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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了一夜,第二天吃过早饭,邱晨收拾了,带着陈氏和林旭去了郭家。
郭家大少奶奶许氏和二少奶奶金氏迎到二门口,一路陪伴着邱晨直入正院,宁氏笑着迎在正屋门口。
邱晨连忙上前几步,曲膝行了礼,直起身端详着宁氏道:“伯母气色还好,只是清瘦了些!”
“来回奔波,难免有些清瘦,不碍的,不必担心!”宁氏笑着拉了邱晨的手,携着她进了正屋。
这一次见面,宁氏虽然一直笑着,但明显看的出情绪不高,两位少奶奶陪着说笑了一回,前头有婆子过来通报,说大老爷请杨淑人过去叙话。邱晨就辞过了宁氏和许氏金氏出了正院,由婆子陪着去了前院书房。
林旭和郭家四少爷郭铭恂迎到门口,接了邱晨进去。
郭大老爷已经站了起来,含笑迎着邱晨进门,脸色看起来还是有些暗黄,也瘦的厉害,但精神已经比较好了。
“瘦了些,不过气色倒是不错!”郭敬诠端详着邱晨含笑道。
“伯父!”邱晨看着清瘦的几乎脱了形的郭敬诠眼圈儿一红,差点儿落下泪来。
这位为了抗疫深入疫区几乎把命搭上的老人是真让人尊敬。想比起来,她虽然因为抗疫得了嘉奖,但邱晨知道,自己远没有郭敬诠心怀百姓。当时她之所以进入疫区也不过是不想疫情继续扩散,威胁到自己的家人罢了。
除了这份尊敬,相处下来,郭敬诠颇有长辈样儿,慈爱温和,也邱晨对这位老人也渐渐地生出一份亲近之情来。
“行了,别难过了,咱们两个不都全乎着回来了嘛!”郭敬诠笑容爽朗,似乎根本没在意自己白白付出一样。“而且,你这次能得了封诰……哦不,应该是诰授,真是可惜可贺!”
邱晨抿抿唇角,略过让人伤感的话题,转而请教道:“伯父所说诰授?可是有什么特别之处么?”
“当然,大有不同!”郭敬诠笑着扶须道,“封诰一般分为两种,一种封诰官员的称为‘诰授’;另一种封诰官员之母之妻的,称之为‘诰封’,也就是俗话常说的‘封妻荫子’中的‘封妻’,也就是‘恩荫’。像你这样,直接‘诰授’的三品淑人可与荫封不同,是说明你自己挣来的诰封,自然比恩荫的诰命要牢靠的多。”
邱晨微微挑着眉,听着郭敬诠的解释,然后笑道:“没想到一个字居然还有这么多讲究!”
郭敬诠扶须颌首,微笑着看了看郭铭恂和林旭道:“这些官场的常识,你们也要多多留心才是!”
郭铭恂和林旭连忙起身垂手恭应了。
之后,邱晨又略略询问了郭敬诠的身体状况,也各自说了一下进入疫区后的经历。
郭敬诠感叹道:“我自谓老而弥精,却还没有你看的通透……唉,没有当地官员的支持,这防疫绝非一人几人之力能够做的来的。”
这话说的,就带出一股子寂寥来,邱晨和郭铭恂、林旭三人也没法子安慰,只能把话题引开,说起此次安阳府官场的变动,又说了一会儿话,郭敬诠脸上露出些许疲惫之色来,邱晨和林旭就告辞出来。
这一趟郭家之行花的时间不长,邱晨和林旭回到家里时刚刚巳时中。两个孩子在家里闷了两天都有些烦躁,邱晨索性带了两小一路出了城,直奔南沼湖而去。
进安阳府的时候,邱晨就打发了人去跟杨树勇和周氏打了招呼,这几日她忙着也不得空,得了空就去南沼湖,不用他们过来。
一路出了西城门,不过半个时辰,马车就拐上了前往南沼湖的青石路。
路两侧的芦苇结着白花花的芦花,风吹来,许多白色的芦花就像柳絮一样随风散开,飘向远方,也飘进车厢中,阿福阿满乐呵呵地用小手抓着芦花,笑闹着,邱晨看护着两个孩子不要磕碰到,月桂和陈氏就坐在车厢门口,防着两个孩子跌出去。
穿过一片密集的芦花,视野一下子开阔起来。道路两旁的芦苇荡不见了,只剩下齐刷刷的寸余高的芦苇茬儿。
“咦,娘,这儿的芦苇呐?”阿满从车窗里伸出小脑袋四下张望着疑惑道。
邱晨护着小丫头,不让她磕碰着,笑道:“割了啊,你看地上的茬儿,是不是跟田地里割了麦子留下的麦茬一样?”
“嗯嗯,麦子收了能磨面蒸馍馍,这些芦苇割了也能磨面蒸馍馍吗?”阿满继续询问。
阿福在旁边微笑着道:“芦苇又不是粮食,怎么能蒸馍馍。”
邱晨抬手摸了摸阿福的头,笑着道:“阿福说的对,芦苇不是粮食,不能磨面更蒸不出馍馍来。那么,阿福知不知道,割下来的芦苇能做什么?”
“能做草苫子!”阿福回答。
阿满也不甘落后,仰着脸叫道:“能烧火!”
邱晨抱抱两个孩子,开始给两个孩子讲起芦苇的利用来,又从芦苇的利用讲到盖房子的种种……说着笑着,车子已经驶近了南沼湖,在湖边的庄子上停了下来。
这还是两个孩子第一次来南沼湖,虽然初冬时节,湖面上看不到什么了,四下里的芦苇收割后也空荡荡的,几乎没了什么景致,却仍旧让两个孩子稀罕的不行,眼睛有些不够使,好奇地四下里打量着。
周氏和杨树勇闻声从屋里迎了出来,周氏腰上扎着围裙,手上还湿漉漉的,一看到阿福阿满,连忙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几步走过来把阿满抱了起来,又摸了摸阿福的头,笑道:“阿福都这么高了,再几年就成大孩子了。”
阿满搂着周氏的脖子脆脆地叫:“大舅妈,满儿也长大了!”
周氏撮了撮阿满,笑道:“嗯嗯,满儿也快长成大闺女了!”
杨树勇上前抱起阿福,引着含笑不语的邱晨往屋里走,一边询问杨家二老的情况。
“咱爹咱娘都很好,大哥大嫂放心……”
说着话,一直进了里屋,周氏和杨树勇直接把两个孩子放在炕上,周氏又急急忙忙地出去,热热地冲了三碗茶汤进来,“先喝完茶汤暖和暖和!”
放下茶汤,周氏就匆匆忙忙地去整治午饭,老何婆娘和儿媳妇也过来帮忙,为了邱晨母子们过来,还特意加了两个菜。
吃过午饭,两个孩子偎在炕头上玩了一会儿就困了,哄着两个孩子睡下,杨树勇从炕柜里拿出一个蓝布小包袱来,解开来,里边是一本账簿子,还有一叠子银票。
“这是今年的收入,妹妹看看!”杨树勇脸上满是喜悦,邱晨不看账目已经知道,今年的收入还算不错。
邱晨也没推却,直接翻开了账簿子看起来。
账是杨树勇记录的。之前赶车的时候,杨树勇就记账,只不过那个时候识得字很少,更多的都是用自己专用的符号记录每趟活计的收入。去年在刘家岙待了大半年,俊文俊书兄弟们上了学堂,杨树勇也跟着孩子们学了些字,看书作文还不行,但做些简单的账目记录还是可以的。只不过,字写得歪歪扭扭一些,错别字多一些。
这本账目没有加减计算,就是简单地记载了收入和支出两项。邱晨直接略过开头的纯支出,直接翻到账簿子的最后察看收入。莲藕、菱角、鸡头米、莲子,一笔笔的收入记录的清楚,邱晨目光扫过去,心里已经把各项收入合计了起来,不过盏茶功夫就看完了。
合上账簿子,邱晨也禁不住露出了笑容:“今年的收入真不错,居然有六百多两银子的毛收入!”
杨树勇和周氏都是满脸的笑,杨树勇道:“咱们这儿种莲藕的少,莲藕是个稀罕物,云家给的价钱也公道,每斤莲藕五十文收的……老何说,他们南边的最好的莲藕不过二十文!”
邱晨喝着茶点头道:“这是云家照顾咱们了。”
杨树猛点头:“嗯,云家过来的管事也说了,今年南边儿疫病闹的,莲藕过不来,价格比往年高些。明年咱们这里有没有人跟风种不好说,南边儿的莲藕能运过来,咱们湖里的莲藕也收的多了,莲藕的价格估计就要低一些了。”
邱晨笑着道:“价格落就落了,这也正常。咱们明年的鱼和鸡鸭羊的出息就大了,莲藕价格落一些也不怕。”
杨树猛点点头,又道:“咱们的鱼按你捎来的信儿没动,这湖面马上就要上冻了,要是凿窟窿逮鱼可有限……你说的那个冰上逮鱼的法子真管用?”
“大哥还信不过我?”邱晨笑着反问了一句,见杨树勇摆着手要辩解,笑着道,“我跟大哥玩笑呢。那个法子,秦勇秦礼他们都会,到时候,让他们过来带着咱们逮上几回,大哥好好地学学,明年咱们也就能凿冰打鱼了。……秋日的水不上冻,鱼不稀罕,卖不上钱去。等湖里的冰封结实了,也要临近过年了,那个时候逮出鱼来,新鲜的大鱼可没处找,价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