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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手空拳的,连根鱼线都没有,怎么捉鱼?邱晨看了一眼,也就不以为意地把目光收了回来了,吩咐成子带了两个年轻镖师,准备给呼延寻和钱大有送些烧鸡肉干去。
正吩咐着呢,就听湖边一声惊呼,随即是许多人的欢呼叫好声,邱晨也急忙回头看过去,却看到百十步之外的湖边,木奎赤着脚站在湖边的浅水里,低着头专心致志地做着什么。而让众人欢呼叫好的,却是他身后的岸上,一条足有十来斤的大鱼,正在蹦跳挣扎着,鱼鳞在夕阳的余晖照耀下,发出一闪一闪的金色光辉,煞是好看!
这下,邱晨也不由得不叹服了,没想到这个木奎除了做向导,还有这么漂亮的一手捉鱼绝技。
木奎一口气捉了七条大鱼,加起来足足有一百多斤,天色完全暗下来,这才罢手。
之后,这些鱼也不用其他人操心,木奎在湖边三两下就把鱼收拾干净,用随身的匕首划成鱼段儿。邱晨一行加上成子和木奎不过十二人,是以也没带太大的锅,这一百多斤鱼自然也盛不开,邱晨就去寻了钱大有和呼延寻,借两口大锅的同时,也顺便邀请二人过去一起会餐。
钱大有一听有鸡有鱼,没带含糊地就一口答应了。
呼延寻却是略略沉吟了片刻,这才答应下来,还不忘给邱晨说条件:“夜里还要值守警戒,吃饭可以,但不能喝酒!”
邱晨笑着摊摊手,道:“呼延百户多虑了,我这一行连辆车都没有,根本没带酒!”
呼延寻也微微一笑,与脸色讪讪的钱大有跟着邱晨一起转回镖师们宿营的地方。
虽然说是不能喝酒,但面对鲜美的草原湖鱼,和美味的烧鸡、肉干,席天幕地的环境下,没有酒总觉得缺少些什么。邱晨就拿出一只牛皮水囊来,也不用杯碗,直接对着水囊喝了一口,然后转手递给身边的呼延寻,却只是含笑,并不说什么。
呼延寻接过来,莫名地没有问什么,也没有拒绝,也仰首喝了一大口,顿时,仿佛一股火线从口腔直入喉咙,最后落入腹中,瞬间让整个人都热乎起来。
他很想大声赞叹一声:好酒!
但最终,他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像邱晨一样,随手把水囊递给了挨着他的钱大有……
如此,一人传一人,等水囊再回到邱晨手中,已经空空如也了。大伙儿都默默地一笑,谁都没说什么,却无形中似乎亲近了一些。
果真就此一口,邱晨再未往外拿酒,也没人再提这事儿,仿佛刚刚轮圈儿喝下去只是一口凉水似的。
没有酒,美味的肉和鲜美的草原湖鱼,仍旧让众人吃的开怀欢畅。自然,这临时搭伴同行的三方,关系也渐渐熟悉融洽起来。
吃饱喝足,众人这才散了,各自回宿营地休息。
邱晨一行都带了一件大皮袄,穿在身上能到膝盖,晚上睡觉裹在身上,真是隔潮又保暖,往草地上一躺,很快就美美地睡着了。
一夜无话,除了远远地随风传来一两声狼嚎外,再无其他异样。
第二天,第三天,同样一路顺遂,没有遇上任何阻碍。
这一天晚上,队伍又在一个湖泊旁宿营,不用邱晨发话,木奎就去捉鱼。经过几天的熟稔,几个年轻的镖师也已经和木奎婚书,也嘻嘻哈哈地跟上去帮忙。邱晨看着成子也一脸的羡慕,随笑着也放了他一起去。
那日木奎说行程最多用五天时间,那是他把天气变化也给算进去了。如今一路顺遂,连一滴雨都没下,自然走的快,明天再走大半天,过了午就能够到达军营驻地了。队伍中的人,自然也是各个一脸喜色。
因为人手多,连呼延寻的几名亲卫和钱大有的几个随从也都跟了去帮忙,从而这一次捉到的鱼也格外多,最后,得了三百多斤大鱼,呼延寻和钱大有一挥手,各自的属下就欢呼一声,抱着大鱼回去做鱼解馋了。
看着邱晨她们这边吃鱼吃肉的好几天,他们馋的不知吞了多少口水了,这一回能够解一回馋,自然个个欢喜鼓舞。
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鱼宴,邱晨又拿出两袋酒来,大家仍旧一人一口喝了,吃饱喝足,大家各自散了。钱大有虽然不太着调,但运送粮草是重中之重,不容轻忽,他还是四处穿了一圈儿,把粮车和守粮的征夫兵丁们巡查了一遍,确定没有纰漏,这才回去裹着一张皮褥子睡了。
呼延寻则小心谨慎地四下巡视。
明天就能将粮草送达,这一趟任务也就能完满交付了。今晚熬上一夜,能够妥妥当当的也值!
绕着宿营地巡视着,身边的亲兵也都被他打发去睡觉了。
今儿晚上,也不知是不是喝了那两口酒的缘故,他只想着一个人走走,理理莫名纷乱起来的心绪!
宿营地渐渐安静下来,除了一堆堆仍旧燃烧的篝火外,几乎没了别的声息。
呼延寻绕着宿营地巡察,不知不觉地就走到了位于边缘位置的那一小片宿营地,这是那个自称邱晨的女人和她随行人员的宿营地。
那里,有一个疑似是他妻子的女人。他却不能上前相认。而且,让他苦恼困惑的是,他亲自接触了三四天,却还不能确定,那个女人究竟是不是他的妻子。
没错,这个呼延寻就是海棠据说死在边关的丈夫--林升!
被征夫到边关的林升,最初,也只是与其他民壮一样,做些又苦又累的劳工。后来,偶然机会,他的箭法被一名小百户看中,把他要了去,编入运粮的征夫队。并做了这个征夫队的头目。
再后来,林升所在的运粮队在运粮途中遭遇了戎人的劫掠,军方将士几十人全部阵亡,其他民夫也都被杀,只有林升凭借矫健的身手和一手好箭法,不但逃得了性命,还射杀了二十几个戎人,把剩下的戎人也吓破了胆,竟抛下到手的粮草,落荒而逃。
凭借着这场阴差阳错的功劳,林升被凌山卫的卫所千户欧大海赏识,编入凌山卫,并委任为小旗,下辖十名兵士。与他一起从那场劫掠中得了好处的,还有一个凌山卫的流浪儿韩留。也正是这个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韩留救了他的性命,并把他带回了凌山卫。
在凌山卫参了军后,林升怕自己征夫的身份被发现,没有报林升这个名字,而是报了多年未用的本名--呼延寻。
此时,呼延寻不知不觉地停住了脚步,盯着都已经入睡的小小宿营地,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若说,那天在凌山卫初见之时,他还有七八分把握的话,这几天接触下来,远观也好,就近接触也罢,越是熟悉,他反而越来越不敢肯定了。
这个一身男装的女人,混迹在一大群男人之中,没有半分扭捏、羞涩,谈吐不俗,言之有物,大口喝酒,豪爽地谈笑,肆意自然。就是站在男人之中,举止言谈,也清雅自若,举止得宜。
若不是太过清秀的容貌和柔和的声线,只怕没人会怀疑她不是一个男人。
若说一个人的容貌或许会因为岁月的流失,环境的变化而随之改变的话,但一个人的性情、举止,乃至学识,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发生这种颠覆性的改变。
这与他记忆中印象中的那个羞涩、温婉的农家妇人,除了容貌确实想象外,差别太大,甚至找不出一点相同。
他很困惑,也很苦恼,这个妇人,究竟是不是他在家里,一别两年多的妻子杨海棠呢?可气的是,这个妇人口风甚紧,包括她随行的人员,连那个半个小子,也问不出任何消息来,只知道是从安阳府安平县过来的。
若说,这个妇人不是杨海棠,难道,一个安平县,竟然能有两个容貌如此相像、年龄相当的女子?
若说,这个妇人就是杨海棠,那为何她见了自己连一丝异样都没有,没有作为妻子见到丈夫的欢喜不说,甚至目光漠然,仿佛她从来没见过他,与他根本不认识。最初,他还怀疑是假装的,可经过几天或远或近的接触,呼延寻就不得不承认,邱晨不认识他,并不是假装出来的。
因为,没有人能够假装的这般自然,没有一丝一毫的破绽!
这个自称邱晨的女人,是真的不认识他!
呼延寻很想跑过去,把那个裹着皮袄睡得酣然的女人拎起来,问个清楚,问个明白……
可是,他不能!
先不说,这个女人是不是自己妻子他自己都没办法确定,仅仅他自己如今的身份,也容不得他恣意妄为。
他如今是呼延寻,不是林升。
这件事不但关乎着他的前途,还关乎着许多人的性命安危,甚至也关乎着留在刘家岙的家人--妻子杨海棠、弟弟林旭,还有他离家时未满周岁的儿子!另外,他离家的时候,妻子已经再次怀了近五个月的身孕,那个孩子……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