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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暮卿侧首望着细雨里望去,原本行人稀少的街上此刻早已围满了人,而酒楼的窗户上也趴着好些个人,就连店小二也上去凑热闹了。
嘈杂的声音不绝如缕。苏暮卿清晰的能够辨别这里头说得是什么。
“看。”
她当然看,若不是墨檀,那这些声音怕说得就是她了。
她知道他们说得有多么的难听,她误会之时,心中泛起的痛苦犹如针扎,但她绝不会因为自己的感受去同情舞羽。
因为这些都是舞羽咎由自取。
林墨檀唇角微微勾起,又拉着她上了二楼。
不远处,众人围着的中间站着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只是那薄如纱的衣裳几乎是遮不住她的身体。雪白的肌肤裸露在众人的面前。上头有着青紫与红色的印迹。已经人事的苏暮卿第一眼便能够认出那是怎么一回事。
难怪周围嘲笑声不断,淫秽之语不断。
一个浑身湿透衣不蔽体的女子出现在城门口,身上吻痕遍布。能不为人多想吗?
不难猜出下头有些人心中早已泛起了欲望。
苏暮卿直直的望着站在人群中束手无策的舞羽,双唇紧紧抿起。不能同情她,绝对不能。
林墨檀并没有去看外头的情况,悠闲的靠坐在椅子上喝着茶水,幽深的双眸让人瞧不出任何情绪,颇是淡然。
半晌,苏暮卿收回了视线,望着对面的林墨檀,淡淡的反问道:“她毕竟曾经救过你,这样……”
林墨檀双眸微抬,静静的望着苏暮卿眉眼间闪过一丝同情,微扯起唇角,道:“阿暮,不会是同情她了?她救过我,我也还得够多了。这一次,是她咎由自取,若得不杀鸡儆猴,他们当真会以为我的东西,我的人,就可以随便乱碰。”
苏暮卿唇角微动,双唇微嚅动:“站在同是女子的位置上,的确同情她。但诚如你所说,这是她罪有应得。墨檀,这出戏很好。我看得很是开心。”
杀了舞羽的确是便宜她,但这般折磨她,两种可能,一种入魔成疯,会报复人;另一种则是自杀。
而究竟是会如何,苏暮卿心里竟是起了非常的期待。
她又向着窗外望去,看到舞羽想要跑,但总是有人在她不防备的时候于她的身上摸一把,不断的揩油。
忽而,她想起这舞羽明明是有轻功,若得这般寻常人来说,该是早已逃脱,而现在那身子骨似乎有些弱不禁风,她不由开口:“舞羽的功夫被废了?”
“嗯。”很淡很淡的声音,淡的几乎快要听不见。
苏暮卿却是听得清清楚楚,唇角不自觉的扬起。
“墨檀,你说我们该出场吗?”她心中有着另外的盘算,舞羽不是想让她全城闻名吗?
那么,她是不是该是如其所愿?
林墨檀笑望着她,云淡风轻道:“你若要想,那我们便是去看看。”
两人携手走下楼,不知何时他们的面前多了个人,苏暮卿并不曾见过,但瞧其对林墨檀恭恭敬敬的模样,心下便明白该是他的人。
林墨檀淡漠的开口道:“本王要过去见见舞羽。”
话落,那人就如同鬼魅一般,消失在他们的面前。
稍即,人群中传来一声响亮的声音,在那如浪潮般的嘲讽声中很是突兀:“晋王爷来了。”
围着的人自动的散了开来,三三两两的向着四周望去,最后视线落在站在不远处的林墨檀与苏暮卿身上。
原先这些人并没有认出是晋王爷与安乐郡主,这会儿却是将伞下的两个人看得清清楚楚,甚至也看明白他们两人之间流淌着的情意。
许多人心中不由确定道:原来这安乐郡主当真是晋王爷的人,怪不得,怪不得……
除却站在路中央的他们外,还有一身红衣的舞羽,她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伞下那柔情似水的两人。转而眼中升起浓浓的嫉妒与恨,明明今儿个该身败名裂的是苏暮卿,为何会是她?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一醒来就在城门口,不知道为何是衣不蔽体。更不知道身上的痕迹与怎得提不起一丝内力,身体里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了。
她从没有想过自己会落得这个下场,即便是当初这眼睛让眼前那女人给毁了,她都不曾绝望。因为她以为没有人会拿她怎样,却不想她还是想错了。
她低估了苏暮卿在林墨檀心中的地位,又高估了自己的位置。
她以为林墨檀不会动她,不仅看在她曾救过他的份上,还看在她于他还有用的份上,他不会动。
哪知,她大错特错。
他无视于她将一堆人带到晋王府,使得她以为他还念着一丝恩情,现下想来不过是在麻痹她。
但她恨不起他。因为她爱他。
若不是苏暮卿的闯入。她就算是得不到林墨檀。也不会变得如此为人指指点点,瞧瞧那一双双赤裸淫秽的目光,在她身上游移着。她真想戳瞎了他们,但此刻她无能为力。
她将心中的愤恨全部集中在眼里。那紧盯着苏暮卿的眸子几乎是快喷出火来。
林墨檀牵着苏暮卿的手向舞羽缓步走去,深邃的眸子里缭绕着让人无法猜透的神色,两旁的人不在窃窃私语,只都好奇的盯着眼前的状况。
最终二人与舞羽五尺之外站定。
“苏暮卿我恨你。”咬牙切齿的声音从那一双苍白的凉薄的唇中溢出。
苏暮卿一言不发,由得她恨,毕竟她早就恨自己了,继续往下很又有何区别。
林墨檀眸色深邃阴寒,冷光迸射,身上散发着让人胆战心惊的寒意,若不是他的手很温暖,紧紧的握着苏暮卿,连她都会不寒而栗。
好久,他掀唇而语,淡漠的声音从口中溢出:“可是闹够了?”
充满杀气的口吻让舞羽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双腿一软,竟是瘫倒在地上。
林墨檀却没有好心上前扶她,俯视着地上浑身湿透的女子,幽幽道:“这一次,本王且饶你小命一条,若得还有下次,便不会如此便宜你。”
苏暮卿依然默不作声,明眸中映着舞羽狼狈不堪的模样,那低垂着头让她瞧不出此刻其有着怎样的情绪,但她清晰的能够感觉到舞羽先前说得话中含满了恨意,不会罢休,还会变本加厉。
“舞羽明白。”颓废的声音在雨中响起,“舞羽不会再犯。”
这时,周围的百姓多少不敢在妄言了,毕竟这姑娘是晋王爷的人,他们若得冒犯,那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可是还是有人好奇着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女人,两个女人,一个男人,难保不会让人浮想联翩。
林墨檀收起面上的冷漠,侧首看了眼身旁的苏暮卿,见她唇角始终挂着一抹嘲讽的笑意,多少明白阿暮是不会相信舞羽应承的话,其实他也不相信。
只是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凡事适可而止,若是做得过分,难保这舞羽不会做出其他的事儿。
有些教训带回去慢慢进行便可,嘴角挑起的那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让苏暮卿轻颤了下。
果然墨檀从来不是个好欺负的人。
“来人,将她带回去。”
话落,先前那一人便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他毫不怜香惜玉的将舞羽从地上拽了起来,只不过当她没有站稳时,差些扑进他怀里时,眸色一冷,险些将舞羽整个人一掌打出去。
但却在听得苏暮卿的声音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把这披风给她披上,免得丢了你家爷的脸面。”苏暮卿解下身上的披风,丢给那身着青衫的男子,“至于披还是不披,自己掂量着。”
男子接住披风,强硬的披在舞羽的身上,将她裸露在外头的肌肤给遮住,冷漠道:“舞羽姑娘。该走了。”
林墨檀与苏暮卿执伞走于前头,舞羽与青衫男子跟在后头,一场清晨闹剧收尾。
只是,好些人依旧在暗中津津乐道,且对这名为舞羽的独眼女子颇为好奇。
一时间。整个长安城里就布满了流言蜚语。
有一个版本也牵连了苏暮卿,只不过才起之时,便是让林墨檀用另外的谣言给覆盖了。
而为舞羽带来的仆人与婢女几乎也都是在一夜之间消失不见,晋王府再一次恢复如初。少许的人,一目了然。
不过这思暮阁里还是多住了两个人,便是那舞羽与青衫男子,他似乎名为影子。时时刻刻都跟在林墨檀的身后,只最近一直监视着舞羽的动静。
原先苏暮卿有所不解,墨檀为何将她安置在思暮阁,而不是先前她所居的地方,直到这一夜,苏暮卿如往常一样,于子时时分,卧床歇下。
夜,寂静。虫鸣清唱。晚风轻拂。树叶沙沙。
整个思暮阁于夜色中沉睡。没有一丝异样的动静。
苏暮卿卧于床里侧,将外头的位置空了出来,因为最近每夜墨檀都会在此处歇下。即便有时候他来得时候都将近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