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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晨一路来就很疑惑,丕县县令魏炳成如此做派,搁在平时也就罢了,充其量就是个官僚主义,可如今是疫情肆虐时期,还有什么比防控疫情更重要的,那位魏炳成县令不会以为,丕县百姓死光了也不关他的事儿吧?!
眼下这情形也由不得她着急,既然魏炳成让石师爷带着他们来安置,那邱晨也不多言多行,顺着意和随同而来的郎中、兵士们,就在这所宅院里安置了下来。只不过,邱晨挑选的小院离着角门最近,院中有一口水井和一个独立的厨房。
对于环境物事的清洁消毒工作,陈氏是做熟了的,也不用什么丫头婆子,自己一个人动手,很快把简单的小院子打扫清理出来。
邱晨就召集郎中们一起开了个碰头会,将需要防控的措施交待清楚。那五十名兵士自然就交给了秦礼和曾大牛调配。这两个人在军队中成千上万人的阵仗里摸爬滚打惯了的,对于五十个府兵自然不在话下,很快就指挥着这些人将连通的两个院落清理出来,厨房、住房等处都严格按照防疫措施清理干净,从宅子的大门、角门,到与里边连通的二门统统接管了过来,这外院就完全处于了他们的掌控之下。
清理的同时,秦礼和曾大牛对兵士们的日常行为作了加强突击训练。诸如饮水、诸如吃东西,诸如洗手,都严格要求,必须到位。吃饭喝水不许用手碰触,都用消过毒的汤匙、筷子、杯碗,不分昼夜,除了洗脸外的其他时候,必须戴着口罩……事关生死,士兵们也没有排斥心理,一招一式都学的特别认真。
收管了外院,秦礼就先后带了兵士换了普通百姓的衣服出去巡察情况,到了丕县两天,邱晨已经基本将丕县的情况摸清楚了。
那位魏炳成还真是让她瞠目结舌,面对着肆虐不休的瘟疫,那魏县令居然在城外的一处别院里躲着,别院中储存了大批的粮米木柴,又有深井以供饮水,还有独立的菜园子供应蔬菜,那魏炳成居然躲在别院里过起了世外桃源的日子。外边的疫情防控诸事,统统交给了石师爷和县衙的许班头处置。
秦礼看着眉头紧蹙,怒气上脸的邱晨,试探着道:“夫人,不若让我去将那魏县令捉了来,押着他去各处巡察疫情。”
邱晨默然片刻,还是摇摇头:“那魏炳成这样做显然是有所依持的,虽然人神共愤,咱们却也不好冒然行动……这样,你明儿叫上石师爷和许班头,先将县城中搜查一遍,我去集中治疗点看看……照这个样子看来,只怕治疗点中的情形好不到什么地方去,届时,我就以不利于疫病治疗防控为由,要求重新安置……”
秦礼眼睛一亮,随即会意地应下来。
集中治疗点果如邱晨所料,上百名病人被集中在城外的一所破庙里,除了被征过来的几名丕县郎中外,竟是一个人都没有,那些郎中除了熬药几乎没有精力做别的,有一名郎中已经染病身亡,如今也有两名郎中染了病,性命垂危,自然没有精力和能力很好地照料那些病人。病人们就集在污秽满地、空气极度浑浊的房间里,任生任死!
看着几乎没处下脚的房间,还有就躺在尸体旁边的病人……邱晨出离的愤怒了。这种县令,已经不是渎职、官僚那么简单了,这样的人,天良泯灭,死有余辜!
邱晨从那房间里退出来,即刻安排跟过来的曾大牛带着兵士们将房间里的尸体抬出来,还有病人的一些遗留物品之类,让许班头带路,送到焚化场焚化。另一边,兵士们已经在院子里架好几口大锅,很快烧好了开水,清理环境,给病号喂水灌水喂药,流水般顺畅地操作下来。
另一边,秦礼和石师爷带着兵士在城里挨家挨户的搜寻、告示,病人抬去城外安置治疗,而不管有没有病人,统统告知要清理,怎样清理,清理到什么程度才算合格……
走了十几家,石师爷和仅有的几名衙役就学会了怎么告示百姓,一些该注意的地方也都能说的清清楚楚了,秦礼就把告示百姓的活计交给石师爷安排,衙役们分散开来,每人带上几名兵士,两辆大车,去巡查告示搜寻病人去了。
这些新搜寻来的病人,同样依照清和县的办法,由家属自愿跟随的,允许跟一个人照料。在清河县的时候,差不多有五成的人家都有家属跟随陪护,只是丕县这边的疫情时间长,形势严峻,百姓差不多十去五六,许多人家都死没人了,跟随陪护的竟连两成都不到。
秦礼带着二十名兵士跟着石师爷来到城外,秦礼很客气地笑道:“石先生,刚刚你也看到了,这一回搜罗出来的病人可不少,一起送到原来的救治处根本无法安置,你看看哪里合适,咱们弄个宽敞些的地方安置了才好。”
这两日,石师爷也在偷偷观察着这一行人。不说那位瘦瘦弱弱的邱先生,就这两位随从也都客客气气的,但就是这份客气里,总是有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傲然和威势……关键是那五十名兵士,若是一个不好,这瘟疫肆虐的,说你得了瘟疫暴亡烧了,到时候可连捧骨灰都没处找,更别提什么死的冤不冤了。
石师爷心里琢磨着,脸上却堆着笑连声道:“秦爷,丕县这会儿别的没有,空房子空院子有的是。就是不知得什么条件的才合用……”
秦礼也不客气,开口答道:“怎么也得够宽敞,要有井,要屋舍整齐,院墙高深……还最好四周幽静,到时也好跟周边百姓隔离。嗯,也就这么几条,却也一条少不得!”
石师爷越听越心惊,秦礼说的哪里是民宅,根本就是县太爷魏炳成的别院嘛!
不等石师爷说话,旁边一名兵士很有眼色地回道:“爷,小的昨日到城外巡视倒是看到这么一所宅院,屋宇整齐、院墙高深,周边二里内也没人家,极是幽静……”
秦礼伸手拍着兵士的肩膀,哈哈笑道:“想不到你小子还是个有心的。好,从今日起,就升你为小旗。你自己去挑十个兄弟吧!只是,这军籍之事,得要离开丕县后了。”
“嗳,谢谢爷!”兵士行军礼领命,欢欢喜喜挑了平日和自己亲近的十个人出来,片刻就算落实了编制,一步从大头兵成了军官,虽然只统辖着十个人,这军官兵丁的身份,却是隔着天差地别,根本无法逾越的。
有了这么一个人做引子,一些兵丁们也都有了念想,一个个表现的就特别活跃特别积极起来。
秦礼看着刚提升的小旗:“谢什么谢,还不报上名字来!”
“嗳,嘿嘿,回爷,属下叫洪大水,因为属下老娘怀着小的时家里发了大水,老娘在逃水荒的时候生了我,就起了这么个名字!”
秦礼点点头表示知道了,随即吩咐:“洪大水听令!”
“呃……属下在!”洪大水愣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单膝及地躬身领命,一张脸也不知因为激动还是紧张,涨得通红一片。
“命你带所部,护送这些病人前往你看好的宅院安置!”秦礼肃容吩咐。洪大志连连答应着。正要起身去执行,就听秦礼又补充道,“不得扰民……宅院中若是还有百姓,就给他们留下两处院子居住,你要约束好兵士,不要让他们随意走动,以免影响了疫情防控!”
“是,属下领命!”洪大水进入角色很快,这会儿已经回答的很流利了。
领了命,立刻让其他兵士拉起病人,带上陪护的家属,呼呼啦啦直奔看好的‘大宅子’而去。
那魏炳成的别院里存了上千石的粮米,木柴、菜油、肉干腌肉诸物也储存多多,病人们入住了魏家别院之后,竟是一切顺遂,飞快地就安置好了。
石师爷战战兢兢地跟在秦礼身边,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一回来的人,绝非普通郎中那么简单,身边这个简直就是个杀神,别看一脸笑的和气,保不准一个不顺心就给杀了也没处伸冤去。
好在,秦礼也打定了注意,早就让洪大水带人将魏炳成和丫头婆子们赶到一个二进院子里,又以妨碍疫情防控为由看住了门户,无论魏炳成怎么大喊大叫,都只当听不见。不说秦礼,就是石师爷听到魏炳成的怒骂也只当耳聋没听见,只亦步亦趋地跟在秦礼身后,努力地表示着自己的用处……有用处就不会有性命危险不是。许班头也是个明白人,很快看清了形势,也从最初的懒怠变得积极起来。
有了这两位‘地头蛇’的主动,防疫工作很快正常迅速地开展起来。
三天,丕县县城就巡察了一遍,各家各户的清理防控措施也基本落实。与清和县时这些事务都交给吴云桥安排不同,这边的魏炳成被软禁,石师爷和许班头又一副惟命是从的样子,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