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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感叹,邱晨笑着跟青杏使了个眼色,递上两支比拇指大不了多少的玻璃瓶喷雾香露来,递给兰芷:“你试试这个,是我冬日新得的花露。”
兰芷满脸欢喜地接花露,轻轻地喷了一下,用手扇动着嗅着味道,片刻就惊喜道:“两支居然不一样……一支是腊梅,另一只……是红梅么?”
“呵呵,兰芷品香之艺又有进益了!”邱晨靠着吴氏赞道。
兰芷笑嘻嘻地低头把玩起两支径直的香露瓶子,因为欢喜,又恢复了些许活泼灵动之态。
没说几句话,郭家宁太太带着两位少奶奶许氏和金氏也到了。邱晨起身走到屋门口将三人迎进来,众人厮见了,没等落座,又有安定县县令太太、廖家的大奶奶二奶奶、安定县的朱员外太太……许多邱晨见过的没见过的登门来访,更多的则是许多有来往的人家打发了婆子下人上门送上贺礼……内外一片忙碌喧闹着,前头有小丫头快步走进来禀报:“送聘的队伍到门首了。”
屋里的说笑声随着这一声齐齐地停了下来,众人都一起看着小丫头,把小丫头看的几乎都站不稳了,不过,很快,众人的目光又一起转到了邱晨身上。
宁氏年纪最大,却留在了西屋跟杨家二老说话,这屋里不管年龄大小都是同辈论交的,说起来,还是邱晨的品级最高,就是吴氏也低了一品。
这会儿吴氏就笑着打破了一片的寂静,笑着道:“巳时两刻,真真是半分不多,半分不少!”
邱晨本来没觉得怎样,被这么多人暧昧地笑着看过来,也觉得多少有些不自在,禁不住颊染薄晕。
好在青杏带着含光和几个小丫头端着一盘盘水果送上来,这才解了邱晨的尴尬。
周氏连忙笑着招呼众人道:“来,来,咱们吃着果子等着过会儿看聘礼了!”赵氏也跟着让着身边的几位安平城的太太。
众人也都知趣地转开目光,寻找着话题,用盘中的银叉插了切成片块的水果送进嘴里。
这个季节,秋季成熟的水果多已腐坏,就是用秘法保存下来的,也多失了水分干瘪难吃,新果子又还没下来,也正是青黄不接之际,有这么一盘水灵灵香甜可口的水果可吃,哪怕在座的都是富贵人家的太太小姐,这会儿也忍不住要吃上一口。这一吃,就有人品出味儿来了。
“咦,这竟然是黄瓜……这一片是雪梨……”
“这红色的是柿子,去年夏天得了几个,没想到这个时候还有……”
“这一块是寒瓜么?这日子怎么能有寒瓜?”
众人或低语或惊呼,纷纷议论起来,也吸引着更多的人的注意力去了水果拼盘上。
邱晨让着兰芷:“这东西性寒,你少吃几片就好,待会儿我给你带上两颗,回去慢慢吃去。”
兰芷笑眯眯着眼睛,几乎靠到了邱晨身上:“海棠姨,我真想留在你这里呀!”
吴氏在另一旁听到女儿的话,忍不住笑起来:“行了,你就留下吧,省的天天跟我淘气!”
“好,这就打发人去收拾屋子……”邱晨笑着毫不含糊地接话,又拍拍兰芷的手道,“以后,咱们娘俩儿还能一起淘澄花露,花粉,多好!”
众人没听到兰芷最初的一句话,只因为吴氏的声音稍高转过了目光,却把邱晨的两句话听得清楚,都跟着附和着笑起来。
说笑着,陈氏从外头进来禀报:“太太,梁国公府打发的嬷嬷们在外头候着了。”
邱晨点点头,站起身来,对在座的众人略略一曲膝,笑着道:“我去外头见见,怠慢诸位了。”
大伙儿都知道,邱晨虽然是待嫁之身,这婚事还是家事都是她一个人做主的,这会儿,她起身去见婆家的客人,也没人想到什么规矩礼法……寡妇再嫁由己,本就如此么!
走到槅扇前放置的落地穿衣镜前,邱晨停住脚步,瞄着镜中略略正了正发簪、衣襟,玉凤在旁边给她抿了一下鬓角,邱晨神色淡定如常地,施施然走了出去。
邱晨并没在堂中停留,而是径直穿过堂屋进了西次间。杨家二老来了仍旧住在西里间,阿福则住在西次间的榻上。这会儿天气仍旧有点儿冷,屋里的角落里生了两只熏笼,屋里暖煦煦地不冷不燥,刚刚好。
邱晨进来,跟宁氏行礼问了好,就挨着宁氏在下手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使了个眼色,玉凤曲膝应了一声,退出门去,亲自去迎那四个婆子了。
不过盏茶功夫,四个婆子跟在玉凤身后鱼贯绕过槅扇,来到了西次间。
两名身着秋香色织锦缎袄子靛青裙子的两名婆子站在前头,头上手上戴的也是赤金之物,明晃晃的。她们身后站着两名青衣青裙只戴着一支赤金发簪的婆子,气度仪表迥然不同。
含光站在邱晨身后,俯身在她耳畔低声道:“前头两个是国公夫人身边的两个嬷嬷,后头两个没见过,应该就是宫里请来的教习嬷嬷。”
邱晨点点头,含光的介绍跟她的猜测不谋而合。再看那两个穿着绫罗戴着赤金的婆子,这土豪样儿倒比她更像是暴发户啊!转念一想,邱晨也就释然了,李氏出身没落家族,相对于秦铮母亲的越国公,虽然说起来名头都是国公府,但身价差的可不是一点儿半点儿。又落后一步成了低人一等的继室……其他的争不过了,也没办法争了,要在衣着奢华上争口气也属于正常现象不是!
四个婆子进了西次间,神情都有些倨傲,好在还没敢太过分,走到榻前略一停顿,玉凤在旁边介绍:“这是我们家老爷子、老太太,这是郭家宁太太,是我们家太太的伯母。”
陈氏就站在刘老太太身边,宁氏坐在对面,杨老爷子坐在上手。
那四个婆子目光扫过来,前头两个似有些轻视之意,后头两个却一直神色恭谨,不动如山。
略以迟疑,前头两个婆子还是带头跪倒在地,叩头请安:“给老太爷老太太请安。给宁太太请安!”
三人受了四个婆子的礼,刘氏连忙笑道:“快将几个老嫂子扶起来,这么大冷的天、大老远地从京城赶来,一路上受累了!”
陈氏在旁边笑道:“我们家老太太心善,这么体恤人!”
说着,就从袖子里摸出四个荷包,递到四个婆子手里:“孙家的、钱家的,还有两位嬷嬷,这是老太太赏你们的,受累了。”
陈氏的这个称呼并不算恭敬,但陈氏是前任夫人的心腹婆子,之后又做了国公府嫡长子的奶娘,孙氏和钱氏对上她,年纪不及,资历不及,这么叫她们,她们也只能听着。
只是一下子看到陈氏,孙氏和钱氏都有些惊讶,这位不该在靖北侯府么?怎么这会儿,侯爷府的人倒比国公府的人早到了?而且,看陈氏的举止言行,她们都有些怀疑,自己走了二十几天路走错了门,走到靖北侯府去了。
而且,赏钱不是该最后打赏的么?怎么一开口就打赏起来了?
沉甸甸的荷包接在手里,孙氏和钱氏都有些暗暗惊喜,没想到传说中不堪穷困的人家,出手居然如此大方。当然,刚刚进来一路看到的房子实在局促,别说梁国公府那种百年大宅,就是一般的官宦人家也比这强太多了。至于窗户上镶嵌的明亮的玻璃,至于椅子上搭的半新不旧的织锦缎椅袱……都被她们不经意地忽视了。
得了赏钱,四个嬷嬷自然又要跪下去磕头谢赏。不管怎么说,她们是仆,刘老太太是主,名分在这里,她们有什么做不到的地方丢的只能是他们家李夫人的脸。
不过,这一回,刘老太太没有让她们跪下去,看她们弯膝盖就连忙打发身边的陈氏、雨荷等人上前扶住,又搬了四个脚凳过来放在下手让四个嬷嬷就坐。
有了陈氏在这里,礼数上她们自知找不到什么毛病了,也就规规矩矩曲膝谢了座,坐到了脚凳上。
四个人心里都有些疑惑,榻上二老、下手的宁太太都有人介绍了,那再往下手坐着的年轻女子是谁?这年纪倒是跟那位待嫁的女子相仿,可这气度、这容貌都不像啊,不是说有了两个孩子,之前家里贫苦的连肚子都吃不饱么?怎么可能有这般年轻细嫩的容貌肌肤?怎么可能有这般端庄娴雅仪态万方的气度?
再说回来了,今儿可是给她下聘,她一个待嫁之人,哪怕是再嫁之身,也不该出现在这里呀!
四个人心里都暗暗疑惑着,奈何一屋子人仿佛遗忘了邱晨,根本没人给她们介绍。她们想着问,一时半会儿也无从开口。
还是先说正事儿吧。孙氏从后头接了一个精致的雕花檀木匣子上来,双手捧着递给陈氏,陈氏又递给刘老太太,刘老太太往宁太太那边推了推,宁太太就打开匣子,从里头拿了一份单子看了起来。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