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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众人情绪不对,大兴稳了稳神,扬声道:“大伙儿不用担心,这事儿就是那个小人在背地后里使坏,但咱们东家待人一向公允,收货时称杆子上、银钱上都宽裕,价钱也给的不低。这会儿也就是一时看到多那两文钱,有些人动了心思,但过上几日,就会知道还是咱们林家好了。再说,咱们还有双花要晾晒分装,过几天还有其他药材要收……大伙儿尽管放心吧,不会少了大家伙儿的工。呵呵,大伙儿做活吧!”
听了大兴这一番话,众人的心才算略略宽了些,脸上也带了些笑模样,开始有条不紊地做起各自的活计来。
大兴又看了一会儿,就匆匆转回东院一进的东厢。邱晨走的急,连搬房子都没赶上,这房屋分配上也只是当初与杨树勇、刘氏略略说了几句。当初大兴也曾提议让杨树勇在正房西屋的书房会客,可杨树勇执意只在东厢房的堂屋,还说,这么宽敞的东厢,家具布置都好,比家里强了多少倍,哪里还用再去正房。
大兴知道杨树勇是自称不是林家正主子,才不去正房,更觉得杨树勇憨厚却有分寸,虽然思谋明显不够,却总是敬着,当正儿八经的主子看待。
进了东厢,就剩下杨树勇一个人在东厢堂屋里转圈圈,并不见刘满银和大林的两个哥哥,想来是已经走了。
正心急如焚、束手无策的杨树勇,一见大兴进来,连忙停了步子,一脸愤怒焦虑地道:“那些人太不缺德了,这就是明摆着看咱家挣了钱,要抢咱们的生意了……他们能涨了两文钱,要不咱们也涨价钱?”
收购价多两文钱是关键,但处理的这件事的关键却不是涨价。若是林娘子在家,这个时候再能推出两种新药是最好的,一来可以拉低人们对罗布麻的看重,二来也可以表示林家收药的长久,从而增加人们对林家的信任度。
所以,大兴并不赞成提高收购价格来应对这一场麻烦。
只是,他也知道自己只是个仆从,还是刚刚过来没多久,根本谈不上主家信任的仆从,有些话就不能说得太直。
在心里过了一下,大兴试探着道:“舅爷,这事儿我觉得光涨价不行!”
“涨价不行,那还要咋做?”杨树勇心急之下就有些急躁起来,“今天刘满银和泉子哥俩可是一斤都没收回来,再不赶紧想办法,只怕咱们明儿后日的,就一斤也收不到了。”
大兴走上去倒了一杯茶,递给杨树勇,半拉半扶地让杨树勇坐下,这才道:“舅爷,刚刚刘满银和泉子哥俩也说了,那些人不但涨了两文钱,还老嫩叶子都要,枝梗也没咱家把得严……这样弄下去,不说别的,做出来的茶叶绝对不如咱家的好。质量不好,价格自然也就卖不上去,他们的买卖做不长。所以,舅爷您先稳稳神,咱们慢慢商量着,总能找出个应对的法子来。”
杨树勇运了运气,又大口喝了一杯茶,这才觉得心口的火气平复了一些。抬眼看到大兴额头上的汗珠,衣领和后背也透出了一片汗渍,连忙道:
“行了,你在外边忙乎了大半天,又累又热的,也先倒杯茶喝了,咱们再商量!”
大兴的嘴角就展开了一个由衷的笑意,连声答应着,拎了茶壶先给杨树勇添了杯茶,又倒了一杯自己端在手里喝了一口,到底没有坐。
润了润干渴的喉咙,大兴开口道:“大舅爷,这事儿我有点儿想法,您听我说说?”
杨树勇抬起头,看着大兴道:“你说,你说!”
“说起来,咱们家这罗布麻生意如今也只算个小头儿了,但却关联着刘家岙乃至四围好几个村子,所以,这事儿咱们不能不管,不然会失了人心。”
杨树勇点点头,叹口气道:“这个理儿我懂,所以,才头疼这事儿该咋办。既不失了人心,又把生意揽回来。”
见杨树勇能够听进话去,大兴略略放了点儿心,附和了一声,道,“收罗布麻的事儿,是东家娘子跟回春堂签下的买卖。出了这种事儿,不仅仅关系着咱们家,也关系着回春堂的生意……舅爷,据刘满银和泉子哥俩说的话,那等粗制滥造的货色,回春堂是绝对不会收了去砸自家买卖的,是以,那些人收了罗布麻去,一定不是卖给回春堂。这样,若是咱们断了货,回春堂也就断了货,同样影响到生意,而且只会比咱们家更重。”
杨树勇仔细地听着,大兴说完好一会儿,杨树勇才点了点头:“嗯,是这么个理儿……那么,咱们就该去跟回春堂传个话,让他们去查一下究竟是什么人又眼红罗布麻声音伸了手……咱们再商量出个挣罗布麻货源的法子来……哎,大兴,你赶紧的去套车,咱们趁着时辰早,赶紧去趟清水镇!”
看杨树勇能够自己想明白其中的关窍,大兴也格外欢喜,连忙笑着应了,一口喝干了杯中的茶水,转身而去。
跟着杨树勇虽然还不到半个月,但大兴却看出来了,杨树勇是真心待人好的,而且性格宽厚,能听人言,跟着这样的人,虽然不能有太大的发展,却格外安心。相对于几乎只见了一面的林娘子,大兴反而更喜欢自己有这么一个主子。那位林娘子看似随和,其实却很是高傲,等闲人是入不得她的眼的。
大兴去套车,杨树勇进了二进院跟刘氏说了一声。因为刘氏居于二进院,加之刘满银几人来的时候,刘氏正在歇午觉,是以还不知道发生了事情,听杨树勇要去镇子上,也没在意,只嘱咐他尽早往回走,省的天黑了看不清路。
杨树勇自然答应着,转身出了门,上了马车,就由大兴赶着车匆匆往清水镇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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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东跨院里,青山家的炒着罗布麻,庆和家的和玉香揉捻晾晒,兰英带着秀儿择菜洗菜,给帮工们准备晚上的饭菜。
原本罗布麻数量多的时候,兰英也会过来帮把手,今儿罗布麻少了,她仍旧习惯地走了过来。
“满囤嫂子,你今儿就歇会儿吧,就这么些货,我们几个没多会儿就炒完了!”青山家的一边翻炒着锅里的罗布麻,一边和兰英说话。
兰英倒也没抢着做活儿,就手翻着一只竹箪上的罗布麻,一边儿和青山家的几个人说起话儿来。
罗布麻被抢的事儿,她们帮不上啥忙,也不好乱说话,就聊起来各家的事儿来。
兰英性格爽朗热心,与青山家的、玉香都相处的好,三个人就说起了送六月六伏礼的事儿。安阳府有个风俗,结婚后的姑爷每年六月六要给岳家送‘伏礼’,就是送消暑之物。因为谐音‘福礼’,是以颇受重视。其实一般的人家拿上几只甜瓜、或者两斤绿豆,也能送趟伏礼,这就看各人家里的条件而定了。
提起这件事,青山家的和玉香都露出了一个欢喜的笑脸来。
青山家的道:“往年不是送两斤绿豆,就是送几个自家种的甜瓜去,想孝敬孝敬爹娘都有心无力。今年啊,咱们手头宽快了,青山也主动跟我商量,我们就买了两丈细棉布,十斤绿豆,二十斤白面,还有三斤猪肉。今儿上午我那口子就去给我娘家送去了。唉,这么些年,总算能让爹娘跟着沾点儿光,吃顿好的,穿件子好衣裳了……”
“嫂子,这是好事儿,别想原先的事儿了。”玉香看青山家的提起过往面露悲戚,劝慰了一句,也抿着嘴儿笑道,“我们第一年,也不知道买啥,我就让他买了几斤绿豆一袋子白面送回去。还带了五百个大钱给我娘,要是我娘想吃啥买啥,有了钱让她自己个儿买去。”
青山家的就笑:“还说不知道,这比我们想得还周到。有了钱啥买不来啊!”
几个人唧唧咯咯地说笑着,似乎忘记了中午的事儿。兰英一转眼,就见庆和家的埋头揉搓罗布麻,很异常地没有参与她们的话题,也没有多想,笑着问道:“庆和嫂子,这眼瞅着六月六了,你那女婿给你送了啥礼来啊?”
本来大伙儿凑一起,说说你家说说我家,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再说,庆和家的大闺女春红刚刚嫁入镇上的大户人家,也正是招人询问的时候,兰英问这么一句,完全没有恶意的。
却不想,就是这么一句丝毫没有恶意的一句问话,却招来了庆和家的不快。
她撇撇嘴,硬邦邦地呛声道:“人家王家可不是咱们村里的庄户人家,哪里兴送啥伏礼啊。再说了,我也不稀罕那几个瓜果,两斤绿豆的。”
这话一出口,非但问话的兰英脸色难看,就连青山家的和玉香的脸色也变了。‘几个瓜果’‘两斤绿豆’,这不是把她们两个也捎带上了么?谁招惹到她了?
玉香小媳妇脸皮儿嫩,还不好意思当场说道啥,青山家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