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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头领瞥了小兵一眼,很是无语地摇摇头:“咱们这指甲盖儿大小的地方也值当的他们走一趟?”
小兵更加迷糊了,还想再问什么,却被小头领挥手打断,黑着脸踢了一脚,撵着他去检查其他进城出城的人员去了。
他们就是个看城门的大头兵,能在来来往往的人身上勒索几个大钱,多吃一口肉,多喝一口酒也就知足了。至于其他的,该糊涂的时候就得糊涂才行啊!
这个小头领还有一个理由没说,那一行人为首几个皮肉细嫩,嗓门尖细,连手指头都细白嫩滑的……这样的人,又拿着那种东西,不是宫里出来的还是哪里?!之前,他见那一次宫锦关防时,就是差不多的几个人拿着……
不过,宦官做大,终究非福啊!
小头领极难得地感叹一声,摇摇头,把这不相干的念头抛开,一回头看到一个推车的汉子往里走,连忙一挺手中的长枪将那车子拦住,冷着脸吆喝道:“从哪里来?往哪里去?有没有路引、关防……”
邱晨一行人进了永平城,直接寻了一个比较大的客栈投宿落脚,将马匹牵去马厩打理喂上,几个人又进了房间洗漱一番,用饭、歇息,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就又起身上马赶路,继续往北行去,根本不知道,城门口的那个小头领竟然将她们几个人当成了太监宦官。
如此,晓行夜宿,一路过了永平、广宁、太宁……在连续赶路第五天的傍晚,终于赶到了位于奉天城南一百多里处的一处大庄子。也是一个受灾比较严重的庄子。
这一路走来,也经过了几处受灾的村落庄子,却没有多做停留。她们轻装出行,没带多少药材,人手也不足,必须要先赶到庄子上安顿好了,有了人手才能开展工作。
一行人到达庄子外,廖文清带着数名管事早早在庄子外迎着了。
说起来,廖文清也是刚刚从京城回辽地不久。
就在景顺帝病倒后,不知福安公主怎么跟景顺帝请求的,景顺帝竟然答应了福安公主一个看似极不靠谱的请求,同意福安公主自请再嫁,嫁给只有秀才功名的安阳人廖文清。并赐廖文清为四品驸马校尉。
这道圣旨下的很隐秘,并没有宣之于众,但在某个圈子里却也不是什么秘密了。也正是这道圣旨下了之后,廖文清领了圣旨立刻离京回了辽地,临走给福安公主留了封信,告知福安公主,娶她可以,但必须她嫁到辽地来,以后,他们也不会在京城生活。或者辽地,或者安阳……
廖文清走之前,邱晨也见过他一次。廖文清之所以能够顺利离开京城,其中也有邱晨的助力。
没想到,两个人从京城一别不到一个月,这会儿竟然在辽地庄子上重逢。
廖文清穿着一件靛青色素色茧绸长袍,披着一件黑色漳绒斗篷,面容略显苍白清瘦,精神倒还好,特别是一双眼睛,黑湛湛,越发深沉起来。不过,面对邱晨的时候,他的目光仍旧不由自主地放柔了,没了之前的凌厉冷漠。
“……一路上可还好?”廖文清上下端详着邱晨片刻,开口只能问出这么一句关切。
邱晨含笑而立,虽然一身疲惫,双腿酸疼麻木,但她这时候的精神特别好,心情也特别轻松。
离了京城那宛如牢笼藩篱的所在,天高云淡,地广路长……着实让人吐出一口郁气,心怀舒畅起来。
“好!”邱晨一手仍旧牵着胭脂的缰绳,脸上笑靥如花,眼睛因为欢喜微微眯着,透出慢慢的轻松和愉悦来,“好得很,没有更好的了!”
难得的欢快,甚至带了些微的调皮撒娇意味,廖文清微微一怔,恍惚间,似乎又回到他初见她,在清水镇回春堂。那个时候,她虽然破衣烂衫,脸色晦暗消瘦,一双眼睛却黑亮亮活泼泼,语速轻快调皮,又有理有据,不过几句话就将回春堂里高价聘请的炮制师傅老蒋说服了,从那以后,那个姓蒋的炮制师傅一直将她当做师傅看待尊重。
一阵恍惚之后,廖文清自己回过神来,看着眼前容貌未改的女子,忍不住也笑了起来:“呵呵,好,好,好就好!”
两人相视而笑,都觉的一吐胸中郁气,整个人都轻松畅快起来。
之后,廖文清让开一侧,将他身后的庄子管事们介绍给邱晨。管事们战战兢兢地磕头见过礼,邱晨叫起之后,勉励了几句,就招呼着廖文清和管事们一路往庄子里走,一边询问庄子上的情况。
这一次,早得了消息,辽地和口外庄子上的管事都赶了过来。
邱晨很快,就从这些管事们口中了解了一个大致情况。结合她一路上的亲眼所见,也大致推断出这些人所说的是不是实情,掺没掺水分。只不过,她这一次来,首要的任务不是巡查庄子,而是查看各处灾民的受灾情况,并着手赈济灾民。了解伤寒病情的发展和蔓延传染,然后根据病情病势,确定防治消灭措施,尽快控制疫情、消灭疫情。
因为景顺帝举哀礼未完,新帝也没有登基,是以,她这一次离京是秘密出行。在她之后,还会有太医院派下来的太医,也有她仁和堂的大夫。还有她培养的那一批学员。太医院的大夫是奔着疫情来的,她仁和堂的大夫和学员们,则是多科并重,特别是外伤科……因为地震,这里外伤、骨折的病人最多,虽说过了最初最有利的治疗救治时间,但只是两个月,病人的断骨处还不能完全融和,若是有错位、骨折未纠正、纠正不到位的情况,都能够错骨之后重新接驳……有了麻醉汤药,错骨重新接驳的过程,痛苦也不再难以承受。只要错骨后接驳到位,未来,骨骼还能重新长好愈合,从而最大程度减少后遗症,恢复行动和劳作能力。
一边说一边走进庄子。
因为庄子离京城较远,之前修建的时候,也没指望京城的主子们能跑到这里来巡查,是以,虽然也修建了庄院,却很简单,只是个不大的二进院落,前后统共也就十几间屋子,而且内部设施布置都很简单。
走进庄子,廖文清还询问邱晨:“这里临时落脚也就罢了,却是住不得的。我在奉天城里有一所院子,你先歇息一回,吃些东西,咱们还是回奉天城安置吧。”
邱晨的目光很随意地在屋子转了一圈,回头看着廖文清笑着摇头道:“你忘了我当年住的房子了?比这个还差的远呢!我看挺好的,挺干净,也挺豁亮……”
说着,邱晨四下里略略一看,承影和含光已经带着两个婆子送了洗漱的水、巾帕诸物来。邱晨暂时住了话,走到屋角的耳屋里简单梳洗了一回,仍旧将头发攒与头顶,裹了发巾,一边整理着衣袍一边迈步走出来。
廖文清坐在堂上,正端着一杯茶缓缓地用杯盖拨弄着,眼睛却越过茶杯望着不知名的所在,微微有些出神。
邱晨站在耳房门口,目光看着怔怔然出神的廖文清,眼底涌出一抹心疼来。
曾经初见,廖文清何等洒脱、自在!
看似有些轻浮跳脱的浪荡公子,却有不输于任何人的经商才能,而且心思聪慧的同时,难得是心性温厚大方,果敢决断……在那种情况下,就敢相信她的话,跟她签订合作协议共同生产制作销售成药……再之后,双方的合作项目一个个增加,两个人的交情也一步步加深,隐约间,她感受到他对她的不同……曾经,她也努力让廖文清的母亲接受自己,答应他们的婚事。谁也没想到,廖母病重而亡,廖文清自责太深……最后,她嫁进了京城,成了靖北侯夫人、安宁郡主。廖文清也接了圣旨,即将娶福安公主为妻,成为驸马校尉……
如今,廖文清仍旧清秀俊逸,仍旧聪慧灵透善解人意……但,似乎从他母亲病逝之后,他脸上就再也看不到原来那种轻松的近乎没心没肺的笑容了!
世事无常,造化变幻呵!谁也不知道,将来你会在哪里,又会是什么状况!
“好了?”轻声地询问响起,唤回邱晨神游的思绪。回神看过去,就是廖文清温和包容的微笑。
邱晨有些赧然地笑着摇摇头,大大方方地走过去,在廖文清对面落座,端了茶喝了一口,这才笑道:“我今儿没跑太远的路,不累,不必担心我……”
邱晨简单地解释了一句,将自己之前的尴尬掩饰过去,随即笑道:“这一路向北,不过几百里路,没想到,天气相差这么多。京城已经花红柳绿了,这边儿还看不到绿色呢!”
廖文清看着邱晨笑了笑,道:“燕山一脉,横亘东西,阻住了北地而来的寒风,京城自然暖和。这就如山阴山阳,不过一个山头朝向之差,山阳山花烂漫,或者山阴就可能还是一片冰雪未消。”
邱晨谈及天气,