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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谦之边听边点头应承着,又跟邱晨细细商量了一番,随即匆匆进城去了。
看着许谦之的背影走远,邱晨默默地思索着。
之前建作坊的时候,为了环保和便于管理,特别选定了远离村落的所在。从那日水匪事件,到眼下很可能出现的流民潮,都让她开始重新审视作坊的安全问题。若是作坊傍着村落,或者村镇,人口稠密,住户众多,在一定程度上也能避免某些有心人的算计之举。若是把工人们的家庭都安置在作坊周边,一来工人们安心,二来,工人家属在一定程度上,总是向着作坊的,有什么事情,也容易组织安排。
这不是件小事,还是尽快写封信给云济琛和廖文清商议一下的好。若是能够确定下来,那就在工坊旁边或者四周,隔开一段距离建一些房屋出来,可以根据工人们做工的情况,作为奖品分发。
从城外工坊回来,邱晨绕了一条街,去了二魁家。
从最初的茫然无助,到如今,二魁家已经跟四邻认识了,并渐渐熟悉起来。山子就送在不远的私塾里就读,二魁每日过去林宅上工,邱晨林旭在,二魁就饲喂马匹照顾车辆,赶车出入。邱晨和林旭不在,就照应着两家相连的大小两个园子。经过他每日管理,林家的花木虽然不见多少章法,但却一日比一日繁盛起来,一派欣欣景象。
下了车,二魁家的黑漆木门半敞着,邱晨上前敲了敲门,径直进了院子。
小黄狗不知从哪里钻出来,汪汪地叫了两声,然后摇着尾巴迎上来。邱晨抬手拍拍黄狗圆圆的脑袋瓜儿,从手中的点心包里摸了块点心丢过去,小黄狗欢快地摇摇尾巴,叼起点心跑到旁边吃去了。
“谁呀?”二魁家的应声从屋里迎出来,怀里抱着个白胖的娃娃,正是多日不见的十月。
一看到邱晨,二魁家欢喜地快步迎上来:“哎呀,她海棠姨,你这是啥时候过来的?旭哥儿考过了吧?”
昨晚邱晨回来的晚,又没有声张,今天一大早就出了城,二魁过去做工,这会儿也还没回来,是以二魁家的还不知道邱晨进城的消息。
一连声地询问让邱晨好笑不已,她也不先回答,直接伸手将十月接过来抱在怀里,逗弄了一回,小十月倒是不认生,一逗就咯咯咯地笑个不停,脸颊上几个肉肉的小窝窝,还有白白的小牙儿,都可爱到了十二分,实在是招人稀罕。
进了屋,邱晨坐下来这才回答二魁家的询问。一听说林旭考过了,还是第三名,二魁家的立刻欢喜起来:“旭哥儿可真是难得的,咱们刘家岙第一个秀才老爷呐!以后,见了县老爷都不用跪了……”
邱晨笑着听她感慨完,然后询问起二魁家生活状况。
二魁家的道:“你那么忙,还总惦记着我们……好,好,一切都好,你就放心吧!”
说完,二魁家的又紧跟着道:“前几日,山子姥娘过来一趟,她如今身子骨还硬朗,家里也离得开,我就想着把她接来,给我看着十月,我就能甩开手了,你也给我安排个活计吧!”
二魁家当初签了身契不过是为了有个借口,邱晨并没有想着真的让他们夫妇过来做仆人。但经过这些日子,邱晨意识到自己当初想的过于简单笼统了,二魁家两口子离了刘家岙,又都老实巴交的,也没有经商的本事,真不让他们夫妇进来做活,他们的日子就难了。反正之前,二魁家的也给林家做了近半年的针线活儿……这种身份上的事情也不一定非得那么教条,那么死板。
邱晨安抚地拍拍二魁家的,笑道:“你别着急,我这回来就是想跟你说说这个的。”
“……十月毕竟小,也没有断奶,你还有山子石头要照应,离了家的活计不大合适。咱们这边宅子里的帷幔帐子都得找人做,索性还交给你。今年夏天的已经都有了,你这会儿就下手,做冬天的棉门帘,棉垫子什么的……每个月按照八百文算,加上四季衣裳。”
二魁家的还想说什么,却被邱晨抬手止住:“你这会儿照应孩子最要紧,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活儿不急着赶,到九月半生炉子前做得了就行。”
二魁家的红着眼答应下来。邱晨又跟她说了一回话,又去厢房里看了写字的石头,跟石头说好,等刘家岙时带上他回去住几天,把石头欢喜的立时就跳了起来。又嘱咐了二魁家的,没事就带着孩子过去那边院子里,跟着顺子家的几个说说话儿,做做针线,也别天天闷在这个小院儿里。
回到家里,林娴娘已经从点心铺子里转了回来。两人一起说了会话,一起吃了午饭,知道点心铺子生意渐渐步入正轨,每日的点心也都基本上不会剩下,邱晨也替她欢喜。
之后,邱晨又提醒林娴娘,水灾后粮价必定看涨,若是有余钱就收些粮食,又嘱咐她每日出去一定要带了人乘车,千万要注意安全等。林娴娘都一一应承下来。
吃过午饭,林娴娘让二魁赶了车去粮栈看粮食去了,邱晨就给云济琛和廖文清写了信,商议建工人房的事情,并捎带着把水患的事情说了一下。信写好,让家良送去给知书送去京城。
第二日刚吃过早饭,许谦之就递了话儿来,说是已经打听了两个镖师,都是安阳府人士,一个之前在安阳府镖局里走镖,另一个之前在清和县宁远镖局走镖,都是做过多年镖头的,因为年龄大了,厌倦了走镖那种刀口舔血的日子,很是愿意去制皂作坊里做护卫。
邱晨听着很不错,让许谦之约了两个老镖头来林家见了一面。两个人年龄都在四十出头,一高瘦一矮胖,行动举止间带着比较浓重的江湖味儿,邱晨很客气地寒暄着说了盏茶功夫的话,回头看向秦勇,见他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就答应录用了。跟工人们一样,先试用三个月,三个月后确定能够胜任,再正式签长契。
不过,与工人们不同的是,商量定了,邱晨就一家给了十两银子,让他们安置家里,把家里安置好,两天后去工坊开工。两名镖师也不推却,大大方方接了银子辞去。
又在安阳城住了两天,林旭跟韩静瑜、姚韵秀一起进了安阳城。姚韵秀仍旧住在林家,他不能去郭家上课,却要每旬去府学上课,空里就在林家自行读书。
邱晨给林旭备下了去郭府的谢师礼,打发他去见了郭大老爷之后,开始恢复了上课读书的规律生活,这才将诸事安排一番,从安阳城赶回刘家岙。
刘家岙的作坊里,随着大雨停歇,罗布麻、疗伤药都恢复了正常的生产。池塘里的水位也降了一些下去。地里的辣椒苗儿还是受了些影响,死了两成苗儿。不过,能留下八成,还不至于影响她明年的辣椒种植推广计划。
回到刘家岙,邱晨去了一趟刘玉贵家,把南边儿遭了水灾的事情跟老村正说了。只不过,刘玉贵并没怎么在意,刘家岙离着安阳府都有百多里路,再往南边儿的郡县,在他心中隔得更是远在天边儿了,有流民也就到安阳府,顶多到安平县城就算了,不会跑到刘家岙这种小山坳里来。
见他不以为然,邱晨也不多说,只回家让秦礼秦勇从工人中抽了二十个青壮,配备了齐眉棍,训练起来,每晚在作坊里值夜,在林家周边,包括学堂、兰英家等巡逻,不声不响地戒备起来。
至于林家诸人,也是外松内紧。杨树猛每晚都要巡视一遍,看过各处的院门落锁,每晚临睡前还把元宝、橘子放在后院。
林家人都集中在前边三进院子里住着,后院只放了些家畜家禽,空旷的很,又背靠山坡,算是林家比较难防备的所在。不过,有了元宝、橘子这支潜伏的奇兵,邱晨基本上就能放心了。元宝和橘子八个多月了,个头长的又高又壮,跟个小牛犊子似的。而且,圈养和孩子们的嬉戏并没有磨灭它们良好的基因特性,对于生人它表现的很克制,但只要对方露出一丝敌意,它就能毫不客气地扑上去。就是看上去天天睡懒觉的橘子,跟着阿福上山跑步,也不止一回叼回来野兔子,同样不可小觑。
时间不知不觉地滑入了六月。
从县上府里传回来的消息,一切平静。刘家岙这边的除了个别洼地仍旧有些积水,大部分田地的水也退了下去,村里人都忙乎着补种一些生长周期短的作物。邱晨又跟相熟的乡亲们打了招呼,种不了粮食的地,都可以种上菜,不拘什么品种,有作坊里几百号人吃饭,都不愁卖不掉。
水灾、流民什么的,似乎真的只是邱晨忧虑太过了。渐渐地,人们都有些放松,倒是秦礼秦勇一直外松内紧,每天带着已经多少有了些模样的青壮们巡守。
邱晨心里也一直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