已经不再是静仪了……所以,若能追随大人,静仪万死不惜……”
看着她视死如归的表情,高易宽慰一笑,正如他先前对高歌说的,办法总是有的。
派人将静仪秘密地安置好后,高易另外又写了封书信火速送往晔城,如果一切顺利,这个计划的成功率会很大。
他又暗自谋划许久,确定没有任何疏漏,才打道回府。
彼时,雪鹤刚睡完一觉起来,头脑有些混沌,她敲着脑袋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冰冷液体的灌入让她一连打了好几个寒战,随后肚子便开始咕噜噜的叫嚣,猛然想起自己没吃午饭,她郁闷一叹,便径自出门找吃的。
才跨出院子,便觉脊背一阵阴寒,她恍惚地朝身后看了看,草木静寂,没刮风啊……她莫非饿出了幻觉?
一路上没有异样,但雪鹤总是觉得她背后有一双眼睛如影随形!
在最后一次回眸瞬间,雪鹤确定先前的感知都不是幻觉,那一闪而过的影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跃墙而出,随后了无痕迹!
她真的怕了!自从高易依她所言遣走了相府大部分的下人之后,府内就变得异常清静冷清,她本还觉得自由惬意,这会儿倒有些后悔了。
“小姐,你刚跑到哪里去啦?”可乐从一拱门探出头来,见雪鹤呆愣,立马跑了过去,“相爷回来了!正在屋里等你呢?”
“哦……”雪鹤应了她一声,随后又开始四处张望起来。
可乐见状不明所以,“小姐,你找什么呢?”
雪鹤忙抓着她的手,“可乐,你最近有没有发现府里的黑影子……”
“什么黑影子啊?”可乐四处看了下,疑神疑鬼道:“小姐……你可不要吓我呀……”
雪鹤双眉微拢,拍了拍她的肩,“算了,我们回去吧。”
一进门没有看到雪鹤,高易还以为她又在跟自己闹脾气,故意躲起来,还着实有些焦燥,这会儿见她一脸安然地回来,遂也心下坦然,浅笑问道:“鹤儿,去哪了?”
她没回答,只是面带委屈地飞扑到他怀里。
下一秒,可乐识相地退身出去。
高易疼惜地搂了搂她,只觉得她的身体带着不正常的颤抖,心遂一紧,低问道:“可是冻着了?”
雪鹤想了下,立刻摇摇头,继而更紧地抱着他。高易已经操心太多事情了,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再去烦扰他,也实在太过小题大做。
“对不起,为夫今日食言了。”高易吻着她的发,温柔道歉。
“那就多陪陪我吧……”雪鹤嗅着他怀里的冷香轻叹,极享受地闭上眼睛。
“嗯!那你可愿留我一宿?”高易垂眸看她,目光暖意融融。
知道他有需要,雪鹤会意地羞涩点头。她和高易多次欢爱,自从体验到了其间乐趣,她就没再拒绝过他。
晚膳让雪鹤极为意外,只见她忙活了一上午的菜,竟被原封不动地端到晚饭的餐桌上,她暗自惊讶,遂问可乐:“这些菜……你没有……”
“小姐这么辛苦的成果,大家谁会舍得吃呀!还不都替相爷保了这口福呢!”可乐笑意盈盈地看着她,一脸得意。
“都是你做的?”高易闻言看向雪鹤,眸光熠熠。
雪鹤则佯装生气地责骂可乐道:“真是!谁让你们把菜留给这个没心没肺的!”
高易凝视着她浅笑不语,夹起一筷子菜塞入口中,细细咀嚼。
“相爷,味道怎么样啊?这道豆干炒芹菜小姐可重做了四回啊!”可乐微笑解说着,一边还偷偷打量着雪鹤发红的脸。冷不防雪鹤一个眼刀华丽丽地飞来,“叫你这丫头多嘴!”
高易只津津有味地用着晚膳,说实话,他根本不在意菜的味道,只要这是雪鹤做的,那一定赛过所有山珍海味,含在嘴里,他只觉满口都是幸福!
当夜,他们很早就上床休息了,一番火热的缠绵过后,便甜蜜地相拥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雪鹤朦胧醒来,只觉天色还晚,她侧头,身畔却不见人影。抬头一看,原来他正在坐在桌前看信。
见她醒来,高易柔柔一笑,“吵醒你了……”他的笑隐在虚弱的烛光里,很梦幻。
雪鹤披上外衫爬下床,俯身从后面勾住他的脖子,蹭着他的头道:“在看什么东西呀?可是别的女子写给你的情书?”
“爱妻多虑了。”说着,他把那封信递给她。
雪鹤摊开一看,却见上头总共才写了八个字——右边是用行书写的“相府有酒”,笔迹利落干脆,正是高易的笔迹,而左边则用歪七八扭的不明字体写着“不及晔城”。心下疑惑,遂问他道:“高易,这是什么意思啊?左边的字够丑的,谁写的?”
高易边圈过她边解释道:“这是我与旧友的暗号,我邀他来相府做客,而他却眷恋晔城不愿前来。”
“你居然有字写这么丑的旧友!搞不懂你!”雪鹤把信丢回他怀里,推他一下道:“那你继续研究,我去给你泡壶好茶!”说罢,拿着茶壶折身出门。
她回身合门,里头的高易目送着她笑得暖意洋洋。
抱着满怀的幸福,雪鹤连寒风吹在身上都不觉冷。可她才走出几步,便觉一黑影从眼前忽闪而过!
恐怖,阴寒!直灌身心!她手中的茶壶嚯地摔碎在地上,“啊——”
高易夺门而出,猛抱她在怀,“怎么了?”
雪鹤闭上双眼,缩在他怀里不住的颤抖,声音抖动的厉害:“高易……有人……”
高易快速仔细地扫视一周,眼神犀利,然而,四周很静,没有人!
把雪鹤带回了屋,他轻拍着她安慰道:“不怕鹤儿……明日,我就把你藏起来!”看来,某些人已经等不及想蠢蠢欲动了,他若再不动作,雪鹤随时会被抢走!
第八十八章 重回别院
高易好不容易平定了雪鹤的情绪,安抚她再次入睡后,他便悄悄出了屋子,四处巡查起来。可夜色却完美地掩盖了一切,任他觉察性再好,也无法探明不速之客的来路。
片刻后,他在窗外的树下静立,眯眼看进屋里,那个蜷缩在被窝里的身子,猜测着她的呼吸节奏,手也不由自主地打起了拍子……那刻他忽然觉得,就这么静静地守护她,也是种幸福。
天际渐渐泛白,周身的事物也慢慢变得清晰,被窝里的雪鹤翻了个身,高易也跟着微一恍神,天亮得真快。他活动了下肩背正要离开,却忽然意识到什么,折身朝树干看去。就在他扶手的地方,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