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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暮卿淡笑道:“压垮也没事,大不了大声喊一下,外头的人就会进来了,反正表姐你也不是头一回被人看了。”
安如璃嘴角一抽,她这个曾经寡言少语甚是安静的表妹不见了,这说话越来越会戳别人的痛楚,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让人给带坏了。
苏暮卿小心翼翼的照顾着她,每一个动作都不敢太用力,深怕扯动到她的伤口:“表姐,这般可是好?”
安如璃点头,幸得自己是让苏暮卿留下,而不是自家娘亲或者祖母,要不然她们没准还会戳她的伤口,在她们眼里这就是她自己找的,虽然事实上的确是她自找的。
“表妹,要不你随我回安侯府可好?”安如璃放低声音询问道,“昨儿个你小声说得话我都听见了。”
苏暮卿一怔,愣愣的望着安如璃,若是这么面对面,她未必敢与安如璃说出那些话儿,所以才会那般自言自语的嘀咕着,没想到表姐还是全部听见了。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苏暮卿轻叹了一声,“我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他。”
已躺会到床上的安如璃凝望着满眼忧愁的苏暮卿,笑着安慰道:“船到桥头自然直,而且以王爷的性子该是明白适可而止,他不会做得太过。”
话是这么说,但难保不会有意外,她……想赌,却又不敢赌了。
她明白这是曾经感情失败过留下的阴影,她一边告诉着自己可以相信墨檀,他不是林墨晟,但另一边又在告诉着她,墨檀身上的事儿比林墨晟还要多,而且还涉及了上一代的恩与仇。
她很迷茫,完全不知该如何走了。
安如璃缓缓的抬起手,拉住苏暮卿垂落的手,柔声询问道:“表妹,除却与墨檀在一起,你更想的是什么?”
“为爹娘报仇。”苏暮卿毫不犹豫的回道,“我清楚的知道爹娘是为人害死,我想让他们也付出代价。”
安如璃轻颔首:“表妹,我不会像许多人一样与你说,冤冤相报何时了,因为这里头的痛只有你自己知道。既然除却墨檀,你还想要报仇,那就将与墨檀的事儿放一边。不要再为其他的事儿分心,就只做报仇的事儿。”
苏暮卿面露不解,她隐隐明白表姐的意思,但是有些事儿明明是相互联系的,又怎么可能够放到一边不管?许多事儿没有墨檀的人她该怎么做?
安如璃的声音更轻了一分:“表妹,眼下所有的事儿仿佛一张网,但有时候可以将这张网分开,从中间把它弄断,一边是他的事儿,一边则是你的事儿,虽然有些问题可能解释不了了,但是相关的人终是逃脱不出去。而我知道你还在担心的是人手问题,是不?”
苏暮卿点点头,算是清楚表姐的真正意思:“多谢表姐。至于人手问题,我想我该去把和爹娘相关的人挖出来啊,或许他们能够帮我。”
“正是这个意思,不要全靠林墨檀,这样你自少可以安心一些。”
苏暮卿唇角微微勾起,划出一道美丽的弧度:“表姐,你能够陪在暮卿身边吗?暮卿以后不会那般与你说话了。对不起。”
安如璃笑了笑,两只手一直紧紧的抓着,笑言:“好,我陪在你身边,直到你出嫁。不过到时候,我都成老女人了,你可得给我找个男人,要不然太丢脸了。”
苏暮卿凝望着安如璃的笑颜,一股暖流划过心田。
姥姥,你让暮卿不要相信任何人,但暮卿还是愿意相信表姐,因为表姐是你教出来的孩子。
“表姐,你可有喜欢的人?”苏暮卿忽而想起昨日林墨檀的话语,似乎她们的感觉都错了,沐容尘似乎并不喜欢表姐,也许只是喜欢与她们嬉闹而已。
安如璃柳眉蹙起,半晌后,摇摇头:“好像没有。怎么表妹有人选想要送给我?”
苏暮卿摇头,感情的事儿不能勉强,尤其是对表姐这样喜欢潇洒生活的女子来说,为人牵在一起的婚姻未必能够得到幸福,不如自己寻找。
这时,安如璃松开手,闭上了双眼。
“表妹,我先睡一会儿。”
“好。”
苏暮卿静坐在一边,视线却不曾从安如璃的身上离开,看着她的呼吸渐渐的变为平静,方才站起身子。
她或许该进宫一趟。
正文 第二百〇八章 罪魁祸首
三五天的交涉,安泰民夫妇终是同意安如璃留在长安城,但还是三申五令的告诫她下不为例,不得不在完全没有告诉家人的情况下独自跑去战场上。
见如此,苏暮卿心下颇为喜悦,但隐隐还是觉得对不住姥姥他们。
所幸的是他们也没有多说什么,反倒是劝着安泰民夫妇让安如璃留在这儿,说如璃这丫头是关不住的,倒不如让她在京城野一野,身边还有苏暮卿看着,也不会有什么事儿。
然,事实上是安如璃看着苏暮卿还差不多。
苏暮卿亲自送他们于城门之外,看着马车渐行渐远,和蔼可亲的两张容颜模糊于眼帘,她才缓慢的转身回去。
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一别便是永远,心中竟是分外不舍,有些怅然若失,才走了两步,又回头望向几乎将如蚂蚁般大小的马车。
一袭风过,卷来几片枯黄的叶子,缱绻偏飞,如断翅的蝴蝶。
一旁安静陪着的千叶恭敬的开口道:“郡主,起风了,该回去了。”
苏暮卿收回视线,睨了眼千叶,声音平静似水:“嗯,随我去宫里一趟。”
千叶眸中闪过惊讶,但身为下人,并未多问,只毕恭毕敬的跟在她的身后随她向宫中前去。
宫门重重,仿佛没有尽头。
苏暮卿面色平静的望着远处的宫殿,从容不迫的向着里头走去,她要去寻找答案,而这一份答案或许只能从和乐宫的那个女人口中得到。
皇宫,依旧富丽堂皇,热闹万分。时不时有人在园中嬉戏,公主,妃子……
无从得知。她也不必知道。
只在狭路相逢之时,彼此点个头就是。
虽然她已然被逐出苏家族谱,不再是苏家二小姐,但安乐郡主的称号,皇上去并没有剥夺,故而她依然位居一品,她若太过计较,那么反倒是这些妃子需要向她行礼。
好在她非皇上的女人,她们也懒得同她计较,迎面相笑就是。如此,于苏暮卿来说当是轻松的很。
苏暮卿径直的向着和乐宫而去,殿外的两个公公对她已经很是熟悉。虽然多少晓得她与太后的关系并不是很融洽,却也还是恭敬的行礼,并前去汇报。
这次太后并未计较,当下让公公领着她进了内殿。
殿内,清香缭绕。很是提神醒脑。
“暮卿给太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安康。”苏暮卿甚是恭敬的福身行礼,明眸却是平波无痕,泰然的望着太后。
太后慵懒的倚靠在黄花梨雕富贵牡丹卧榻之上,一双凤眸微微眯着,神情有些恹恹。
“起来便是。不知安乐来哀家这儿可是有何事?”
苏暮卿抿了抿唇。不想兜兜转转,开门见山道:“太后,暮卿想要知道十六年前的事儿。”
话落。太后双眸当下睁开,迸射出让人猜不透的复杂神色,直勾勾的凝视着苏暮卿,瞧着她处之泰然的模样,太后向着两侧的丫头和嬷嬷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们全部退下。
片刻,华丽的内殿中只剩得她们二人。空空荡荡,十分安静。
苏暮卿不等太后开口,继续言道:“十六年,众人奉皇上的旨联合陷害贤妃与林御医一家的事儿,可是为何?”
那一双凤眸中的神色越来越复杂,变幻莫测。
许久,太后缓缓的开口道:“你都说了,众人是奉的皇上的旨意,又何须要理由?”
苏暮卿猜得太后会是这般言之,又道:“难道身为皇上就能够草菅人命吗?”
太后轻轻一笑,视线竟是柔和了下来,她微微动了动身子:“真像,真像啊。皇上能不能够如此,那就看是怎样的皇上,是昏君还是明君?但昏君明君有时候又并非我们看到的那般。”
苏暮卿怔怔的望着太后,对于她说得话不置可否。
“有时候明君手里可能沾染的鲜血比昏君手里的多的多,有时候昏君所为,怕也不过是想要一方宁静而已。”太后的声音很软,不似上次那般犀利,且那看着苏暮卿的神色仿佛更像是在回忆一些东西而已。
苏暮卿静静的听着太后的话语,平静的心不经意的又起了波澜,她不由得开始思考起太后的话语,先皇是不是想要保得一时宁静才会使了这样的法子,而使得众人都不得不听命?
一切都是无奈之计吗?
她不懂,她也不明白。
太后见着她眼眸中有着浓浓的疑惑,唇角微勾,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看来这次你知道了很多事儿,是你姥姥与你说了?可还是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