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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离的双眼,渐渐的闭上了,杜元也昏了过去。
寒冷的夜空中,只有那白雪,仍旧在不停飞舞着。
【第二章 被救】
'正文 第二章 被救'
在安化门附近的大安坊,靠近永安渠旁边的一家冯记铁匠铺。
第二天一大早,年过四十,身体依然壮硕的冯铁匠,打扫完自家小院里的厚厚积雪,搓着双手,哈着气,从院子里进了铺子。
当冯铁匠从里面打开铺子的门板时,就看到门外的棚子里,自己昨天封好的炉子旁边,一个衣着还算光鲜的六七岁的男孩,侧身蜷缩着,身上有些抖,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包袱,面色有些苍白,嘴唇有些紫,也不知道在这冰天雪地里冻了多长时间了。
冯铁匠黝黑的脸上闪过一丝怜色,抬眼扫视了一下周围的雪地上,清冷的大街上没有一个人影,“地面上的雪没有被踩过的痕迹”,冯铁匠粗大的双眉皱在了一起。
争扎了一下,冯铁匠还是把手里的门板扔到一旁,一个箭步上前,蹲在了男孩身旁,长满老茧的右手上前一探了一下男孩的鼻息。
“还活着。”冯铁匠低声呢喃了一下,又伸手摸了一下孩子的额头,有些烫。冯铁匠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争扎,最后叹了口气,还是伸手轻轻把男孩抱了起来,转身往店铺里面走去。
穿过店铺,走进打扫干净的后院里,冯铁匠冲正在厨房里忙话早饭的老婆喊道,“芸娘,过来看一下,快点!这孩子快不行了!”
“什么?”厨房里的妇人疑惑的问道,但还是赶紧放下了手里淘米的碗,早粗布围裙上擦着双手,的走了出来。
芸娘一看到冯铁匠怀里抱着的孩子,先是一怔,接着急忙催促着冯铁匠,“快!赶紧把孩子抱屋里去!外边冷着那。”
接着先闪身进了里屋,把刚收拾好的床铺又重新打开铺好,让冯铁匠把孩子放在火炕上,嘴里不停地嘱咐冯铁匠,“小心点。”,“当心。”,“慢点你啊”。
冯铁匠刚放好怀里的孩子,芸娘就上前探了下孩子的鼻息,一只手把起了孩子的脉,还一边扭头催促丈夫,“赶紧再往屋里天两个火盆,这孩子冻得不清,再把熬药的小火炉点起来,给这孩子熬点姜汤。快去!”
越把那孩子的脉,芸娘的秀眉就皱的越深,轻轻揭开了孩子胸前的衣襟,把从孩子怀里掉出来的小包裹丢在一旁,小心的把男孩翻过身来,只是一碰男孩的后背,男孩的眉头就会皱起来,嘴里出蚊子似的呻吟声。
芸娘眼里满是怜惜,轻轻抚摸着孩子的头,柔声的哄道,“乖,没事了,一会儿就不痛了,乖啊。”
抬头对端着两个火盆的丈夫说道,“三哥,帮我端盆热水来,再拿条干净的毛巾,还有把外屋的那瓶药酒也拿进来。”说着,芸娘轻轻让男孩面朝里的趴在炕上,起身从炕头上的箱子里翻出来一瓶药膏,拿出一把剪刀。
芸娘跪坐在男孩身边,轻手褪掉孩子身上的外衣,露出了里面沾满血渍的白色里衣。
冯铁匠泡着毛巾的热水放在一个杌子上,从怀里取出一瓶药酒,凑上前来一看,皱着眉头说道,“谁这么恨得心,把个孩子打成这样。”
芸娘轻摇着头,满眼的心痛,小心的剪开孩子的里衣,伸手接过了冯铁匠递过来的湿毛巾,轻轻的沾在孩子的后背上,小心的看着孩子的表情,见孩子只是轻轻皱了一下眉头,芸娘心下舒了口气。
小心沾湿了孩子的后背,轻轻的、缓缓的往下揭起被血黏在后背上的衣服,遇到不好揭的地方就在沾上点温水。
好不容易揭到腰以下的地方,现束在裤子里的一部分,好像还黏在孩子身上。
芸娘小心的退下孩子的裤子,现臀部也满是鲜血。夫妻俩均是惊骇的对视一眼,真不知道这孩子是怎么挨到自家门口的。
两人又小心翼翼的把孩子的里裤剪开,小心的揭下了黏在身上的布。芸娘轻轻的往那孩子身上涂了一层药酒,又抹上一层雪白的着清香的药膏,起身从炕头的箱子里拿出一叠白布,让冯铁匠帮忙托起孩子的身子,小心的把孩子的伤口用白布包了起来。最后有小心翼翼的给孩子搭上了层棉被。
看到露在外面的小脑袋,芸娘和冯铁匠均是舒了口气。
下了炕来,在窗前的桌子上,芸娘执起毛笔,蘸着冯铁匠磨得墨,的写下了一个方子,吹干上面的墨迹,递给冯铁匠,“三哥,你先去给这孩子抓上三幅药来,这样这孩子能好的快点。”说着怜爱的看着炕上趴着的小脑袋。
“嗯。”冯铁匠接过药方塞在怀里,看了一眼炕上的小脑袋,转身出去抓药了。
芸娘坐在炕上,一手撑着身子,一只手轻抚着那孩子紧锁的眉头,心下不断的思索,看这孩子的衣着应该是富贵人家的孩子,只是这孩子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大面积被藤条打过的伤痕,又是什么人会对一个六七岁的孩子下这么狠的手?
在芸娘轻柔的抚摸下,那孩子紧锁的眉头渐渐的舒缓开来了,芸娘的嘴角也勾起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看着男孩苍白却又安然的紧闭双眼的容颜,芸娘不由的想起了自己那早逝的孩儿,明亮的双眼不由的暗淡了几分,眼眶里也渐渐蓄满了水汽,泪滴,划过芸娘的脸颊,轻轻滴在了孩子的眼角上,顺着孩子紧闭的眼睑,越过鼻梁,最终落在了炕上。
等芸娘回过神来的时候,孩子脸下的炕上,已经潮了一片了。
芸娘赶紧擦掉了自己脸上的泪痕,又轻轻擦掉孩子脸上的泪痕,小心的帮孩子的脑袋重新换了个地方。
红着双眼看着孩子沉静的容颜,抚摸着孩子的脸庞和那乌黑的头,芸娘不由的想着,莫不是老天可怜我思子心切,特特的把这孩子给自己送了来?
眼里的爱怜不由更浓,脸上散出丝丝母性的光辉。
又看了一会,这才恋恋不舍的起身去了厨房。
(本书有些慢热啊,建议大家养肥了再看。)
【第三章 留下如何?】
'正文 第三章 留下如何?'
杜元小时候一生病,总是喜欢扯着母亲的手,喊着娘撒娇,赖在母亲的怀里。
恍惚间,杜元以为自己回到了家里,只是身子感觉很是疲乏,眼睛也睁不开。
感觉到母亲似乎就坐在自己的身边,正用长满茧子的手掌轻柔的抚摸着自己的脑袋,用鼻音轻轻的哼着自己幼时听过却没有听懂的含糊的儿歌。
杜元下意识的抬手抓住了脑袋上抚摸的手,头循着感觉爬上了旁边人的大腿,幸福而又懒散的喊了声,“娘。”头在那柔软的大腿上撒娇似得蹭了蹭,接着又安心睡着了,只是手里拽着的手指却没有松开。
芸娘这天晚上刚忙活完,斜靠在炕头的箱子上,一条腿盘在炕上,一条腿搭在边上,哼着自己当初哄儿子睡觉时哼过的儿歌,轻抚着趴在炕上的那孩子的脑袋,看着炕上的孩子,一时间竟有种错觉,以为这孩子是自己的平儿,双眼迷离的想着自己那短命的孩子。
正出神间,芸娘就感觉着,自己的手被一只柔软的小手给抓住了,腿上也感觉被东西压了,低头就见杜元脸上带着幸福满足的笑容,慵懒的喊了声娘,并在芸娘的腿上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就这样抓住芸娘的手指又安心的睡着了。
听到那一声“娘”,芸娘的脸上布满了惊喜,就好是自己的孩子第一次学会喊娘一样,眼眶了充满了欢喜的泪水,从刚进屋的丈夫,低声喊道,“三哥,三哥,你来啊,这孩子张口喊娘了!”
“什么!”冯铁匠跺了跺脚上的雪,挑起帘子,脱着外套走了进来,脸上略带着疲惫,轻声问道。只是看到妻子闪着泪光的明亮双眼,心里闪过一丝愧疚和心痛。
“五天了,这孩子终于开口说话了,你知道这孩子拉着我的手说的第一个字是什么吗?”芸娘慈爱的看着炕上的杜元,一只手轻轻摩擦着杜元的小手,另一只手抚摸着杜元的头,不待冯铁匠回答,继续自顾自的说道,“这孩子拉着我喊娘了。一点儿也不认生的在我腿上蹭啊蹭的,就像当初平儿一样,呵呵。”
芸娘看着腿上的杜元,说着,回忆着,轻笑着,泪,也不停的滴落着。
冯铁匠看着妻子的样子,心,猛然间被揪痛了,面带悲色,爱怜而又内疚的看着妻子,张了张嘴,始终没有出声音。
冯铁匠仰头闭了下眼睛,转身拿起炕上褥子下压着的一把铁剑,挑起帘子出去了。
没多久院子里传来的舞剑的声音。
冯铁匠冷着脸,紧咬着双唇,每一招,每一式,都使尽了全力,招招式式都带起大片的雪花飞舞。
眼里闪烁着悔恨的光芒,恨着自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