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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后仍旧留在河工上的那个工部员外郎李铨。不管是被皇帝点名,还是被杨璟郁挖来的,都说明这个人与水利上颇有建树;而能够让民壮们在那般暴虐的情绪下仍旧能够留他一命,仅仅是羁押,又说明此人品性不坏,至少在河工上没有做助纣为虐的事情,甚至还有可能尽自己的能力帮助过那些民壮们……
纠结她知道的有限信息,邱晨对这个工部员外郎李铨给出了一个不算坏的推评,品性不错,技术过关,若是能把这样的人请过来帮着设计庄子的水利工程,那简直是最妥当不过了。
至于怎样才能打动这个人来帮忙,邱晨还要好好地打听打听、琢磨琢磨。
“你打听打听,哪里有懂水渠修筑的人,咱们可以高薪请来,帮咱们设计一下……这个不是一件容易事,弄好了要用上几十年上百年的,所以做就要做到最好……”说着,邱晨又道,“咱们可以定制陶管做成输水管道,并在筒车、翻车上衔接储水箱与陶罐连接,进一步提高水源水位的同时,也可以避免灌溉过程中水的损失,从而更大程度提高灌溉效率。”
大兴最初听着略略有些不以为然,定制陶管铺设管道费用很大不说,主要是他觉得没必要。
邱晨也知道这个时代跟人说节约水资源无异于笑谈,但从另一方面来说,这个生产力极度低下的时代,有时候水确实比油贵也是事实。而且,节省水源的同时,也意味着大大提高劳动效率,这在仅仅依靠人力、畜力的时代同样重要。
略略斟酌了一下,邱晨解释道:“这就如同咱们修建的水渠,若是风调雨顺的年景自然会功用不显。但今年风调雨顺,谁能知道明年会不会发生大旱大涝?咱们建了水渠,沟通水路,一般的雨水已经不怕了,但若是大旱年景,每一滴水都极其珍贵,有了陶罐行水,不但免了引水占用耕地的弊端,而且最大程度的利用每一滴水来缓解旱情,保苗保墒。大雨不怕涝,大旱有水浇,这才是我们花费这么大财力物力人力修建沟渠水浇设施的最终目的。”
大兴听得直发愣,千百年来,种地都是靠天吃饭的事情,若真如太太说的,不怕旱涝,那庄子该是何等前景美好?
邱晨扫了愣怔怔的大兴一眼,淡笑道:“就是丰水之年,本来需要车上一天的水,能用半天就车完,省时省力不是更好?”
听出邱晨语言中的戏谑,大兴眨眨眼露出一抹窘色,却也掩不住一脸的兴奋道:“太太所言极是……只不过沟渠过水量大,用陶管不易,不若地头的引水涵沟用陶管,沟渠……待秋后水枯之后,加用三合土夯实,同样能够防止水渗漏损失。而且,用三合土夯实过的沟渠,也能减轻淤塞,遇到大水也可避免崩落塌陷,比平常的黄土沟渠要牢实的多。”
邱晨琢磨着点了点头,嘱咐道:“这事儿若是能够让河工上的李铨李大人帮忙指点一下最好……你这几日也顺便打听一下李大人的脾性、喜好,到时候我们也好说话。”
大兴连连应着,陪着邱晨回到庄子里,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怎么跟河工上的工部员外郎搭上话……易水县的庄子紧邻河工驻地,据说那位李大人几乎日日在河工上,想要跟他搭上关系,少不得从那边入手。
这一番巡察,每个庄子过上两日,八天很快过去了。邱晨带着似乎毫不疲倦,总是那么精力充沛的孩子们从庄子上返回来,一进门陈氏就迎了上来。
这些日子,邱晨只带了春香月桂伺候,陈氏则留在家里督查南沼湖敞轩的进度,然后布置装饰。
毕竟,虽说是寻找野趣,可也不能真的领人在一个光秃秃的木头敞轩里待着,因为是敞轩,纱帘、竹帘、帘幔和桌几椅凳诸物用具都需要备的恰到好处,既不会繁杂的失了敞轩的豁亮通透,也不能因为太过简陋而让客人感到不便或者不舒畅。这些工作对于邱晨来说繁杂的让人头疼,但对于见惯了豪门世贵铺排惯了的陈氏,却异常简单。
而且,邱晨也相信,以陈氏的水平铺排开的布局格调,必定能够得到从京城来的唐家母女的喜好。
一边引着邱晨进了耳房沐浴,陈氏亲自给邱晨洗着头发,一边喁喁低语道:“太太带着少爷和表少爷走后第二日,唐家大小姐就打发人送了莲子酥来,说是用咱们送过去的鲜莲子做的。奴婢用咱们家新做的鱼片回了礼。隔了一天,唐家大小姐又打发人送来了鸡头米糕……昨儿又送了几支新进的宫花过来……今儿则送来了一下子宫扇……”
泡在温热的水中,邱晨舒服的想睡过去,可听着听着禁不住愕然地瞪大了眼,“她,她,这是心急的等不得了,还是怕我忘了去南沼湖的邀约?”
因为邱晨突然地动作,陈氏连忙松了手里的头发,擦着被邱晨甩在身上的水渍,一边摇头笑道:“估计就是这个意思了……小姑娘看到咱们送的莲子和鸡头米,看来是等不得了……”
说着说着,邱晨哑然失笑,陈氏自己也撑不住低笑起来。
笑了一回,邱晨挥挥手道:“行了,你招呼春香进来给我洗头,你赶紧去,把我带回来的葫芦拿上几个,然后跟那位心急的唐大小姐说一声,明儿辰初,咱们过去接她出城。”
陈氏答应着往外走,邱晨又道:“你打发人去郭府下送个信儿,让旭哥儿明日请一天假吧!”
陈氏目光闪了闪,却没有说什么,只恭声答应着退了出去。
等邱晨沐浴完换上一身半旧的茧绸衣裤出来,几个淘小子也早已经洗漱干净换了舒适的衣裳坐在了榻上。
自从入了伏,潮气越来越重,不能烧火的大炕同样潮气也重了起来,邱晨就带着孩子们搬到了次间的床上居住,平日活动玩耍的地点自然而然就转移到了西次间临床的罗汉榻上。
“娘……”
“姑姑……”
几个孩子头碰头在叽叽咕咕着什么,看到邱晨进来,纷纷出声叫人。
邱晨走过去,挨着俊礼和阿福两个小的坐了,笑着问道:“你们几个商量什么呢?”
看着俊言俊章和阿福、俊礼互相打着眼色,一脸我藏了秘密的鬼兮兮的神情,不由暗笑,脸上却是恍若不知地接着道:“明儿你们的假期就该满了,今晚早早歇着,明儿一早我就打发车送你们回去。”
这十来天虽说日日在田地里顶着个大太阳看庄稼,但对于很长时间不接触田地的孩子们来说,酷热的田野也是开阔天地,有着各种鸟儿小虫,还有能给他们带来惊喜的不知名的野果子,哪怕是一根芦草,也能够编出百变的可爱的各种小玩意儿小动物,远比坐在学堂中听严厉的老师教授四书五经来的有趣的多。
是以,一听邱晨说假期满了要将他们送回去,四个孩子,包括平日里最乖巧的阿福都登时苦了脸。
俊言更是哀声连连,只不过,前几日因为落水一事刚刚被邱晨惩罚了一回,这会儿俊言对那种极其‘不人道’的孤立惩罚仍旧心有余悸,还不太敢太放肆,只是手却在榻几下头不断地戳着俊章,又用脚从榻几下伸过来,想要蹬蹬最小的俊礼,企图撺掇着这两个人出头。
邱晨被连蹬了几脚,心中好笑,看着叫了声姑姑就依上来的俊礼,伸手将俊礼抱在怀里笑道:“怎么了?俊礼是不是有啥事要跟姑姑说?”
这兄弟几个刚刚凑在一起就在商议,明儿去了南沼湖怎么去采莲蓬、菱角,还商议着寻一处浅水跳到水里洗澡、打水仗去。
这几日跟着邱晨去庄子里看田亩,邱晨没注意到的,兄弟几个可是开了眼界。庄子里的庄户的日子远没有刘家岙的村民日子富裕,又是新建的庄子,邱晨也没来得及铺排学堂的事情,那些庄户家的孩子们每日帮着大人干些力所能及的活计之后,其余的时间几乎全部泡到了水塘河沟里,一个个淘小子寸缕不挂的,晒得通体黑亮,就像一群小泥鳅……当然,俊言俊章兄弟四个眼里,晒得黑不算啥,他们看到的是那些村里的淘小子们在水塘中畅快玩水嬉戏,打嘭嘭、玩狗刨、凫水、打水仗,呼啸来去的畅快淋漓,纵情恣意。
可邱晨一句假期满了,要送他们回去上学,无疑就给他们兜头泼了瓢冷水,回到刘家岙,要早晚锻炼,要上学,更别说还有好几位先生盯着,他们无论如何没法子再去玩水了。明儿不能去南沼湖,他们恣意玩一回水的打算就要夭折了,也难怪一张张小脸都跟苦瓜有的一比了。
俊礼刚刚被几个哥哥说的心里热乎着满心期待呢,而且俊礼这个年龄更愿意玩耍,是以不需要俊言撺掇,就拘到姑姑身上开始撒娇。
抬起小脸,眨巴着一双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